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的夜幕下,在一個深宅大院里,一個女子穿著現代人的睡衣,正被一群家丁追趕著,奔跑著。女子在后花園里繞了半天,眼看就要被捉到了,便又跑進前院,在廊檐下一邊跑,一邊試探著推著所經過的門。女子在一個氣派的門口聽見了里面有女人的聲音,就停下了。她情急智生,撞開那扇門,進入到房間里,并藏起來了。
家丁都在門口止住腳步,并提醒相爺和夫人當心刺客,有位女子闖入了。
夫人是隨相爺南征北戰,出生入死的元配,遇見刺客就像是喝面條,更何況還是一位女子呢。夫人命侍女將女子尋出,便驚呼道:“女兒啊,是你嗎?過來,叫娘親看看。怎么穿成這樣了?這是哪個朝代的服裝嗎?這門的難看,別扭死了。”
女子怯生生的走近了夫人,而夫人不等她辯白,卻牽著她的手進入了一間內室說:“姑娘莫怕,適才一見面,仿佛見到了我那失散多年的女兒了,帶你來內室,是要確認一下。姑娘兩股的隱秘之處,可否有兩塊形狀大小一般的紅胎記?”
姑娘心想胎記是有的,但是我好像不是這個朝代的人,那怎么可能是她的女兒呢?我好像經過了一番輕飄飄的翱翔,才落在了這個院子里了。至于以前的事,我是不記得一點點了。她琢磨認也得認,不認也得認了,就點了點頭。
“姑娘可否能讓本夫人看個究竟呢?”夫人問道。
那姑娘羞澀的褪下褲子,白皙筆直的雙腿,是亭亭玉立。她自己動手,掰開兩股,亮出了那兩塊胎記。
夫人不見則以,一見便再一次驚呼道:“女兒,你可回來了啊!女兒啊!相爺,咱們的女兒回來了,并沒有死呢!”
相爺并沒有來偏室,而是坐在正室等待著呢。
夫人幫她換好了衣服,牽著她的手,來見過了相爺。
蕭何問道:“姑娘來自何方,為何被夫人認定了是失散多年的女兒呢?”
“我也不知因為何故呢?”那姑娘回道。“我只記得好像不是這個朝代的人,一切一切的身份證明都記不起來了呢。”
“癡人說夢呢吧。”蕭何說,“夫人,沒有真憑實據,是不得亂認女兒的呢。”
“相爺,臣妾都確證了。”夫人問道:“相爺還記得女兒小的時候的胎記吧?”
“記得,那是女兒身份的證明嘛。”蕭何回道。
“那相爺還疑猜什么嘛,臣妾既然如此確定是咱們的蕭月,那就趕快相認了吧?”夫人提議道。
一家人認過了,夫人便吩咐給小姐整理閨房,服侍就寢了。
這是漢高祖十年,也就是前197年臘月廿三的夜里發生的一段佳話了。
第二天,才苗苗等到車書香走后,才來醫院陪護車路來了。
萬康達送走了車麗麗和車書香,也回來了。不過,接了個電話,就又走了。
車路欲婉拒才苗苗,就勸她回去忙自己的事去,這點硬傷不耽誤任何事情的。
才苗苗也不堅持了,說回家等他,晚上拉拉呱吧,就走了。
大年廿四。家家戶戶都在張羅著迎接新年的到來,大人小孩的臉上也都洋溢著節日的氣氛,唯獨萬金山坐在大門口是一籌莫展了。
萬金山是一個今朝有酒今朝醉的光棍漢,這一年的日用開銷,單單指望他家后院的桃樹,這也是他的祖上為后代治下的唯一的產業了。要問他家的后院有多大?那是種植有整整一百棵桃樹的啊!曾經有一個愛管閑事的算命先生,算到他命運不濟,主要源于一百棵桃樹,如果要破解,就砍去一棵。起初,萬金山也信以為真了,就提上斧頭到了后院,決定砍這一棵了,又望見那一棵了;決定砍那一棵了,又瞅見另一棵了。就這樣,他在后院里轉來轉去,轉去轉來,最終決定不聽信讒言,繼續保留一百棵桃樹。每年,當桃樹結滿果實,瓜熟蒂落的時候,就是萬金山最為享受的時候了。
萬金山是白天賣桃,晚上數錢,喜不自勝,自得其樂。當半個多月的收獲期一過,萬金山便吸取以往,往年的教訓,將所獲得的錢幣均數分裝在十二個壇子里,并貼上一到十二月的標簽,以備下一年度每月的生活用度。但是,等到了晚上,萬金山便又睡不著覺了,好像眼瞅著那錢幣在那壇子里跳舞一樣。于是,萬金山便披衣夜起,將十二個壇子里的錢幣數啊、數啊、數啊,突然覺得有錢不花是不會享受生活,更是對不起自己!
萬金山最終是改變了大錯而特錯的初衷,將十二個壇子里的錢幣統統裝入一個大缸之內,從而便又重復的過起了東游西蕩,優哉游哉,寅吃卯糧的日子了。日復一日,年復一年,萬金山總是在制作著自我失之毫厘差之千里的無窮無盡的生活的翻版。
遠的不說,就說去年吧,一交臘月,萬金山便食不果腹了,因此去了淮陰侯府做了一名短工,直至新桃快快快的成熟了,才辭去職務,回來賣桃來了。就在去年的節日裝扮,節日物資的置辦上,萬金山那是沾足了淮陰侯府的光了,從分發年貨,到定做新衣服,再到洗浴剃頭,是無所不盡其極了。
“剃頭鬼”的手藝,捯飭的那個舒服呦,是永生難忘的,而今只能算作回憶的了。他冷眼旁觀大街上這些熙來攘往,形色各異的人們,內心油然升起了逛街的念頭,對,去淮陰府街重溫去年的美好的光陰,默默的悼念為了淮陰侯拋頭顱,灑熱血的“剃頭鬼”去吧。
萬金山站在冷冷清清、陰森可怖的“剃頭鬼”的門房外,仿佛鬼通師傅依然在里面為人剃頭呢。他身不由己的走進去,又身不由己地坐進了剃頭椅子里了。當他微閉雙眼,等待剃頭的剎那,一股陰風襲來,屋子里是破舊不堪,滿目瘡痍了。他并沒有驚慌失措,而是鎮靜的環顧著四周,只見在那案板的塵土之中,露出了一絲絲的耀眼的光芒。
他拂去塵土,是一把锃明掛亮的剃頭刀。他將剃頭刀掖進懷里,心事重重的回到了家。他仍然坐在大門口,看著得意洋洋的人們,想著自己的心事,不管是重重的心事,還是輕輕的心事,就都拋到腦后,也就隨著人們喜氣洋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