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飛機到達C城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九點了，蘇諾沒想到會在機場看見夏琛。

夏琛闊步走向蘇諾，下午在火車站等了好久都沒接到她，打電話依舊是關機，他以為她已經回了學校，可她的宿友說她還沒回校。夏琛就查了G城到C城的航班，看著她緩緩自人群中走來，夏琛突然有種很奇怪的感覺，就好像是等了千萬年那么長，但無論怎樣他終究是等到了她。

宿舍樓下蘇諾跟夏琛道完謝轉身回宿舍，夏琛抓住蘇諾的手腕，她的手腕纖細的仿佛他稍一用力便會折斷。蘇諾詫異地回頭“師兄？”

夏琛看著她略微蒼白的臉色，長長的睫毛微微顫抖，終究還是不是忍心，微嘆口氣，“過年為怎么沒有開手機？”

蘇諾嘴角一動“一直在家里就忘了。”

夏琛點點頭“好好照顧自己，還有，記得把手機開機。”

蘇諾微笑著“師兄，知道了，我上去了。”夏琛頜首緩緩的放手，蘇諾揮著那只被他握住的手跟他告別。

上樓的時候蘇諾覺得有些東西似乎不對，剛進宿舍就被林琳來了個熊抱，“哈，蘇諾，想死我了，有沒有想我？放假一個月你居然就只給我們發了一個祝福短信。”

蘇諾回抱了下說道，“我忘了說啊，我一般回家都不開機的嘛，我帶了禮物給你們。”說著從挎包里拿出三個景泰藍的串珠手鏈。

“哈，總算你有良心，謝了啊！”林琳晃著手鏈說。

蘇諾眼神空泛，她看見記憶里也有個人對著她舉著手腕間的珊瑚珠串，笑靨如花，那珊瑚紅紅的滴血，轉眼便蔓延了一地。蘇諾忽然覺得好累，眼前一張張臉閃過，哭的泣不能聲的，滿是失望的，還有一張充滿陽光寵溺的臉，她伸手想撫摸那張臉可卻忽然變成了一張滿是怨恨淚水連連的臉，她一驚睜開眼，周圍是一片沉睡的安寂，她看著有些泛黃的屋頂，淚水終于在這個寒冷寂靜的夜里落下。

蘇哲他們出國那天蘇諾要參加系里的一個音樂慈善活動，活動是一個去支教的學姐發起的，蘇諾之前聽過這個學姐的演講，學姐在演講臺上用最樸實無華的語言訴說著她支教時那一雙雙世界上最純凈的眼睛里滿是對知識的渴求，高原紅的臉龐上每天都掛滿笑容，只因為他們今天又可以去上學了，只因為他們的老師沒有走。學姐說到這早已哽咽的說不出話來，捂著嘴蹲在演講臺邊旁若無人的哭了。

蘇諾演出前發了個信息給蘇哲，然后就靜靜地在后臺候場。演出快要結束的時候，她看見學姐一個人站在角落里看著各式各樣的商人學校的教授和青澀稚嫩的學子一個接著一個的上臺捐款，嘴角勾出的笑容凄涼苦澀。蘇諾緩緩地走過去，聽見她喃喃地說“我做到了，我做到了。”她看見學姐親吻著她左手無名指上的戒指，那枚戒指沒有閃耀的鉆石，只是普普通通的樣式。就好像少年時期都愛買的廉價的那種，少年虔誠的把簡單的素凈的只一圈的戒指套在少女纖細的左手無名指上，少女的臉羞紅的，少年臉上綻放出炫目的笑容，那時候他們是幸福的。以為幸福可以是永遠，以為他們之間的紅線已經被月老打了死結，什么都拆不開他們，什么都會被他們幸福的魔力擊退，最后的最后怎么了，蘇諾覺得頭疼的想不起來。

演出很成功，結束的第二天學姐就返回了支教的地方，聽說她是會永遠留在那里。蘇諾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正被班長纏的頭疼，自從蘇諾在那次演出上鋼琴演奏了一曲《希望》之后在學校可謂是名聲鵲起，人人都知道廣告設計的蘇諾彈鋼琴得到了音樂系付紅教授的贊賞，誰都知道付紅教授是音樂系最為嚴肅的教授，她帶得學生都有很好的前途，有的進了國家的交響樂隊也有的自己開著個人演奏會，在業界反響很好，能得付教授的一句“琴聲動人心弦，使人愴然”是多少音樂學子的向往。蘇諾此刻只恨不能也跟學姐一起去支教，也好過班長在她耳邊聒噪，“蘇諾，去參加校園音樂節是給我們班給院系爭光啊，你放心你鋼琴彈得那么好，肯定會拿獎的。”“班長，我真的不想參加，況且我沒有時間，你還是找別人吧。”說完就拎起挎包走出自習室，這一幕被許多在自習室的同學看見，第二天整個學院都在說慈善演出上彈鋼琴的那個蘇諾高傲的不可一世，所有認識不認識她的人都開始用一種異樣的眼神看著她，蘇諾也不在意，依舊過著她自己的生活。

林琳最近談戀愛了，等她知道這件事的時候已經是一個星期后了。七點的食堂里已經沒有幾個人了，蘇諾一個人坐在食堂里吃著已經涼了的飯菜，正吃著對面坐了個人，蘇諾抬頭就看見林琳氣鼓鼓的坐在對面瞪視著她，戀愛中的林琳整個人洋溢著一種甜蜜的氣息，好像記憶中多年前的那張臉。

蘇諾笑著問：“怎么了，陳卓惹你了？”林琳看見她一臉的笑容更加生氣了“你怎么都不生氣，她們那么說你。還有你為什么不告訴我，蘇諾，你還拿不拿我當朋友？！”說完氣憤憤的就走了都不等蘇諾回答。蘇諾看著林琳走遠的樣子久久地，然后一口一口的吃著難吃冰涼的飯菜。

從自習室回到宿舍，她們三個人都已經睡著了，林琳在蘇諾進門的時候翻了個身，蘇諾走到林琳的床邊，“我一直都拿你當我的好朋友，這件事我不認為他是什么也影響不了我什么，所以我覺得沒必要告訴你讓你為我擔心，我知道我這樣做你可能會認為我不拿你當朋友，對不起。”蘇諾走到自己的床邊聽見林琳悶悶的聲音：“快點睡吧，明天一早還有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