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手肘捅捅沈八壓低聲音說,“你覺得我們這次平安離開這鬼地方的機率有幾乘？”

“難說。”沈八搖頭。

“真是的，回答那么快，都不思考一下。”我相當鄙視沈八的回答。

“生死由命，富貴在天，想開點才能活得瀟灑。”沈八淡然一笑。

“一堆大道理，狗屁不通，我看還是聽話等美女姐姐出來，看她給我們判個什么下場。不過”我上下打量沈八，色咪咪的眼神盯得他有些發毛。

“干嘛！”沈八跳開幾步。

“看你長得還不賴，媚眼一勾也算銷魂，不如，選擇色、誘一下，說不定托你的福，我兩都能留個全尸？”我笑得不懷好意。

“額，小生好害羞啦！”沈八雙手捂臉故作矯情地扭了一下腰。“谷谷好邪惡哦，我看我還是比較喜歡色、誘你耶。”

一陣惡寒從我身體四肢流過。

半刻鐘前，華服少女帶著我們七拐八拐到了一個石洞前，約莫是過了兩個枯樹林的樣子，不算太遠，隨后便留了我們在洞前等侯。反正是她的地盤，這地方邪門得很，也不怕我們跑了。

“進來。”蒼老卻有力的聲音帶著深厚的內力令我震耳欲聾。

沈八雙手后背，瞇了狹長的桃花眼，好一個夠力度的下馬威。

華衣少女信步走出，“進去吧，見到姥姥規矩些。”

石洞內部別有洞天，走過一段略為狹窄的通道視線豁然開朗起來，寬闊的石室，墻壁上鑲了好幾個燭臺，有燭火明滅不定在清冷的空氣中搖曳。石室內布置極為簡陋，沒看到有桌椅，但有一個鋪著厚墊子的石床與幾個積水的罐子。

石床上盤膝坐著一位老嫗，洞內光線不足，我看她閉著眼睛也不知道是不是在養神。

“姥姥，人帶來了。”少女坐到床沿，手搭到老嫗的膝上，輕聲開口。

“嗯，阿紫，你站邊上去吧。”老嫗喚了少女，態度依然不見絲毫和藹之勢。

少女垂首，起身乖巧地退至一邊。

“你二人深夜入我鬼域林，鬼鬼祟祟，這原由我懶得問，也不管你們想圖謀什么。但進來了就得守這兒的規矩，聽明白了。”老嫗睜開眼，渾濁的眼珠卻阻擋不了她的目光如劍。

是個厲害的角色，看來我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力應對她。

“晚輩無心冒犯，旦聽前輩吩咐。”沈八作揖，話語委婉。我跟著點頭。

“好，還算是識大體。阿紫啊。”老嫗側頭。

“是，姥姥。”少女應承，拂了拂袖口走上前來。

“鬼域林雖多年不曾有人踏足，但來人就要知道這里的規矩。”

“阿紫姐姐，這話姥姥說過了呢，我聽得明白，你說重點就好了呀！”我才發現這名喚阿紫的少女也挺有羅嗦的潛質的。要死就死好了，坎頭不過碗大的疤。最討厭那種吊著人胃口不說重點的話。

“谷谷，沒規矩。”沈八對我使了一個眼色。

“姑娘還請繼續。”他又一作揖。

少女并不看他，“帶你們過來的時候，想必也看到了周圍的枯樹林。”

的確，石洞周圍的枯樹林不同于之前我所看到的。怎么說呢，枯樹還是枯樹，沒有什么不同，不過，枝丫上纏了大紅的絲線，松松而墜，一段一段在風中擺動，有的絲線上掛上了斷骨，紅白相應，有種說不出的妖嬈。我緊咬著下唇抑制著自己的好奇心，等著少女的下文。

“樹上掛的骨頭，是到過鬼域林的人留下的，他們都死了，當然也不是人人都必須留下。”少女頓了頓，“條件是寫下一個有價值的秘密。”

“姑娘此言何解？”沈八皺眉，我倆對視一瞬，心中有些忐忑，什么樣的秘密可以逃脫這場噩夢。

“你只需知道，留下秘密，可活命。”少女冷聲。

“不用想了，你二人也算幸運，只需我問什么，你們如實回答便是。”老嫗聲音沙啞地傳來，點破我的心思。

“慢著！”我付手揚了下巴。

“小姑娘有問題？”

“姥姥一言九鼎，可是不能和我們這些個后生晚輩玩笑兒。若是回答如了您的意，便放我們離開。”前提得強調好，要讓我單純地相信外面那些骨頭是因為沒留下合適的秘密而掛上去的，門都沒有。秘密一旦說出就活不長的道理我還是懂的。

“小姑娘好重的疑心，不討喜，我只說過，有價值的秘密能保一命，是否能活著離開那要看你們的本事了。”老嫗也不是個糊涂人。

“唉，橫豎一死，既然是這樣，那我何必將秘密說出。”勾勾唇角，我口吻略帶嘲諷。

“不識抬舉的臭丫頭，來啊，阿紫，給我掌嘴。”輕飄飄的語句讓我一時反應不過來。

一瞬不瞬地盯著少女，抽出匕首，后退幾步，隨時準備一場景惡斗。

沈八立即上前，“前輩息怒，谷谷只是年少不通世事。”

“沈八，你閉嘴，你認為和她們還有什么好談的嗎？說了要死！不說也要死！”我尖聲朝沈八大喊。

“阿紫，還不快點，替我好好教訓一下這個嘴臭的丫頭。”老嫗的話透著陰狠。

少女斂目，卻并未移動腳步，只見她偏頭，纖纖素手取下耳朵上的鈴鐺掛飾，我看得糊涂。

鈴聲響起，在空曠的石室里格外的清晰。

“叮叮叮，叮叮。”掩蓋了我的心跳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