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情之所起(十八)
- 執染經年血染花
- 浴依
- 1431字
- 2013-03-19 11:07:31
推開門時,薔薇正在描眉,給她的妝容添上最后一筆。那纖細的手腕,在寒光凜冽中尤為凄厲蒼白。仿佛寒風中一枝枯藤,僅是輕輕觸碰,便能折了去了。
抬眉望一眼語殤,薔薇叫人給她添了盞茶。臉上雖是掛著笑顏的,卻不是女子出閣前該有幸福之笑。相反的,那笑容無色無味不夾雜情感,就好像只是為了應時應景的笑上一笑。只能說當伊人紅妝,鳳冠霞帔,卻不是為所愛之人。這是悲是喜誰也說不準。而其中的無奈苦澀怕是只有她自人知。
墨語殤從未細品過茶,因她不喜茶,覺得太過苦澀。可這一次,她卻飲得細膩。白氣迷茫,隨頃刻消散。但那茶香四溢,飄滿整個冰冷透白無情的房間。小小的抿上一口,含在嘴里,略微苦些。然待咽下時卻有絲絲甘甜滯留在喉嚨中。
這便是苦盡甘來吧,語殤這樣覺得。
“姨娘可是想好了?真的要嫁?”放下手中盞,語殤問得認真真切。她看見薔薇那雙本應黑徹透亮的眸子中有淺淺的波瀾閃爍,叫人捉摸不透。或許是徘徊不定,或許是無奈,或許是心酸,或許是苦澀。最終皆化成低眉晦暗,沒了丁點傲人的光彩。看得見,她鮮紅的唇瓣隱忍的一絲顫動,被兩顆潤白的牙齒緊咬出兩道深痕。松口,道得無奈荒涼:“要不要嫁都是要嫁得的。”
突然,墨語殤有些后悔。后悔為何平日里那么有眼界的自己卻在這時沒了眼界。竟提及了任誰都無法抗力的事兒。她真心很想抽自己兩個嘴巴。
算是這一時的愧疚,也算是給苦悶的氣氛換個心情。墨語殤彎起嘴兒,轉作笑臉兒道:“姨娘可聽說女子出嫁時,是要三梳頭的。”
斂起愁容,薔薇淡笑言:“聽是聽過的,但具體是什么,不記得了。還是許些年前聽你娘親提起的。那時你娘親還嚷嚷著,待我出嫁時,為我梳上三把呢。”
語殤走前一步,挽起薔薇的胳膊,笑靨如花:“那語殤就代娘親履行這個約好了。”言罷,信手捏了一個決,微光乍現,掌中便多了一把桃木梳子:“一梳梳到頭,富貴不用愁;二梳梳到頭,無病又無憂;三梳梳到頭,多子又多壽;再梳梳到尾,舉案又齊眉;二梳梳到尾,比翼共雙飛;三梳梳到尾,永結同心佩。”
語落時,有人輕叩閣門。輕聽吱呀吱呀,一對兒門葉開合。門外傳來一段喜樂奏鳴,薔薇花瓣隨風灑滿天。
便看見一枝紅秀便在萬人中央傲然芬芳于這冰天雪地間。走過那既短又長的路途。
路的盡頭,萬千白華玲瓏耀眼。
有一個紅衣喜袍的男子翹首期待著。期待著這個即將與他攜手相伴一生的女子。他知道,她曾有個至死不渝的愛情,心中有個此生不換的另一個他。可他說愛她,是真的。在見到她之前,他會沒有緣由的思念,卻不知思念的是誰。在聽到與她聯姻時,是此生沒有過的欣喜。在見到她之后,他心疼。他心疼這一個半生凄切的她,因為她每滴淚水都似箭穿心,扎得生疼。
倘若時光倒流不是逆天而為,倘若他可以輕而易舉窺探她的緊扣的心弦和傷痛的夢靨。他想告訴她,有他在,請別傷悲。
當薔薇漸行漸近,敖春抬起手,接過她細嫩纖弱的手掌。指尖觸碰的瞬息,他第一次感受到她的蒼涼。一剎那,他哽咽了。
于是,沒有了那凡間中俗不可耐三叩首。只見敖春,輕拈薔薇纖白指尖,撩衣屈膝。
他說:“給我時間,我會讓你忘了他。”他的臉被遮蓋著,看不清容顏。卻看得見那一雙眸子熾熱如火,真誠以待。
她說:“我不會忘記,也不想忘記。”那平靜無瀾的聲音如水清冷,在凜冽的風中飄散。或許是麻木了,亦或許是心死化灰。
他說:“你會忘記的。”堅定不移。
她說:“我憑什么要忘記?”
他說:“憑我不會死,憑我不會輕易離你而去。”
她淡笑如水,卻傾國傾城。平靜道:“是么。”薔薇芬芳淡淡,與這冰雪一同沁入人心。那話語叫人猜不透,猜不透她是信了還是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