頸上的力道慢慢加重，蕭指柔費力的呼吸著，男子一手捏住她的下顎，手上的勁力放松幾分，語氣低沉，“我只問一次，若是你的回答讓我不夠滿意。”林漠寒加重了手上的力道，“你知我不是第一次殺人。”蕭指柔吃力的點點頭。林漠寒放開她，新鮮的空氣一下子涌入胸口，女子無力的倚在窗邊，弓著背大口大口的喘氣，還未待完全平復，林漠寒再次拎起她，粗暴的捏住下顎，“告訴我你的真實身份？”蕭指柔平復了一下呼吸，聲音沙啞卻依舊清冷，“林公子若想知道，還請放開我。”頓了頓又說道，“林公子想必也發現，我并不會武功，自然不會嘗試逃跑和呼救，所以，還請林公子放心。”林漠寒側頭思索片刻，放開她，“蕭小姐果然識趣。”蕭指柔撐到桌邊坐下，白皙的脖頸上泛著紅色的指痕，飲了口茶潤了潤嗓子，道，“我任秦相時，林公子正領兵匈奴。女子任丞相，不和大秦祖制，朝官自是反對，而寰帝一意孤行，只為一事。”女子停頓片刻，“林公子可曾聽說過一人，大秦懿貴妃蘇氏蘇半夏。”林漠寒回想片刻，道，“聽阿羽是說過，是他的母妃。”女子點點頭，“昔日寰帝大破南越國，只帶回一個絕色女子，先是封為第一側妃，后又封為懿貴妃，專寵九年，誕下皇子后即可封為太子，連皇后也無法撼動其分毫。”林漠寒點頭，“這與你何干？”蕭指柔微微一笑，“想必太子羽告訴過你他的母妃被寰帝殺死，但是，如果那囚在牢里的女子并非是懿貴妃呢？如果懿貴妃只是逃離皇宮，歸隱民間呢？寰帝英雄一世，唯有這個女子，是他最大的軟肋，而這時，如果有一人告訴他，知道懿貴妃的下落，你覺得寰帝會如何？”女子翻出一條狐尾圍脖，仔細的遮擋住脖頸上的傷痕，“更何況，這個人對大秦并無半分惡意，相反，助他良多，如此，我不過求一個丞相的虛名，也不為過吧？”蕭指柔盈盈一笑，仿佛只是一個小孩，在索要糖果一般。林漠寒微微皺眉，“寰帝并非兒女情長之人。”“不錯，蕭府日夜都有大內侍衛監督，不過，我行事低調謹慎，寰帝雖然不知我底細，卻也沒抓住我的破綻。”林漠寒眉頭皺的更深，“蕭小姐在大秦的經營之深，恐怕遠不止這些。”蕭指柔搖搖頭，“的確，西楚和北狄雖然不臣之心已久，但在十年之間有如此經營，未免夸張。只是，再深一步，楚王也未曾對我提過，我只知道，楚王的背后，有一股勢力，對此事涉足頗深，而對于這個實力，我了解的不多。”女子自嘲的一笑，“如此看來，你我不過都是別人的棋子。”林漠寒盯住她，似乎并不相信，蕭指柔站起身，“林公子，你我都不過十八，九歲。若說這一切都是我謀劃，單從年紀上便說不通吧。”女子對著銅鏡仔細地檢視了一番，“說起來，林公子，與西楚，淵源也不淺呢。”蕭指柔彎起嘴角，眉目無害，云淡風輕道，“先太子側室宸妃，可是出自西楚宗室。”林漠寒驟然睜大雙眼，女子后撤一步，不動聲色的拉開距離，“楚王背后的勢力深不可測，林公子真以為自己是被無辜拖下水的么？”男子咬牙道，“即便如此，我也不會聽令與他。”蕭指柔擊掌嘆道，“林公子對大秦的忠貞，著實令人欽佩，只不過，秦太后可未曾有如此心胸，三天連下七道追殺令，若不是令師即墨淳趕來相救，你我二人，早就葬身在暗衛的刀下。”混黑的雙眸猛然睜大，“師傅？”“即墨淳不愧為大秦第一劍士，面對那么多暗衛居然都能保全性命。”林漠寒暗自松了口氣，“不過。”女子停頓片刻，似是極為遺憾的嘆道，“只怕即墨先生，是再也不能握劍了。”聞言林漠寒渾身一震，手中的瓷杯應聲而碎，碎片混雜著鮮血，緩緩散開。”蕭指柔轉過臉，硬起心腸道，“秦太后滅你族人，殺你至交，又傷你師傅。你還要對她盡忠么？更何況，你的體內，也留有西楚的血液。”林漠寒身子晃了一晃，臉色煞白的駭人，蕭指柔強自對上他灼人的目光，洶涌的情緒激烈的碰撞著，一派兵荒馬亂，強烈的殺氣幾乎讓蕭指柔喘不過氣來，就在女子快要撐不住的時候，林漠寒閉上眼，再次睜開時已經一片平靜，無邊無際的混沌漆黑，“給我一點時間。”蕭指柔如蒙大赦，忙不迭道，“金創藥就在柜中，林公子先處理一下手上的傷口。”說罷就要離去，背后的目光冰冷刺骨，這個大秦最年輕的將軍，果然名不虛傳，正待離開，林漠寒冷冷的開口，“楚王背后的勢力，蕭小姐沒有好奇過。”蕭指柔頓了一頓，側過臉，語氣低沉，“擅自窺測者，死路一條。”強自鎮定的掩上門，蕭指柔扶著墻幾乎癱軟在地，后背盡是冷汗。倘若剛剛，林漠寒手再重上幾分，自己恐怕就……女子有些后怕的望了望門，神色復雜的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