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隨風飄過。

校園里的戀情“咿咿呀呀”地盛開，一如這五月的鮮花。而我的戀情卻因為在地下，感覺有點營養不良。

李俏也專業課通過了，正復習準備高考。張錦至的爸爸媽媽從XJ過來，照顧俏也，俏也也就順理成章地搬回家去住了。

沒了小空間，校園中又要避嫌，加上張錦至自己也在復習考注冊會計師，我倆的關系一下變得很微妙。

“葉子，很久沒在‘響叮當’吃飯了，晚上我約了幾個好朋友一起去聚聚。”飄忽來去的孟果有一天突然說。

“……”又是周末，錦至沒聯系我，我也不想太主動，不想打擾他備考。而我和錦至的地下戀情我也沒有告訴孟果。在不確定有未來的時候，一切都是海市蜃樓。如果認定了我是他的女朋友，按道理他是不是應該帶我去見見他父母？甚至，除了俏也，他的朋友我一個也不認識，他也從來沒帶我去見過任何一個朋友，這種地下的感覺，讓我多少有點不快。

“想什么呢？這個周不要回家了，咱們一起玩！”孟果說完去給蔡小小打電話，讓他去“響丁當”先定個座。我一直很奇怪：孟果怎么有事情不找許小軍，偏要找蔡小小呢？難道朋友的關系用起來更踏實？！

晚上，孟果打扮得很漂亮，淡粉的裙子上配一件白色的小衫，小蕾絲花邊這趁得她的臉龐更加嫵媚，公主一般。我則換了件淡綠色的連衣裙，略施粉黛，點綴一下情緒。

我倆裙裾飄飄地出現在“響丁當”的時候，還是吸引了不少人的視線。許小軍和蔡小小都在那了，竟然還有小玉，桌上還擺了個大蛋糕。

“小壽星，生日快樂！”見我們過來，蔡小小大聲喊著。

“生日？”我看著孟果，“你個狗東西，生日也不提前告訴我一聲，禮物都沒準備一件！”

“是你貴人多忘事，重色輕友！”孟果沖我擠了擠眼睛，“把我生日忘了我還沒罵你呢？！”。

我以為她知道了什么，沒想到她晃了一下，慢悠悠地說：“交待吧，為哪個情所困？”

“我哪有？！”我低聲反擊著，實在是沒找到個合適的機會告訴孟果。

“今晚我還邀請了個重量級的嘉賓來和我一起過生日！”孟果用主持人的語調說，話音未落，就聽蔡小小在喊：“張老師，這邊請！”

竟然是張錦至。

他沖我們點點頭走過來：“原來是有人過生日啊，這么隆重地把我請過來！”然后笑著看向我，“朋友生日也不說一聲，害我禮物也沒準備。”

“您老能來就是最好的禮物，大家一起玩玩，找個由頭開心一下！”孟果開心地笑著，“放下老學究的架子，多和我們年輕人一起玩玩，你會年輕許多！”

“啊？我很老嗎？”張錦至夸張地睜大了眼睛，近來可能太忙了，沒睡好，眼睛看著有些疲憊，“和你們在一起確實感覺年輕……”。

點了幾個小菜，又要了些酒水飲料。許小軍示意服務員把臺上的話筒開起來，聽任我們嘰嘰喳喳，抱著吉它上臺去引吭高歌了。他深情的歌聲，帶點憂傷的旋律倒是很能渲染氣氛：

我的愛如潮水

愛如潮水將我向你推，緊緊跟隨

愛如潮水它將你我包圍

我再也不愿見你在深夜里買醉

不愿別的男人見識你的嫵媚

你該知道這樣會讓我心碎

答應我你從此不在深夜里徘徊

不要輕易嘗試放縱的滋味

你可知道這樣會讓我心碎

既然愛了，就不后悔

再多的苦我也愿意背

我的愛如潮水

愛如潮水將我向你推，緊緊跟隨

……

孟果花蝴蝶一般飄飛在人群中，臺上深情的歌聲好像只是背景。不知道果兒有沒有在聽？落花有意，流水無情？我靜靜地注視著臺上，許小軍嫻熟地彈著吉它，深情就從那輕啟的嘴里流出，似追問，又像在傾訴……

“小茹，我最近太忙了，你還好嗎？”錦至終于意識到了我的存在，坐過來問道。

“嗯。”我輕聲回答，我不想讓大家看出我的心事，也暫時不想讓朋友們知道我的戀情。我感覺這份感情就像沙子，我越想抓緊越抓不住。他說什么是什么，說什么時候見就什么時候見，說不見就不見……這種像偷情的感覺也讓我的心很委屈。我只是靜靜地聽歌，不想多說什么。

何冰不知何時也來了，一起來的還有孟果的那個小老鄉——周可盈。

“果兒姐，生日快樂！”可盈乖巧地喊著，又沖我打招呼，“茹姐姐好！”這小姑娘模樣長得精致，眼睛有點凹陷，像帶有維族血統，很討喜。

“小茹，孟果過生日你也不告訴我一聲，還虧我們這么多年的朋友！”何冰邊說邊遞給孟果一個包裝盒，“生日快樂！”。

“快打開看看是什么！”蔡小小在一邊起哄，“看下我們的何大少爺表的什么樣的心意！”。

何冰笑笑，說，“剛剛才知道，隨便在小店買了個禮物，表示一下，果兒，希望你喜歡！”

蔡小小這邊已幫孟果把禮物打開了。

一個音樂盒，上面有個穿著紅舞鞋的小女孩……生日快樂歌在按扭打開的瞬間旋轉而出……這穿著紅舞鞋的小女孩？預示著什么？許小軍已唱完歌走了下來。

“你好，吉它軍！”周可盈笑著將手伸向許小軍，“我們寢室的女生都喜歡聽你唱歌，你唱得太棒了！”

“吉它軍？”孟果笑得前仰后合，“這名誰取的啊，這么有創意，和偽軍有得一拼！”迅即收住笑容，跑上臺去拿起話筒，“感謝大家來給我慶祝二十歲生日，我給大家清唱一首英文歌曲‘Yesterdayoncemore’”

“Everysha－la－la－laa－la

Enerywo－wostillshines

Everyshinga－linga－ling

Thatthey’restartingtosingsofine

Whentheygettothepart

Wherehe，sbreakingherheart

Itcanreallymakemecry

Justlikebefore

It’syesterdayoncemore”

……

孟果很投入地清唱，和剛才那個調皮的樣子宛若倆人。

“響丁當“里幾個高年級的同學也在抬頭聽孟果唱歌，不時傳出喝彩聲。我把視線轉向許小軍，他正凝神看著臺上的孟果，金童玉女般，他們重新走到一起是對的，我真心地祝福他們能有個好結果。

“姐，你唱得真好！”孟果一下來，周可盈就送上了個擁抱。

“果兒，真棒！”我沖孟果豎了個大拇指。

“張老師，來一首！”孟果朝向張錦至。

“錦至老師來一首！”蔡小小跟著叫！

……

張錦至好像有備而來，從口袋里摸出個口琴。還是第一次知道他會吹口琴。我好奇地盯著他，他沖我笑笑，“葉茹，過來幫我拿一下話筒。”

“還是我來吧！”孟果跳到前面。

《戀曲1990》，有點老。

口琴很好聽，1990？那一年，在他身上發生過什么？我暗想著，或許也有一段浪漫故事吧？不曉得那時的女孩現在在哪？見我愣神，小玉用手碰了碰我，遞給我一片蝦干。

“1990年，我上高一，那年校園很流行這首歌……”我笑了笑。

“嗯，那一年鴻考大學，他當時還唱過這首歌，是在校迎新晚會上，不過那時我們只是普通朋友……”小玉淡淡地說，“那時我們好多同學都喜歡這首歌。”

“鴻還好嗎？什么時候回國？”我輕聲問。

“還好，原先說是今年八月份回來……”小玉沒再繼續說下去。

……

“輕飄飄的舊時光就這么溜走

轉頭回去看看時已匆匆數年

蒼茫茫的天涯路是你的飄泊

尋尋覓覓長相守是我的腳步……”

一曲吹完，孟果哼著這首老歌和錦至走回座位。

……熟悉的旋律，可愛的朋友，如果能留住時光多好。我們好像每次來響丁當都不是為了吃飯，孟果說叫釋放內火，我稱為放縱青春，人不長大該多好，我想起了汪國真那首詩。

“我也給大家助助興，朗誦一首小詩吧。”我站起來，平時我更多只是靜靜地聽他們唱，我只是聽眾，今天我突然間很有興致，“我在這里就行，不到臺上了。”

還是第一次有人在這樣的場合朗誦詩？大家有些吃驚地看著我，隨即孟果就帶頭鼓起了掌。

“人不長大多好

就可以用鐵鉤滾月亮

就可以蹲在地上彈星星

就可以把背心一甩逛銀河

人不長大多好

哪怕有茶葉一樣香的朋友

哪怕有美酒一樣醇的戀人

哪怕有野草葡一樣鮮紅的事業

人長大了，煩惱總比快樂多

……

大家靜靜地看著我，好像一下被我帶到了過去。

其實，能留住現在也不錯。我很怕這種熱鬧的場景，歡笑之后代價就是冷漠，散場之后會有很長的落寞……我留意到錦至的眼神飄過來，默默地看著我，卻沒有說話。

“小小的小孩

今天有沒有哭

是否朋友都已經離去

留下了帶不走的孤獨

漂亮的小孩今天有沒有哭

是否弄臟了美麗的衣服

卻找不到別人傾訴

聰明的小孩今天有沒有哭

是否遺失了心愛的禮物

在風中尋找從清晨到日暮

我親愛的小孩

為什么你不讓我看清楚

是否讓風吹熄了蠟燭

在黑暗中獨自漫步

親愛的小孩快快擦干你的淚珠

我愿意陪伴你走上回家的路

……”

許小軍的吉它聲響起，浪漫又應景。我靜靜地看著這個抱著吉它的大男生，眼里有一絲溫熱，大家好像也都被這美好陶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