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我驚道，但剛剛講得兩字，小菡的櫻唇，卻陡得印在了的唇上。

我不覺一陣意亂神迷，但小菡手指，在我掌心畫下的圈圈，卻又讓我瞬間冷靜了下來。那看似小女兒家調皮的小動作，其實正是以前我們之間，偷偷傳遞信息的一種常用手段。

“莫要作聲，一切聽我安排。”掌心傳來小菡的信息。

我的手指在小菡指背輕輕劃過，算是答應。

小菡的手指再一次在我掌心輕撫而過，只是這一次，我竟不知她指尖劃出的含義。正思索間，陡覺唇間一陣清涼，有什么東西，悄然滑入了口中，而后順喉而下，輕輕落入丹田。

一陣炸裂似的疼痛，攸地自丹田升起。那感覺，便似有一顆種子，在體內突然生根發芽，順著身體的脈絡，瘋狂生長。我不由眉頭微蹙，但隨即，卻浮現出一臉甜蜜的笑意。如果換作其它時候，身旁換作其它的人，恐怕我定會驚慌莫明，但此時在小菡身側，我卻是那般的寧靜安閑，那是一種生命的交付與信任，在她的身邊，就算是泰山崩于前，大概我也會面不改色吧。

微笑之中，那疼痛只持續了一瞬間，一絲溫熱的氣流，自丹田升起，經臂間涌入右掌掌心。小菡輕輕移開雙唇，我低頭一望，只見自己掌心，竟緩緩現出一絲淡藍色的瑩光。只見它在掌心游轉了一下，而后迅速沿著掌間紋路，蔓延開來，瞬間布滿了我的手掌，那模樣，隱隱得便和那青石小路上的脈絡一般無二。

驚疑之間，小菡的手卻迅速從我的掌心抽了回來，仿佛十分避忌那淡藍色的脈絡。然后握著我的手腕，輕輕將它按在了身旁的梧桐樹上。我似乎感覺到，巨大的梧桐樹，一陣輕顫，一陣“噼啪”的輕響自樹底響起，一絲淡藍色的脈絡，緩緩自樹底涌了上來，伴著那“噼啪”的輕響，涌入了我的掌心。

眼前一陣刺痛，四周的景色，如煙幕般飄然散去，漸漸現出一幕完全不同的情景。驀地，天地瞬間倒轉了過來，我一聲驚呼，身體向下便落，小菡輕舒玉臂，已將我攔腰挽住，我放眼望去，只見此時我與小菡，竟倒立在一株巨大的古樹枝上，離地面有十數丈高，四野只見驕陽如火，黃沙莽莽。

“這……這是怎么回事。”我用手指在小菡掌心畫道。

小菡微微一笑，道：“這里可以說話了，那人已經聽不到我們講什么了。”

我道：“這是怎么回事？小菡，你可知道，我尋你尋得好苦，你怎么會在這里？”

小菡道：“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我們只是暫時打開了蜃境與鬼樓的通道，我們在這里說話，他雖然聽不到，但我們的樣子，卻還是會顯現在蜃境之中，所以你一定要鎮靜，不要露了馬腳。”

“蜃境？”我驚道。

小菡道：“也就是海市蜃樓，那也是龍之九神力之一，本來只是制造幻象法術，讓人分不清現實與虛幻，只是在這個時空之中，由于妖星的影響，它變得愈發強大，可以將一切都實體化。”

“那我剛剛所看到一切，都只是幻象了？”我道。

小菡道：“如果一切都只是幻象，倒也好了，我們一走了之，豈不輕松自在。”

“那……”一時間，我不由一頭霧水。

小菡“撲哧”一聲笑，道：“你這木頭一樣的人兒，諒你也想不明白，就不為難你了。其實我們現在所處的地方，便是妖星之內。這是一個有限的兩極空間，形狀便如沙漏一般，你先前所處的地方，便是它的陰極。在我們的下面的那片沙漠，便是它的陽極，而我們現在所處的地方，是它的極心。”

“極心？”我道，心下豁然明白，原來在血楓林中所看到天空中的星辰，都是虛像，只有那圓月，才是真實的，而且便是這沙漏交匯之處的入口，到達極心的通路。忽得想到，那圓月由東方升起，向西方落下，難道極心中的世界，便如一個星球，是旋轉著的嗎？

“完全正確。”小菡嫣然一笑，便仿佛完全知道我心中所想一般。

我心中一怔，忽得想到，她一直都是會讀心術的，不由傻傻一笑。小菡道：“如果我所料不錯，這妖星應該是具有掌握時間與空間的能力，而這極心之內，妖星的力量也最強，它可以輕易切割其它世界的時間與空間，在其內部，形成獨特的世界。我們剛剛所經歷的一切，并不完全是蜃影，有很大部分，都是其它空間的真實世界。”

我道：“那云天與小雪他們……”

小菡道：“不錯。所以，如果我們就這樣離開，說不定他們便會永遠困在這零亂的世界之內，永遠找不到回去的路。”

我心底一沉，忽得抬頭望向小菡，道：“其實，如果能與你在這世界長廂廝守，就算眼前的一切都是假的，只要你是真的，我此生又復有何求。”

小菡笑道：“就知道你個木頭，會生出這般癡呆的想法，要不然，我也不會那般辛苦，帶你來這個地方。這妖星切割出來的空間，脫離了原來的世界，根本得不到自然能量的滋養，里面的生靈，用不了多久，便會全部枯萎成一堆白骨。你看下面……”

說著用手一指，我循著她手指的方向，向下面的沙漠之中望去，只見那黃沙之上，隱隱露出的，盡是累累白骨，不知有幾千、萬人。我心底不由一陣毛骨悚然，小菡嘆道：“這世間，莫不是如此，愈是完美之物，其背后對應的，便愈會是極度的殘缺。”

我心底不由一陣黯然，道：“那我們接下來，要如何去做呢？”

小菡道：“其實我們現在所經的一切，都不是天災，只是人禍罷了。”

“人禍？”我一愣。

小菡又是一聲輕嘆，道：“其實現在的妖星，早就不再是昔日的妖星，它早就已經背離它原本存在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