我周一上課的時候把《夢之谷》還給了孟果。

“書怎么在你這里？”她有些吃驚，“你看到他了？”

“嗯，他讓把書先還給你。”我頓了頓，接著說，“書什么內容？有信嗎？”

“……”上課了，孟果欲言又止，悄悄拉我坐好，“唉，還是怪我不夠大膽。”她微微嘆了口氣。

終于下課了，孟果把書給我：“葉子，你也沒看出來嗎？”

我接過書又翻了一下，還給她：“有什么？”

“唉，你們怎么都這么木，看來我真高估他了！”孟果邊說邊把書翻開，一頁一頁翻給我看，“我喜歡你！看到沒？”

天哪，虧她想得出，竟然一頁一個字用紅筆圈著，連在一起組成：我——喜——歡——你。

“你變戲法呢！你以為大家都像你一樣古靈精怪啊！”我微笑。這樣的暗語估計張錦至應該不會發現，我稍稍放松了下，心里我是不想讓張錦至知道孟果的愛的，有點小自私。我慶幸的同時又有點感覺對不起孟果，可感情的事確實也大方不了，找個機會我一定會對孟果說明其中的原委。

“沒有默契啊，悲哀，實在是太悲哀了！”孟果夸張地做捶胸頓足狀，“羅切斯特，你怎么不明白小簡的心呢？！”

上午的工業會計，不知為何臨時調了課。張錦至不知有什么狀況。

下午沒課，我和孟果去自習室看書，里面沒空位子，于是我們轉戰到圖書室。

孟果尋了個僻靜處說去寫信。我先四處轉轉，看看有無新到的書。周可盈也在：“葉茹姐！”她輕輕地喊我，“你也沒課啊？”我點點頭。小丫頭輕手輕腳走到我身邊，拉我到邊上坐下。

“果姐呢？”她四下看了看，輕聲問，“你倆沒一起啊？”

“呶——”我指了指遠處，“你找她？”

“你知道我們有個叫柯南的老鄉嗎？”小丫頭漂亮的眼睛忽閃忽閃的，“聽說和他老師的女兒搞到一起了。”

“……”我一下沒反應過來。

“就是一直喜歡果姐的那個，元旦晚會的時候我還看見他到學校來過，才幾天……”小丫頭有點義憤填膺，好像不是為了八卦而說這些個，真的像在為孟果打抱不平，“這些男人真不知心里怎么想的？”

“變則通，通則久，有變也正常吧。”我淡淡地說，“校園中喜歡孟果的不少，求之不得轉移目標也未嘗不可。”

“可是……”可盈從口袋里摸出一封信，“可是柯南卻讓他表弟捎來封信。”

“表弟？”我有點奇怪，難道柯南在我們學校有臥底？難怪孟果的點滴他幾乎都能在第一時間知道。

“是啊，我們這一級的，上次火車上你也見過，可能沒留意。”周可盈輕輕地說，著急的模樣真的非常可愛，實在少見如此單純的女孩，“通信放郵箱里寄就是了，干嘛還要這樣捎來捎去？”。

“存在就是合理的，信我給孟果。你的事怎么樣了？”想到她陪著小心跟在小軍身邊，我便替她喊冤，這么單純可愛的姑娘，竟然會喜歡上個不喜歡自己的人。看來上帝總是給人打開一扇門的時候會關上一扇窗子。

“還好吧，小軍人很好，只是像個小孩子一樣，不懂得照顧自己。”可盈臉上飛起紅云，“我沒奢求太多，我只要能天天看到他，能和他在一起就很知足……我現在感覺愛一個人不是得到他，而是希望他快樂！”

我搖搖頭，又是一個深陷泥潭的主兒。許小軍平時照顧孟果要多細致有多細致，哪會是個不懂得照顧自己的人呢……唉，我自己又何嘗不是呢？戀愛中的人，多勸無益。

周可盈說有作業做，我便拿起信過去給了孟果。孟果看了眼，沒響，繼續寫她的信。

“又想你那‘淡淡的水’了？”我顧自翻開一本新到的《新概念英語》，說完我就知道肯定不對，此刻的孟果估計早把那‘淡淡的水’拋腦后了。

“張錦至！”孟果頭也沒抬，聲音卻無比堅定，一字一頓地又重復了一遍，“張——錦——至，我必須讓他這個木頭明白我的心意。”

……

傍晚，我和孟果去小餐廳，剛點好小炒準備吃，就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走進來。

“錦至！”孟果一眼就看到了。

錦至顯然也看到了我們，到窗口去要了個菜走過來，“真巧，每次我來吃飯都有收獲。”

“老師……你……還好吧？”孟果有點小緊張，臉微微泛著紅暈，眼神里還飄出些小緊張。

“還好，我老爸上午出院，我去幫著辦手續……”錦至邊說邊看了我一眼，“那個阿姨也出院了，家里住不開，我這段時間估計都要住在學校了。”

簡單吃好飯，我們一起走回宿舍，孟果一直找話題在和錦至搭話，錦至有一搭沒一搭地迎合著。我覺得有點尷尬。

“老師，你會喜歡比你年紀小的女生嗎？”快到宿舍的時候，孟果突然問，“我是說小很多，像我們這般大的。”。

“喜歡啊，我妹妹還有你們，都比我小，我不是都很喜歡嘛！”張錦至繼續，“年輕多好啊，有活力，有朝氣！”

“那你反對師生戀嗎？”孟果步步緊逼，“或者說，你會喜歡上你的女學生嗎？”。

“呵呵，這個？師生只是一種社會關系，師生間有真愛也正常，為何要反對呢。”張錦至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眼，“魯迅和許廣平也是師生關系，還有很多大家也都是……至于我會不會喜歡我的女學生，那也要看緣分，緣分來了跑也跑不掉！”

“我知道了！”孟果聽罷，迅速把口袋里的信塞到錦至手里，拉起我朝女生樓跑去……

我回頭看了眼一頭霧水的錦至，不知說什么好，只得隨著孟果先回了寢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