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臭味相投一丘之貉 羅織大獄無法無天
- 武曌傳奇
- 漁樵江渚上
- 3424字
- 2013-09-02 11:00:04
到了十字路口,駱賓王勒住了馬韁繩,那匹棗紅馬長嘶一聲停了下來。他一抱手,道:“三位賢弟,我們在此別過,但愿后會有期?!睏罹嫉溃骸榜樞郑蛩闳ズ翁帲俊瘪樫e王道:“揚州的徐敬業乃是我的故交,我欲投奔于他?!睏罹己捅R照鄰互視一眼,齊聲道:“我二人愿追隨兄長。”王勃道:“父母在不遠游。我要回家孝敬父母。小弟就此別過?!闭f罷向三人拱拱手,然后打馬離去。楊炯問道:“駱兄為何不勸他留下跟我們在一起啊?”駱賓王望著王勃遠去的背影,長嘆一聲道:“人各有志不可強求。”二人連連點頭道:“也罷。我們快去揚州吧。”他們三人揚鞭策馬,行了五天五夜便到了揚州城。
揚州繁華富庶,在當時聞名遐邇,享譽海內。此處交通便利,舉國的富商巨賈云集于此,做買賣,談生意。揚州賭坊和勾欄,乃該城一大亮點。嗜賭之人往往一擲千金,結果輸得一塌糊涂;而醉生夢死之徒則,留戀勾欄,樂不思蜀的登徒子。駱賓王等三人向路人打聽揚州府衙,有那知情的熱心人指點路徑。三人很快就找到了揚州府衙,駱賓王拿著徐敬業的名帖找到了看門衙役李甲,并私下贈給那人十兩紋銀。李甲道:“既然是我家老爺的朋友,就請稍等一下吧。”駱賓王謙恭道:“有勞大哥了。”李甲轉身進了府衙,沒過多久,徐敬業迎了出來笑道:“賢弟此來,我這里蓬蓽生輝啊。真是稀客,那陣香風把你這個大才子吹到我這來了。哈哈。。。。。?!瘪樫e王道:“真是一言難盡,小弟是來避難的。”說完把事情的來龍去脈重又講了一遍。徐敬業一邊嘆息,一邊道:“到我這兒,你是來對了。我這里正缺少一個藝文令,你就掌管文書吧。”徐敬業又看了一下駱賓王身后的楊炯和盧照鄰道:“這兩位該當如何稱呼?”駱賓王急忙給他引薦:“著黑衣者叫楊炯,白衣者叫盧照鄰。這二人善于騎射,會些武技。”徐敬業拍手笑道:“我都留下了。”三人謝過徐敬業,從此在揚州住了下來。這個徐敬業乃是英國公李績之孫,現在為揚州大都督,位高權重。他見中宗被廢,天后專權,心生憤慨,遂決意匡復唐室,暗地里招兵買馬,網羅天下有志之士共襄盛舉,此是后話。
單說神都洛陽,那胡人索元禮如今真是小人得志,氣焰十分囂張。天后恩準其私設公堂,可以先斬后奏便宜行事。這個索元禮發明了兩種令世人聞之喪膽的刑罰,一個叫獄持,一個叫宿囚。所謂獄持,即把一個鐵籠子套在犯人的頭上,然后往里面插楔子,往往置人于死地;至于宿囚,就是白天禁止犯人吃飯,晚上不讓其睡覺,折磨日久,苦不堪言。犯人實在挺不住了,就會招供,以致造成大批的冤假錯案。在索元禮春風得意之時,有兩個年輕后生紛紛前來投奔于他。一個是周興,他原在尚書省供職,因為受賄被彈劾,情急之下找到了索元禮投其門下,當然少不了孝敬的黃白之物。一個叫來俊臣,此人生性狡猾,善于察言觀色,在雍州萬年時不從事生產,專干些坑蒙拐騙不法勾當。這二人為虎作倀,幫著索元禮做盡了壞事。三個酷吏湊在一起,真應了臭味相投這一句話。他們聚在一起,變著法兒害人。這來俊臣真是杰出的人才,他編寫了一部曠古奇書《羅織經》,全書共一十二卷:閱人卷,事上卷,治下卷,控權卷,制敵卷,固榮卷,保身卷,察奸卷,謀劃卷,問罪卷,刑罰卷,瓜蔓卷。索元禮看了,贊嘆不已。周興對來俊臣那是心服口服,佩服得了不得。周興也不甘落后,他發明了十種枷刑分別是:一曰定百脈,二曰喘不得,三曰突地吼,四曰著即承,五曰失魂膽,六曰實同反,七曰反是實,八曰死豬愁,九曰求即死,十曰求破家。單看這些名目,即令人聞之喪膽,冷汗直流。這時,徐敬業在揚州公開打起了匡復唐室,輔佐中宗的旗幟。一時間,聲勢浩大,來者云集,其中不乏豪杰之士。在房州的廢帝李顯聽聞此事,嚇得好懸沒跌倒在地上,幸好韋氏在一旁扶住了他。李顯手足無措道:“夫人,那李績的孫子徐敬業打著我的旗號,公開造反,這可是殺頭的大罪啊。我怎么辦才好啊?”韋氏道:“事不宜遲,你趕緊給天后寫一封書信,和那徐敬業撇清關系。愈快愈好?!崩铒@聽了,連夜寫了一封書信,叫親信騎快馬去了神都洛陽。這李顯長噓一口氣,心道,但愿沒事就好。這一邊他忐忑不安之際,神都洛陽卻是異常的平靜。天后一面派人平叛,一面在在神都肅清異己,殺者甚多。有一位叫魚保家的人被人誣陷,下了監獄。這個魚保家本是侍御史魚承曄的愛子,他不喜歡科舉考試而是熱衷于搞所謂的科技發明,譬如什么機關暗器消息埋伏之類的。天后欲體察民情遂問裴炎怎么做,他一捋胡須道:“天后,老臣以為體察民情的方法莫過于百姓直接上書方是最好的辦法??闪钊酥谱饕粋€銅箱,屆時來人可將密書投進其中。我聽說魚保家者,善于制作此物?!碧旌蟠笙玻骸皭矍渲秩マk吧。”裴炎領旨出宮找到了魚保家,把來意一說,魚保家打了包票道:“相爺,我只需要半個月就制作完畢?!迸嵫讓⑿艑⒁桑x開御史府。轉眼之間,半個月的時間就這么過去了,魚保家把制作好的銅箱先帶到宰相府讓裴炎過目一下。裴炎仔細看了半晌兒,忍不住嘖嘖稱奇:“巧奪天工!”那銅箱長一米,寬一米,高一米,內部分東南西北四個格。在箱子上面有一個巴掌大的入口,乃是用來投書的。箱子東面刻著“延恩”二字,此寓意是為天后歌功頌德;西面“伸冤”二字,系專為遭受不公或冤屈者所設;南面刻有“招諫”,乃是為勸諫朝政得失之人所設;背面刻有“通玄”二字,乃是說凡軍事機密或自然災害皆可在此處投遞。裴炎把這銅箱交給天后一看,天后大喜下旨立于宮門旁邊,傳下詔書曉諭天下百姓,可寫密書上報,朝廷嘉獎云云。那魚保家因功受獎,次日便到工部上任了。
天后又下了一道詔令,凡告密者沿途可免費住朝廷官驛,不問職業和身份皆給予五品官的待遇。一時間,告密者成群結隊趕往神都,都想趁告密之機謀得一官半職。適值李孝逸伐徐敬業之際,天后恐朝廷動蕩不安,于是嚴厲打擊異己,毫不手軟。在神都凡是與徐敬業有關的人,皆受到牽連并打入死囚,株連者甚多。有一個叫薛懷義的,他早年以販賣藥材為生,有一回被合伙人騙了,把本錢賠個精光。薛懷義來到魚保家討飯,被人轟趕出來,于是他懷恨在心伺機報復。就他在走投無路,彷徨苦悶之際,無意間看到了天后的告示,眼前一亮,心道,運氣來了。想到這兒,他找到索元禮,把密信遞到他的手中。薛懷義善于溜須拍馬,察言觀色,嘴巴也甜,把個索元禮哄得那是心花怒放,都摸不著北了。索元禮高興之余,便認薛懷義為干兒子。一夜無話。次日,索元禮派手下將魚保家擒拿,打入死囚,嚴加看管起來。過了半月有余,索元禮親自提審了魚保家道:“魚保家,有人寫密信上書天后,道你與那反賊徐敬業勾結在一起,這事兒我也不相信,可是圣命難違,我只能硬著頭皮審這件案子。只要你招了,可留下一個全尸或者可保全家老小。你可要想好了?!濒~保家帶著枷鎖道:“大人,我與那徐敬業非親非故,這謀反一事從何談起?我拿甚么招供啊。”索元禮笑道:“我給你介紹幾樣東西,令你開開眼界?!闭f完找來三個死囚,命衙役逐個演練一番。有人找來椽子把一名囚犯的手腳串連在一起,然后朝一個方向使勁,這時那人痛苦地大喊大叫,猶如狼嚎一般慘不忍睹。索元禮笑道:“這有一個名目喚作‘鳳凰晾翅’,很有趣吧!”魚保家此時嚇破了膽,半晌無語。接著,衙役喝那死囚道:“還不給老子跪下!”那人遲疑一下,便被踹倒于地。有人往他的木枷上放那特制的琉璃瓦,霎時便將那人壓得喘不過氣來,其痛楚無法用語言所能形容。索元禮道:“這有一個名目,美其名曰‘仙人獻果’?!闭f罷為自己的“杰作”哈哈大笑。魚保家這時早已汗流浹背了。索元禮道:“把那人吊起來。”兩名差役如狼似虎,揪住那名死囚將他用繩子倒掛在墻上,然后綴上一塊百斤花崗巖。不一會兒,那人便一命嗚呼了。索元禮一捻赤髯道:“這是我發明的叫‘倒掛金鐘’?!濒~保家此時栽倒于地,屎尿橫流,那是嚇的。他的精神和意志被慘烈的酷刑擊垮了,整個人像沒了魂魄一般。魚保家道:“我招?!闭f完,便杜撰謀反的事實。此案牽扯大量無辜之人,可謂古今一大慘劇也。這一邊,索元禮興起大獄,弄得人心惶惶;而揚州的徐敬業卻在招兵買馬,聲勢浩大,天下響應者甚多。時任監察御史的薛璋,前盩厔尉魏思溫,徐敬猷紛紛前來投奔于他。起兵之初,徐敬業專門召開了一次會議。魏思溫道:“徐將軍乃將門之后”,今日討伐武后,匡復唐室,他日必可名垂千古。老夫獻上一策。”徐敬業道:“請講?!蔽核紲氐溃骸拔覀兛上热∩穸悸尻?,以輔助中宗復位為名,號召天下。無往不勝也?!薄按嗽挷钜???赡孟聺欀荩鳛槲覀兊母尽_@樣進可攻退可守,方不失為兩全其美之法?!蹦侨苏玖似饋怼Sf話之人為何人?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