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燕楚二君
- 長安詔
- 故朝
- 2395字
- 2018-03-26 07:02:28
“這和沒說有什么區別······”姬疏邊嘟噥著,邊瞥了武顯一眼。
不過武顯的話確實是沒錯的:晏溫與晏契是孿生兄弟,而晏契降生便被作質子送到大商,晏溫便繼承了國君之位。只因燕楚兩國的皇室誕下的男嗣只剩他兄弟二人。晏溫自幼便有斷袖之癖,性格古怪又專權。故而繁衍子嗣的責任恐怕是要其兄長晏契承擔了。想必,此二人除了是血緣至親,容貌相同以外,恐怕找不見什么相似的地方了。
當日的四國宴上,他也是見過的,只是他滿心都是那個人,早已不記得了。
姬疏突然用一種異常炙熱而又奇怪的眼神望向武顯,調笑道:“聽說楚國君晏溫是有斷袖之癖,不如……不如武兄犧牲一下?這樣我也算替她報了仇,哼!”
“報仇?何來的仇?”面對武顯依舊不冷不熱的這番回答,更加令姬疏做的那個決定在心中根深蒂固……
二人沉默良久后,武顯突然抬起頭了,道:“我欠她的,會還,不過不是現在……”像是對姬疏作的一個交代,又像是自言自語。
另一面,剛回承輝殿的武南歌打了一個噴嚏。
勻書、曳棋二位侍婢忙前忙后得,又是遞去手爐,又是添炭火就怕凍著了主子。
武南歌回來后便一個人慎慎地對著那糕點發呆,勻書見了有些擔憂,便上前問道:“娘娘,我去將這糕熱了拿來吧?”
武南歌木偶似的點了點頭,默許了。勻書便去膳房忙活。
“曳棋,過兩日,你去給二少爺捎家書,再備些補品……給……給…給表哥……”武南歌始終無法說服自己對武顯的稱呼,語氣猶猶豫豫的。
“是。”曳棋應道。
忽然間,武南歌有些迷茫。
如今的她究竟是為了家族進宮報仇的,還是為了那一句城樓上滿滿的豪情壯志的承諾呢?
那么,她又真的對這一切感興趣嗎?還是只為了一番執念?就如同是懷念母親的桂花糕一般?
就連她自己,也慢慢的分辨不清了。
只聞勻書柔聲一句“娘娘,吃糕了”打斷了武南歌的思緒。直諫見南歌拿起一塊熱好的糕,輕咬了一小口,伴著桃花酒吃下,眼神依舊是慎慎地發愣。
“娘娘,你要瞞我到幾時?曳棋興是年紀小,瞧不出,難道我還瞧不出嗎?現下屋里就你我二人,有什么苦惱的便就說吧,說了出來,也好受許多。”勻書上前替南歌理了理路略有些凌亂的鬢發。
“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要一直將他視為兄長,像今日這樣喚他為兄長……我……”說著說著,武南歌便也放下糕,抱著勻書抽噎了起來,也不敢太大聲。哭了好一會兒,她才抬起頭來,望了望勻書那件被自己的淚水沾濕的衣裳,眼神里有些歉疚,繼而又被勻書的一句‘沒事的’安撫,便接著道“你知道嗎?每次我看到他,都有如百爪撓心,氣得很,又惱怒得緊,說不出究竟是何種滋味多些……他樣樣依我,反而沒有令我感到絲毫的情真意切……我不想他只是我的表兄而已……我一點都不甘心……不甘心……”
“我知道,娘娘……我都知道的……娘娘,你也許還不知道,當日老爺派人將我那些歹人手中救出的時候,還有一個小男孩,他曾拼死救我,而如今卻也不知所蹤。每個人午夜夢回的時候,都會有這么一個忘不掉的念想。既然忘不掉,那就……”
勻書說到這里,曳棋便推門而進打斷了話尾:“那就去面對啊,不然也不是娘娘你的性子了,何必這么苦了自己呢?”
曳棋這一句漫不經心的天真話語,一語驚醒了夢中人,南歌終于思量著,嘗試說服自己:對,去面對!壓抑確是要為了將來綢繆著的……
翌日午后,承暉殿異常的熱鬧。
晏溫與清酒一同前來拜訪,二人一副看對方都不順眼的樣子,著實讓南歌覺著有趣。
三人正坐在殿中,石案上是新沏的桃花茶冒著熱氣。
晏溫與清酒并排同座,武南歌則居主位,只有勻書一人在旁伺候。三人行了一番禮數后,便未曾言語,她饒有興致的品著茶。良久后,晏溫便忍不住先道了一句‘告辭’欲走,剛走到門口,南歌才抬眼問道:“國主請留步。”面色沉靜的她與今日破天荒的有些急躁的晏溫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武昭儀娘娘到底有何事?本國主長久留在內宮,怕是多有不便吧?”晏溫還未跨出門檻,背對著二人,余光瞥到的清酒,正端坐得像個木頭人,一言不發。
“沒有什么不便的,娘娘領命替我的母親安排下葬事宜,自然是要召見作為兒子的我。至于國主您,我是您的子民,亦是您的孌童,在場也并無不妥。”清酒上前拉住他的手臂,牽著他重新坐下,動作親昵,語氣卻冷靜得很。
這一難得諂媚的舉動使得晏溫臉上的表情變化多端:時而呈驚呆狀,時而有些嗔怒的樣子,時而眼神里又透著深情。
“孌童?你……你告訴她做什么?!她一介女子本就不該參政!”晏溫聽到了“孌童”二字,臉色馬上變得極不好看。
“是嗎?什么時候殯葬孌童的母親也成了國事?”,武南歌似笑非笑地道“女子是不該參政,但對于商國君主的圣旨還得遵循,且四國宴之上的承諾從來不會不作數,想必國主是知的。”
“你……!”晏溫指著她,礙于身份大氣不敢出。
“來,清酒伺候您入座。”清酒攙著他的手臂,朝他笑道。晏溫也只好給他面子,配合著。
武南歌看到他倆這般,饒有興致地品了一口茶,望了他們一眼,而后又對清酒道:“君上說了,以貴族夫人們的儀式殯葬你的母親,屆時,你與國主晏溫都得在場。”
“為何?他不過是一個孌童,配嗎?”晏溫插嘴道。
“為何?因為這你欠我的!如若不是你,母親也不會死,我也不會帶著她的遺體回到故國!更不會流連于煙花場地,你以為你是王就可以得到任何東西嗎?你不過是一個傀儡罷了!”清酒憤恨著道,頓了頓接著道:“呵呵,你也不過是一個滅國的傀儡罷了。”
“你不是一直想要跟清酒在一起嗎?我有辦法。”武南歌邊低頭抿了一口茶,邊淡然著道,并吩咐勻書過去與晏溫耳語。
晏溫聽了,瞳孔逐漸放大:“昭儀娘娘······你別開玩笑了,我一個亡國的國君,你要我跟你一起造反?。”
“我一介小女子,何德何能讓你堂堂晏溫國君陪著我造反?若你想要眾人皆知你與清酒的這層關系的話,大可不必配合。”武南歌唇角掛起一抹笑,目光停留在桌案上那封信件上,晏溫順著她的目光望去,只見信封上是偌大的三個字——“清酒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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