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果沒有提前返校。

倒是張錦至打了個電話給我，是下午三四點鐘的樣子，我媽接的電話，當時她正坐在客廳織毛衣。

……

“誰啊？”放下電話，我媽隨口問道。

“何冰。”我隨口說道。因為我媽幾乎知道我所有同學的名字，包括小學的、初中的。我不知如何介紹張錦至，目前來看好像也還沒有介紹的必要，“媽，我有事要到學校去一下……”原本想撒個小謊，又怕說多了媽媽懷疑，便速戰速決。

張錦至騎了輛摩托在我家的巷子口。

四看了下無人，我接過他遞來的頭盔。說來慚愧，這是我第一次坐摩托車，心中有點小緊張，卻并不怎么害怕。我甚至沒問錦至要去哪里，就坐上了他的摩托車。

“突突”，一腳油門下去，摩托車飛馳出去。和上次輕輕扶著小威不同，我抱緊了張錦至的腰——一個成熟的男人的腰。風從耳邊掃過，卻并沒有寒意，溫暖從我的懷抱里滲入身體……

“下車吧，大小姐。”不知過了多久，摩托停在一個居民樓下面，在這個城市生活了這么久，我竟然不知這是哪個小區。

“走吧。”鎖好車，錦至示意我上樓。

順著樓梯上到三樓，這是一個三居室，擺設整齊簡單。我好奇地打量著這個有點陰冷的房子，顯然不常有人住。

“坐吧。”錦至關上門，把身上的背包信手放在門后，然后去廚房倒了兩杯水出來，“先喝口水熱乎一下。”

“這是我在市區的家。”未及我問，錦至就先回答了我的疑惑，“爸媽他們都沒回來，只有我一個人在Ｎ市，平時不怎么回來住，冷清了點。”。

“你喜歡住單身啊？”我覺得這里好好收拾一下，比住在單身公寓總是舒服得多，“這里怎么著也是個家……”。

“呵呵，住單身上班方便啊，省得趕來趕去，更何況早晨還能睡懶覺。”錦至說著看向我，“而且也不用自己燒飯，還能找機會看看你……”

我臉有點發燒，沒好意思迎視他的眼睛。

“你先看會兒相冊，我去弄點吃的……”錦至拿了幾本相冊給我，自己去廚房了。

我隨手翻著，有他少年時代的，也有大學時代的……照片上看確實是個意氣風發的少年。他的學生時代得有多少女生喜歡過啊，我想到了我五年的暗戀，想到了校園中風度翩翩的小威……

“李俏也？！”要命，竟然從相冊里掉出一張張錦至和李俏也的合影，李俏也偎在張錦至身邊，笑得那么燦爛。我的心痛了一下。我想失落嫉妒肯定寫滿了臉，心情也一下跌到谷底。

“在看什么呢？”張錦至端了幾個小菜過來，只十來分鐘，就搞好了四道小菜，過年湊幾個菜還是容易的，盡管都是現成裝盤端上來的。蝦干，牛肉，花生，醬鴨……還挺豐盛。擺好小菜，他又拿來臺錄音機，放了點音樂。

我藏起那張照片，沒說話。

“來，嘗嘗我從XJ帶來的葡萄酒！”張錦至給我和他自己倒好了酒。

我端過來看也不看他一眼，一口喝進肚里。

“啊，紅酒不能這么喝。”張錦至笑著給我又倒了一杯，“慢慢品，有余味……”。

我正要倒進肚里，張錦至的手按住了我的手：“傻丫頭，剛才還好好的，這是怎么了？”

“沒怎么，不是喝酒嘛！”我抽出手，既而把杯里的酒又一飲而盡。

“還在為我‘女朋友’的事吃醋呢！”他倒不隱瞞，“你現在可是吃酒不是吃醋啊，到時醉在我這里，我可不保證自己會做什么……”。

“隨便！“我賭氣地說，“她走了？我替補？”

“女孩可不能隨便說隨便……”張錦至笑得很燦爛，其實他笑的時候真的很好看，“她也沒走，你也不是替補。”

“沒走？”我環視了下四周，這屋子也不像有女孩子生活的痕跡，“那你把她藏起來了？”。

“大活人我能藏在哪里啊？”錦至坐過來，“俏也是我媽小姐妹的女兒，我們的父母都是去XJ支邊的支青，俏也命苦，十二歲的時候父母出車禍去世了，N市有個舅舅，舅媽也不接納她回來，我媽就認了她做女兒，跟我們一起生活……”

“俏也多大？”聽他編的故事，好像有幾分可信。

“應該比你小一歲，你今年二十歲吧？她十九。”錦至啜了口酒，接著說，“今年春節我去XJ接她來N市考藝術學院，她從小學跳舞……走得急，沒和你說。”

“這樣啊，那你不早說。”我舉杯和他碰了碰，“我從小在這里生活，說不定可以幫到你……”

“你那么兇，哪給我機會開口啊，我年前跑了很多關系，幫她在這邊中學辦了借讀，也省得飛來飛去，到時候直接回去參加高考就行了……”

“她這段時間要住在這里嗎？”我看了下有點空蕩的屋子，想象晚上要一個人住，感覺有點害怕。

“不，她住在學校，在這里沒人照顧她，飯也吃不上。”張錦至看了我一眼，說，“更何況還有人要給她講暗戀五年的故事，影響人家備考……”

我笑著打了他一拳。

冰釋前嫌。

突然有種心花怒放的感覺。

“為什么是我？”觥籌交錯間，我還有點不相信眼前這個帥氣成熟的男人會喜歡我，“是因為太寂寞？”

“為什么不是你？”錦至握住我的手，眼睛直視著我，“你認為應該是誰？”

“你有那么多風情萬種的女學生，哪一個都比我好！”我還是很不自信，“你為什么不選孟果？”

“小傻瓜，哪來那么多為什么，我又不是皇帝選妃，緣分，懂嗎？第一次看到你我就認定了！”他一下將我抱進懷里，“喜歡沒有理由，我喜歡你或許就是因為你不夠搶眼，不夠奪目，你簡單真摯不做作，但你是我心中的星星……”

“可是……”未等我再問問題，錦至炙熱的唇已封住了我的嘴巴……我的身子抖了抖，一切來得太快，我一點兒心理準備也沒有，可一切是如此不可抗拒……錦至身子微顫，將我緊緊地緊緊地摟在懷里，唯恐一松手我就會跑開。我像只受驚的小鹿，也緊緊地閉著眼睛偎在他懷里，唯恐一睜眼睛，一切都消失了……

……

我戀愛了。

這一次是真的，不是暗戀。

幸福來得太突然，突然得讓人感覺不真實。羞答答的玫瑰靜悄悄地開，這時我才意識到屋子里一直縈繞的就是這首歌的旋律，我就如同那含苞的玫瑰在瞬間綻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