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胭容強撐著也笑了笑，走過去將藥丸放進嘴里，再踮起腳尖環上任平生的脖子：“任先生，謝謝。”

他滿意于她的乖順，在她鼻尖落了一個吻，略帶寵溺：“聽話，我保證你媽沒事。”

顧胭容終于咯咯笑出聲，舌尖的藥丸在嘴里打了一個轉，味蕾里全是濃烈的苦澀，可盡管苦，她還是逼迫自己吞了下去。

交易就該有交易的樣子，她心里清楚，如果沒有這個男人，或許她早就不在人世，更何況母親常年住院，月月巨額的醫藥費全是任平生在支付，所以她一直聽話，四年里隨叫隨到，在這間老洋房的床上輾轉承/歡。

任平生有自己專門的座駕，司機送他去機場，他一離開，顧胭容便換了衣服下樓。

阿寬已經等在丁香苑的門口了，看到她下來，不冷不熱地說：“顧小姐，走吧，車在外面。”

顧胭容“嗯”了一聲，跟著阿寬出門，半夜的風很大，她來的時候穿得又少，所以一到風口忍不住就打了一個抖。

阿寬有些于心不忍，將自己的外套脫下來遞給顧胭容：“披上，你感冒了又該去叨擾任先生了。”

顧胭容苦笑著接過外套，還是說了一聲“謝謝！”

阿寬沒再多言，自己走到了前面去開車，車子很快駛出丁香苑的大門，一路兩人都沒有再說話，顧胭容神色倦怠地靠在椅背上，面朝車窗外，玻璃上映著橘黃色的路燈，一盞盞晃過去，整個人都暈暈眩眩，突然就見夜色中有一顆顆白色小粒砸到玻璃上，越來越多，越來越密。

“阿寬，下雪了……”顧胭容支起身子突然叫了一聲，仿佛下雪是一件很重大的事。

阿寬放慢了車速，朝著后視鏡瞥了一眼顧胭容，語氣冷澀地回答：“是，天氣預報說今晚會下雪。”

“我知道，只是沒想到突然就下了，而且還下得這么大。我記得去年圣誕之后鄴城才下第一場雪，今年來早了。”顧胭容自說自話，將手蓋在車窗上，玻璃上的雪花一點點貼向她的手心，她摸不到，很快融化成一灘小水漬……

她還記得第一次見到任平生的場景，也是這樣的寒冬臘月，鄴城的初雪，他如君王般坐在帝尊夜總會的包廂里，寶藍色的復古絲絨沙發，任平生穿著淺灰色的線衫縮在里面，懶洋洋地問：“你要來這里上班？你知道這里是什么地方嗎？”

“知道，酒池肉林，鄴城最大的銷金窟。”

“什么？”他好像聽不懂，后來顧胭容才知道，任平生剛來鄴城的時候國語很差，他出生在香港，常年生活在美國，所以國語懂得很少，身側的保鏢伏在他耳根用粵語解釋了幾句，他才笑著回：“既然你知道是什么地方，還要來？你會什么？”

“我會跳舞，練了很多年，也會唱歌，以前學過一段時間戲曲。”

“so,that’sall？”任平生譏諷似地笑了笑，明顯有些失望，也沒了耐心，揮揮手把門口的經理叫進了包廂。

所謂的經理，其實就是老.鴇。

任平生俯首在那老.鴇耳邊交代了幾句，遂站起身離開包廂，一幫穿著黑西裝的“門神”也跟著任平生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