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漠寒低頭注視著自己的手，手指修長，因長期握劍覆有薄繭，師傅曾說，自己有一雙天生握劍的手。男子厭惡的看著鮮紅的血液，閉上眼，已經(jīng)感覺不到痛了么。林漠寒無力的靠在椅上，鋪天蓋地的血紅，無數(shù)個扭曲的身影四處奔走哭號，有父親，母親，還有死在自己劍下的匈奴人，暗衛(wèi)，每個人破碎的臉龐在血海中浮沉，師傅周身浴血，漸漸被無盡的血光吞沒，林漠寒不覺大慟，猛然抬頭，發(fā)現(xiàn)自己倚在椅上，一切不過是一個夢靨，手上的傷口還隱隱作痛，桌邊的香爐中的香已然燃盡。林漠寒胡亂的包扎了一下手上的傷口，天色已近傍晚，血色的夕陽給塞外的大漠染上濃重的蒼涼，男子站起身，推開門，得意樓一片寂靜，林漠寒轉身上樓，猛然推開蕭指柔的房門，女子正坐在桌前，聚精會神地看著一本書，聽得響動也不抬頭，道“事情辦得怎么樣？”林漠寒冷笑一聲，“蕭小姐又在操勞什么？”蕭指柔抬頭，嘆了口氣，“林公子好大的火氣。”男子大喇喇地坐下，伸手拉過蕭指柔面前的書，“蕭小姐好興致，倒卻看上了棋譜。”女子嘆了口氣，伸手拿回書，“林公子若無事，不如對上一局。”林漠寒不置可否的一笑，蕭指柔擺開棋盤，“林公子先請。”林漠寒捏起一枚黑子，隨意落下。

天色漸晚，蕭指柔點上蠟燭，笑道“有約不來過夜半，閑敲棋子落燈花。”林漠寒出神的凝視著棋盤，“蕭小姐棋藝精妙，在下甘拜下風。”女子挑了挑燭花，燈光亮了幾分，林漠寒投下棋子，神色疲憊，蕭指柔一笑，“林公子心不在此。”說話間門外傳來雅荷的聲音，“小姐？”蕭指柔看了眼林漠寒，道，“進來吧。”雅荷推門而入，看見林漠寒坐在一側，遲疑地看向蕭指柔，女子擺擺手，“無妨。”雅荷從懷中掏出一枚令牌，“蘇合太子三日后到閼氏城。”蕭指柔接過令牌，“速度到快。”雅荷點點頭，“我今日回來，得意樓外已多了好些人，聽得蓮衣說，都是陌生面孔。”蕭指柔點點頭，“不必理會，你且吩咐蓮衣，最近得意樓先閉門謝客，不要擾了蘇合太子。對了，讓蓮衣煮點藕荷蓮子羹來。”雅荷依言退下。林漠寒拿過令牌，玄鐵觸感冰涼，令牌正面刻著北狄的圖騰—白虎，背面淺淺刻著幾行北狄文字，林漠寒翻來覆去看不明白，蕭指柔伸手接過，“這是北狄皇室的腰牌，拿上便可自由出入。”林漠寒一笑，“這就開始了？”女子搖搖頭，“大部分是以準備妥當，唯有你。楚王和北狄皇帝，對你，都青眼有加。”林漠寒托著腮，凝視著令牌上張牙舞爪的白虎，蝶翅般的眼睫微微顫動，清瘦的臉上看不出表情。蓮衣端上蓮子羹，蕭指柔示意擱在林漠寒面前，柔聲道，“小心燙。”男子回過神來，去過銀匙慢慢攪動著。蕭指柔揀著棋子收入棋盒，笑道，“這蓮子是蓮衣取了芯的，沒了心，自然不會覺得苦了。”林漠寒低低應了一聲，若有所思的喝完了蓮子羹。女子站起身，“不早了，還請林公子早些歇息。”林漠寒走到門口，忽而轉過身來，目光灼灼地定住蕭指柔，一字一頓地道，“我要見蘇合太子。”蕭指柔抿嘴一笑，“蘇合太子還有三日才到，林公子莫要心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