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場荒謬的婚禮。

那明明是即將要托付終生的良人，卻一臉的涼薄笑意。這明明是新娘子的她，無半點喜悅，冷淡的放佛是在參加他人的婚禮。

明明…..明明……

往事已經不敢去回想，罩著昏黃的砂紙，粗糲遙遠。一觸碰，從身體到心靈，顫栗的疼痛。

紅色，鋪天蓋地的紅。

卻總讓她恍惚以為身在萬馬奔騰的戰場。空氣中飄著濃郁醉人的酒香，她卻聞到熟悉的血腥味。是什么人在竊笑？她聽到了，那角落里藏著誰？笑的那樣讓人討厭！

真想揭開這煩人的蓋頭。這紅嫁衣，紅蓋頭，紅繡鞋，上面繡著的鴛鴦戲水圖，她都討厭。

呵呵呵呵……

她恨！

卻不知，情殤入骨，痛入心扉。

恐懼，僵硬了她的四肢，她也不過是一個正值青春年少的少女，卻已經覺得生命再也沒有比今晚更糟糕的了。今晚…過后，她就真的再也配不上他了。她即將徹底失去他。不管未來如何，她都已經失去站在他身邊的資格。她意識到這點，所以，痛到極點。

緩緩推開的門，他站在門邊，斜靠著如玉肌膚浮現淡淡粉紅。明亮內斂的綠色瞳孔籠罩在一片迷霧中，醉人的淡淡憂郁，似是察覺到他有些不對勁，她站起身子，透過蓋頭瞧著他。

沉默，放佛他們在一起的時間里，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沉默。

他跨了一步，她似被驚醒，直覺就想后退，卻忘記自己站在床邊，反而有些狼狽的跌在床沿，蓋頭也滑落在身邊。

他收住腳步，看著她嬌嫩如花的臉上陌生的神情。他一度以為，她是個沒有表情的女子。雖然，她也對他笑過，他卻很難記得她笑的摸樣。

此刻，她可能真的很驚慌，脫下那層淡然的外衣，她竟然稚嫩如幼子。那雙秋水怏然的眸子讓他想起秋季圍獵時射殺的那只野兔。

她稍微回神，抓著那條蓋頭，猶豫著要不要再戴在頭上。沒有新郎官摘下的蓋頭，傳言是不吉利的。可是，她又不在乎什么吉利不吉利的。

輕輕的腳步聲在距離她三尺外停住。她偏頭看了過去，揚起一抹笑容。

“你醉了？”

他只覺她聲音婉轉悅耳，簡單的三個字，卻讓他放佛聽到了悠揚的樂曲一般。

“幾杯薄酒，休想撂倒我。”他第一次在她面前說“我”，因為，她第一次沒有客氣的喚他國主。

他笑意晏晏，眼眸深深的，如夏日帶露的荷葉。她有點無法直視他這樣濃烈的眼神，只好低頭望著繡鞋。

最美，不過是那一低頭的溫柔。

柔膚美玉，瑩潤如月又嬌嫩細致，那一截雪白的脖頸，醉了他的心神。深吸口氣，就是見慣佳麗如云的他，也抵抗不了那一低頭的風華。

她卻不懂，愣愣抬頭一瞧，被他眼睛里藏著的波濤嚇住。

“難道，就從來沒有人教過你，不要用那樣無辜的眼神看著一個正常的男人嗎？”還有那頸后的風華，從未見過這樣精致又驚艷的美麗。

這樣明顯調情的話語，驚起她的防御之心。冷下臉龐，她撇開頭，下著逐客令。

“陛下醉酒了。我累了，想歇息了。”

他眼神快速閃過一絲冷厲，她敏銳的捕捉到，眼底劃過一絲諷刺。

他的欲望，她看懂了。她在賭，賭他雄心萬丈，不愛紅塵女妝。看來，這一次，她賭贏了。

警惕到他眼神里淡去的朦朧，她緩緩吐出口氣。這一刻，她第一次有點慶幸自己姓玉。玉家女兒，這是一個怎樣神秘，代表力量的存在啊？為什么，單是聽到玉家，嶸月就已經表現出十足的興趣？

“你似乎很疑惑，你不明白，朕為什么這樣看重玉家，對嗎？”

她點頭，他卻閉口不言，嘴角扯出一絲笑痕。

“你既然不知，又如何就敢拿來與朕交易？你在賭，賭你心里一個未知的可能，或者說，你在利用朕，來幫你認知它。”

她不可置否的頷首。只見他身影變換快速，放佛瞬移一般貼近她，手已經摸在她臉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