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如銀鉤。

他的手涼如秋水。她忍不住又是一陣顫栗。

“你怕嗎？”他安靜的眼神，透著一絲詭異。

為什么？她眼前浮現那一片白色的花海，依舊美麗的猶如仙境一般，芬芳的香氣充斥在鼻端，她忍不住落下淚來。

是娘嗎？她見到了娘親嗎？所能見到的最遠處的那一個飄渺如云的背影，孤單遠去的背影，拋下她、不要她的背影……是娘親嗎？

嶸月凝神探過她天靈，緩緩放下手。穿透心防的一剎那，他感覺到了心疼。幻術里，原來她這樣孤單，絕望。沒錯，那樣小得孩子，卻透著沒頂的絕望。

怔忪間清醒過來，她覺得臉頰上涼涼的，觸手摸去，眼睛微瞇，心底浮現淡淡的火氣。

“你竟然敢這樣對我？你竟然…竟然會使用幻術？”

“一個小把戲而已。”

她卻怒了紅顏，冷笑一聲，“哼…國主好多情啊，連傳說中冰山雪蓮一般的祭祀美人都服服帖帖的，連這等秘術也教于你。”

“好眼力，這的確是我圣教秘術。不過，你猜錯了，這可不是琪琪教得。”

琪琪？這應該是那個圣妃的閨命吧。神啊，她是聽錯了嗎？難道，嶸月已經得到了圣教里其他長老支持了嗎？具她得知的，紅沸國的圣教其實全名是叫固月神教。很明白的，聽教命就知道這是個以月為神的教宗。固月神教，教宗遍布天下，相傳固渾國的王上也是固月神教的教徒，而且，還是一個非常虔誠，虔誠到極致的教徒。實力，在任何一個地方都會發生非常巨大的作用。固渾國本身并不強大，但是他們的王，卻堪稱神跡。

而且，是每一代。

固渾國每一代的王上，都一身武勇。當然，功夫好并不讓人驚奇。能被稱為神跡，又豈是簡簡單單的一個武勇之徒？

固渾國每一代的王上的降臨，都透著詭異又讓人聯想翩翩。詭異，對，清芷對于那傳說里讓固渾國人驕傲又得意的王上的降臨，只覺得詭異，同時也感到恐懼。

如果一個人，不需要母親也能降臨，不需要十月懷胎，不需要母體里溫暖的羊水，就這樣帶著強悍的身體，和變態的能力，裹在一團軟綿綿的不知名的物體里。然后，在那風月交加，雷電馳騰的滿月夜晚，孤零零的出現在固渾皇宮里的天壇之上。

如果，這個就叫神跡。她不知道還有什么才是邪惡。

所以，固渾王上拜月，姿態卑微又虔敬。

也所以，固渾國前萬次的向固月神教發出誠意十足的邀請，懇求。

五個大都都可以送給固月神教做基地，軍政賦稅皆由固月神教調度。甚至，在這一任固渾王上的口中，竟然冒出愿與固月神教共治天下的話。

全民震驚。

民意，如翻江波濤，卻沖擊不了固渾王上的意志。

幸好，固月神教里，出現了那種傳統的，戀根的人。固月神教創于紅沸國，第一任教主與紅沸國第一任國主，莫逆之交，高山流水。

太遙遠的歷史，已經變異的傳言。清芷只知道，那傳說中天人般的二人，相知相助，相扶到老。一個一個浪漫的傳說，一幕一幕絕艷的圖片，帶著歷史的塵埃，紛紛擾擾一世的絕唱。

湮滅的，只是枯骨紅顏。

就如世人所猜測的一半，也許，他和他只是朋友，或許，他是她，他們的愛情蕩漾在那條恒久流傳的河里，順著歷史的軌跡，卻消失在歷史的軌跡里。

愛，清芷記憶里第一次被感動的那一刻。就是在那首悠揚恬靜的笛聲中。那樂曲蕩氣回腸里，百轉千回里，牽扯出的情絲，就那樣縈繞在了她的心尖。

那是，他為她做的曲。只為她而奏響。

第一任教主，是男是女，其實世人都不確定。

清芷卻已經知道，或者應該說自個兒確定為，那一定是個天人般的女子。

只有那樣完美，才能配得起傳說里俊美倜儻，性格跳脫又天真爛漫的紅沸國開國國主。

紅沸，是否，就是那千古佳人的芳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