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八被人指著，倒也不惱。“他呀，好說，好說，天下第一莊的少莊主。”

沈八笑笑，學著我的動作盤膝坐下，“他來頭倒是不小，論財力，物力，在夜明都是首屈一指的，但傳說其人行蹤難定，見過他的人也不多。”

“臭丫頭，你確定這故事是他講的？”老嫗一個翻身蹲到我倆面前，我被她的一驚一乍搞得疑云叢生，卻也不好得問出口。

“是哪，這可是天大的實話。”要不是屈于她的淫威，我都想沖她大翻白眼了。

“有一年中秋，”我卡了一下。“算了，這樣說吧，每年中秋夜，風華哥哥都會和我們一起賞月過節。可就有那么一次，等到夜色過半了，他也沒出現。三哥便吩咐西墜，哦，我的一個小丫鬟，讓她押著我回房就寢，你不知道啊，當時我可生氣了，怎么能等不到風華哥哥呢？”

我說得正投入，不妨老嫗陰森森地插話進來，“長話短說，廢話別說。”

“行，行，行”，我沖她擺手，“總之最后風華哥哥可算是來了，為了給我陪不是，就講了這個很特別的傳說，”當時可是嚇了我一晚上沒敢睡覺，我看著老嫗，用眼神示意就是這樣了。

“他難道沒給你講這個故事的來歷？”老嫗逼問。

“沒有啊，”見老嫗死瞪著我，又強調了一遍，“真的沒有啊！傳說無非是書上看的，道聽途說來的，不然還能怎樣？”我一臉莫明其妙地瞪大眼睛，沖她回瞪回去。沈八跟著點頭表示贊同。

“嗯，”老嫗隨之也點點頭，表情緩和了不少，轉身走回床沿坐下，就在這一刻，她的目光復又犀利起來，開口陡然透出森冷，抬起手臂直指我們，“如何讓我相信這是真話？”

“那前輩想如何證明？”沈八站起，順著她的手臂直視老嫗的眼，將問題拋回給她。

互視良久，他們誰也沒有開口繼續下文。

我拍拍沈八的肩，也直視向老嫗，“唉，不如這樣可好，”我單手叉腰，“讓我以死證明，是人都不會拿生命開玩笑的，我便以我一命博你一信。”我說的風輕云淡，出手以一個完美的弧度將匕首拋給老嫗，仿佛將死的另有其人。

“好，那我就成全你。”老嫗接住匕首后又將其拋起，五指并攏，匯聚真氣，一掌拍向握柄，匕首帶著千鈞之勢向我刺來。我閉上眼睛似已認命，旋身迎上。如果老嫗還是不相信那我就沒辦法了。

“谷谷，”沈八心涼了半截，情急之下一撩袍擺，左膝半彎，右腳腳尖點起一石塊，石子凌空而起借了二指之力飛射而出，在匕首離我不足三四厘米的地方，“咣”，匕首落了地，石子掃過匕首直直鑲入了對面的墻里。

緊接著一記柔和的力道傳來，我落入了一個溫熱的懷抱。

“胡鬧，”沈八叱責，我沒有睜眼也聽出了他聲音里的薄怒，伸手勾上他的頸項，將頭埋進他墨香的發間，總算是松了一口氣。我用只有他一人可以聽見的聲量小聲嘀咕，“我賭你不會見死不救，贏了不是？”

沈八有些哭笑不得，小姑奶奶的，她這一賭可是賭大了，當看見她絕然送死的一幕，不知為什么，心就像是被浸在了湖水里，冰涼冰涼的。懲罰性地拍了一下她的小屁股，沈八笑得極苦。

我見已經解釋完了，立即便從沈八的懷里跳了下來，臭沈八，還沒有人敢打我屁屁，我撇嘴。

“啪，啪，啪”老嫗拍起手來，“小子，好俊的功夫，十年之內必有大造化。”

沈八一臉淡漠，像是沒聽見老嫗的話似的，一言不發。

“姥姥，姥姥，您放過他們吧。”名喚阿紫的少女在一邊站立良久，忽然走上前來跪倒在老嫗腳邊，言語懇切。

“姥姥，放過他們吧，阿紫求您。”少女面色哀傷，那是不應該出現在她如九天玄女清冷孤傲的臉上的表情。

我盯著她，不解，怎么都輪不到她來做好人啊。

“起來說話。”老嫗攙起少女輕拍著她的后背，態度敷衍。

“姥姥，”少女不依不饒。

“哼，”老嫗起身，背對向她，少女復又跪下，伸手揪住老嫗的袍擺。

“你這丫頭，今天是怎的了，胳膊肘子盡向外拐。”老嫗怒聲相向。

“阿紫不敢，確實是有事相求。”少女抬頭，眉頭深鎖。

“哦，阿紫丫頭，你從未求過我什么，說來讓姥姥聽聽是什么事非得讓我放了他們不可。莫非，你是看上那小子了？”老嫗俯下身湊得離少女極近。

唉，我與沈八站在一邊樂得看這場熱鬧，無限感慨，自家人就是自家人，看老嫗對少女的態度雖也是冷言冷語，但相較我們那簡直就是天與地的差別。

“阿紫不敢啊姥姥。”只見少女不住低喃。

“不敢！為什么不敢？分明是那小子配不上你！”老嫗兩指強行抬起少女的下顎，左右打量。

“對對對，我舉雙手雙腳贊同，”我看到這，一個沒忍住脫口而出。

“閉嘴！”老嫗和少□□時向我瞪來，我有些悻悻，明明就是嘛。

“呵呵，姑娘皓如天上的星辰，豈是我等草莽之人可以染指的。”沈八開口替我解了圍。

“姥姥，不是的。”少女神情愈發地哀戚，不住晃著老嫗的裙擺。

“說，”老嫗恢復面無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