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輕劍游龍
- 劍器行
- 313833243
- 3779字
- 2013-06-17 16:49:21
行不多久,來到一處紫色的花田。田中遍植鮮花,雖在深秋,亦開得燦爛奪目,春意盎然,與周遭秋景形成鮮明的對比。
那些鮮花不但開得燦爛,香味更是濃郁。夏珩置身其中,一時幾疑回到了萬花谷。
夏珩沉醉片刻,復往前行,花田盡頭,出現一個祭壇。
那祭壇是一個六芒星的形狀,從六芒星的每一個角上,都伸出一只合抱粗的銅腳,那銅腳向上延伸,在離地三丈左右的高處,匯聚到一起,支撐起一個巨大的火盆。火盆之中,燃燒著熊熊的火焰。
此刻,那祭壇之上正傳來激烈的打斗之聲,夏珩偷偷潛了過去,躲在一只鐵腳后面,偷眼望去,眼前的景象讓他嚇了一大跳。
地上躺著十多具戈奴的尸體。左手邊立著五個女子,前面三人,一人著白衣,二人著紅衣,俱都嬌媚異常,顯是紅衣教的人。而讓夏珩嚇了一跳的卻是她們身后的兩個少女。其中一個竟然是當年被宋南天害得家破人亡的楚小妹。兩年不見,已經出落成一位楚楚動人的少女。當初陶寒亭曾對說夏珩說救下她后把她安置在一戶農婦家里,沒想到卻在此處相見。而另一個人臉色蒼白,卻是葉靖衣。
而她們對面的兩人,更是讓夏珩大吃一驚,一個紫衣女子,面容清秀,正坐在地上閉目運功,顯然受了內傷,卻是蘇雨鸞。蘇雨鸞的身前站著一名男子,正仗劍守護。那男子盯著紅衣教諸人,怒道:“你把她們怎么了?”
夏珩一時之間見到這么多故人,心中有些迷惑,但片刻之后便平靜下來。心中思量:楚小妹和葉靖衣眼神呆滯,顯然已被控制,感情是被紅衣教擄來的。蘇雨鸞和這少年則是來救人的。蘇雨鸞精于岐黃之術,對武術一道卻只是一般,所以被打傷。
為首那白衣女子眼珠一轉,忽然道:“好像又有玩具來陪我們玩了。”
夏珩一愣,暗想自己藏得如此隱秘,她居然也能發現。
那白衣女子朝夏珩藏身處看了一眼,道:“出來撒。”
夏珩只得從銅腳后躍了出來,和那少年站在一起,護在蘇雨鸞身前。
白衣女子左邊那紅衣女子仔細打量了夏珩一眼,張口笑道:“巴適噻,這么嫩的娃兒,硬是想咬一口得嘛。”
右邊那女子答道:“就是說撒,那我們就陪他們幾個玩哈子列。”
夏珩看了一眼坐地療傷的蘇雨鸞,關切地道:“蘇師姐,你不要緊吧?”
蘇雨鸞見到他,臉上一喜,隨后又眉頭一皺,道:“我本以為紅衣教實為善類,卻不料竟如此出手傷我。”
說著又替那少年和夏珩互相介紹了一下,原來那少年叫雨卓成,是楚小妹的朋友,楚小妹被紅衣教擄來,他便前來相救。
夏珩奇道:“師姐和靖衣怎會在此?靖衣不是回余杭了么?”
蘇雨鸞道:“我在函谷關遇見兩個游山玩水的長歌門弟子,她們告訴我藏劍山莊的大小姐被紅衣教擄走,我便追到了這荻花宮來了。”
夏珩此時才知此地叫做荻花宮,他望了一眼前面三個女子,凝神戒備,問道:“她們是什么人?”
雨卓成道:“那個穿白衣的是紅衣教的阿里曼入教主祭司,后面兩個是她的左右侍從。她們不知道給楚姑娘吃了一種什么藥,搞得她神志不清,就連我也不認識。她只聽那個祭司的話,不惜對我動武。那個黃衣女孩也是,這位蘇姑娘就是傷在她的手下。”
夏珩這才明白,蘇雨鸞是不忍下手,這才傷在葉靖衣手下,倒并非因為武功不濟。蘇雨鸞道:“我不礙事的,靖衣天生體質柔弱,內力并不深厚。”
阿里曼入教祭司道:“讓你們敘了半天舊,也該耍一耍了。這兩個女娃兒是你們的情人吧?那就再讓你們敘敘。去,殺了他們,圣火會指引你的路途。”
阿里曼左右侍從分別朝雨卓成和夏珩一指,楚小妹和葉靖衣就提劍殺了過去。雨卓成隔開楚小妹的來劍,大叫道:“楚姑娘,不帶這樣玩的啊。!”
葉靖衣的佩劍十分奇特,通體碧綠,彎彎曲曲的倒像一根青藤。這是她的大哥,藏劍山莊莊主葉英親手為她鑄造的神兵,名為“長生”,青藤的造型意為生命。
夏珩的秋離劍雖是利器,但是也沒把握和“長生”這樣的名劍硬碰,身形一偏,避開來劍。
葉靖衣卻下手不容情,一劍快似一劍地攻了過來。藏劍山莊擅于鑄劍,所鑄寶劍分為兩種,一為輕劍,一為重劍。所創武學也以兩種劍為媒,輕劍劍法靈巧,重劍劍法古拙,風格完全迥異。所謂“重劍無鋒,大巧不工;輕劍游龍,翩然千里。”
葉靖衣此時施展的劍法名為春雨劍法,這劍法雖然并不凌厲,卻勝在招式綿綿不絕,行云流水。她的身法又自成一路,施展開來,猶如風過蓮塘,霞入秋水,與那劍法相配合,天衣無縫,毫無一絲破綻。但招式雖然無破綻,卻有一個致命的弱點,那就是無力。所謂一力降十會,你若招式上無力,那便既傷不了人,也防不了身。可是藏劍山莊既然創出這套武功來,又怎么沒有考慮到這一點?他們對此的補充便是——劍!
藏劍山莊鑄劍之技甲于天下,每位弟子所持均是利器。以此時的葉靖衣來說,她招式雖不凌厲,卻擁有鋒利無比的長生劍,此劍斬金截鐵,吹毛斷發,殺人又何須用力?
夏珩不能傷人,只能防守,在這樣綿綿密密的劍式之下,哪里抵擋得住?一時左支右絀,身上衣角已被削去數片。好在他腳下甚是快捷,否則只怕已飲恨劍下了。
二人斗了片刻,葉靖衣使一招“平湖斷月”,攻向夏珩腰部。夏珩閃身一避,已避到葉靖衣身后,出指正欲點她穴道。哪知葉靖衣卻如風擺荷葉,腰肢一扭,下盤不動,上身卻已扭到了夏珩側面,長生劍一招“黃龍吐翠”,順勢劃到。
葉靖衣這隨風擺動的身法乃是藏劍山莊的不傳之秘,叫做“風吹荷”。這便是葉家劍法的妙處,劍法連著身法,身法帶動劍法,完美結合,天衣無縫。
此時,二人的姿勢便像扭麻花一樣扭在一起,葉靖衣長劍在二人之間的縫隙中這么一拉,頓時便要將夏珩劃成兩半。
夏珩在百忙之中將秋離劍一橫,擋在腰間。長生劍的劍鋒在秋離劍劍身上劃過,留下一道淺淺的印子。
借著那輕微的阻力,夏珩疾退數步,驚出一聲冷汗。此時蘇雨鸞已運功完畢,一躍而起,叫道:“夏師弟,靖衣不能久戰,否則她會發病的,快將她制住。”
夏珩道:“好,我們一起上。”
二人擺好姿勢,揉身欲上,一條青影忽然從二人眼前一掠而過,卻是雨卓成,他大呼小叫道:“好妹子,別追啦。”
原來這二人并沒有斗得起來,雨卓成仗著輕功勝過楚小妹,只是一味逃命。楚小妹持劍追著他的屁股使勁猛刺。
這時雨卓成從夏珩眼前掠過,楚小妹便也從夏珩眼前掠過。她中了毒藥,渾渾噩噩,得到的命令是追殺雨卓成,她便一直追在雨卓成的后面,其他的一概不理。
夏珩一見這送上門來的買賣,當即拇指與食指扣起,余下三指略張,手指如一只蘭花般伸出,使出一招“空谷幽蘭”,在楚小妹脈搏上輕輕一拂,楚小妹雙腳一軟,倒了下去。
夏珩一把將她接住,叫道:“雨兄弟。”
雨卓成此時已逃出一丈,回頭一看,頓時大喜,一個筋斗又翻了回來。
就在夏珩制住楚小妹的一剎那,葉靖衣提劍殺到,卻被一旁的蘇雨鸞接住。蘇雨鸞醉心醫道,所用的武器居然是一根銀針,那針長約七寸,不知為何物所造,接下葉靖衣一劍,居然絲毫無損。葉靖衣揮劍又刺,蘇雨鸞叫道:“幫我。”
夏珩一咬牙,秋離劍出手,擋住葉靖衣刺出的長生劍,蘇雨鸞趁此機會,左手一翻,又多出一根銀針,長三寸半,鋒如黍粟之銳,屈指一彈,刺入葉靖衣脈絡,葉靖衣身體一麻,也倒了下去。
此處說來繁復,其實只不過兩三招之間。阿里曼入教主祭司本在看戲,卻沒想到一轉眼兩個女孩都被制住,不由大怒,喝道:“上。”
三對三,夏珩三人怡然不懼。哪知一交上手,才知紅衣教三女攻防一體,竟然組成一個陣勢。這樣一來,夏珩三人各自為戰,頓時落入下風。
“發信號。”阿里曼入教主祭司喊了一聲,右侍從便抖手打出一枚彈子,那彈子在空中散成一個六芒星的形狀,雖在白天,亦是光芒耀眼。
這荻花宮四周本就有人看守,只不過祭壇重地,未經允許,不敢過來罷了。這時一見信號,四周頓時呼喊之聲并起,嘈嘈雜雜向祭壇涌了過來。
三人臉色大變,雨卓成叫道:“拼了。”劍芒暴漲,臉上隱隱現出一絲紫氣,一口氣朝阿里曼主祭司攻出九劍,每一劍皆蘊含內家真力,劍尖雖未及體,但劍尖之上蘊含的劍氣卻讓阿里曼入教主祭司不敢怠慢。她連擋九下,臉色一變,驚道:“北冥劍氣?”
雨卓成也不理他,一劍接著一劍,玩命兒刺下去。蘇雨鸞這時也使出了看家本事,她雙手連揮,手上銀針竟然有八根之多,最長的七寸,最短的不過一寸有余,形狀粗細各不一樣。身形展開,或刺穴、或刺目、或彈射,八根銀針來回飛舞,叫人眼花繚亂,防不勝防。
夏珩劍法不成,這時也把“百花拂穴手”的功法發揮到了極致,左手或伸或屈,變幻著各種形態,直往三女諸處大穴上招呼。
這三人開始拼命,形式立刻反轉。先前為紅衣教陣勢所困,只是防守,這時候便反守為攻,各種利害招數不要錢價使了出來。
阿里曼入教主祭司哈哈大笑道:“好好好!北冥劍氣,太素九針,百花拂穴手。來的全都是名家弟子啊。全力防守,不要跟他們糾纏。一會兒幫手來了,還怕他們跑到天上去?”
夏珩三人已使出吃奶的力氣,奈何紅衣三人只是游斗,一時毫無辦法。這時,六個紅衣女子沖上祭壇,為首的正式當日迷暈夏珩的玲裳。阿里曼入教主祭司喝道:“來得好,先把地上那兩個女子拿下。”
玲裳手一揮,四個紅衣女子上前去捉拿葉靖衣與楚小妹。雨卓成和夏珩大急,瘋狂掃出一劍,便欲沖過去相救,阿里曼左右侍從身形一閃,擋在他們的身前。
眼見葉靖衣和楚小妹已被那四個紅衣女子抓在手里……
忽然之間,灰影一閃,四個紅衣女子一疊聲慘叫,各自噴出一口鮮血,眼見不活了。那灰影一把將葉靖衣抱在手里,朝祭壇的東北角飛去。
玲裳大喝一聲:“放箭。”
東北角的楓林之中,數百只箭矢齊齊射出,那灰影凌空一個翻身,又掠回祭壇之上。
那灰影落于祭壇,夏珩已看清了他的面目,歡呼一聲:“衛大哥。”
來人正是衛棲梧,他看了眾人一眼,說道:“朋友們,好久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