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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 歌,未央
  • 梓阜
  • 3006字
  • 2014-03-08 15:10:35

凌翊本欲告訴凌敬,這名女子,便是竇璿。

這三個多月以來,他幾乎每天都跟竇璿在一起,跟著她治病救人,一天一天地愈發感受到她冰冷面孔下溫柔而細膩的心思。竇璿的善良、仁慈、善解人意,無一不在觸動著凌翊的心弦。這個冷然而溫和的女子,也許就在某一個不經意的瞬間,從此,在凌翊的心中,生根,發芽……

凌翊站起身來,對凌敬撒嬌道:“父親,其實沒有這樣的人,兒子剛才是跟您開玩笑的。”說罷,漾開了一抹孩子氣的笑容。

然而,這抹笑容背后,隱藏著不易察覺的黯然神傷。

凌敬緩緩地搖了搖頭,輕輕嘆了口氣。也許,是讀懂了凌翊眉角的憂傷了吧。他意味深長地看了凌翊一眼,不再多言。

過了好一會兒,唐瑛從內屋走了出來,柔聲說道:“敬,翊,時候不早了,早些歇息吧。胡公子,你也早點歇著吧。”

“回夫人,小人不姓‘胡’,姓‘竇’。”竇胡敬連忙糾正道。

第二天早上,凌敬等人用過早膳,正要和唐瑛帶著凌翊去莊家,卻被一個意想不到的人攔住了去路。

這個人,便是此前在巡撫監牢出現過的人,張誠。

張誠不等凌敬等人開口,便取出一道圣旨,遞給凌敬,陰陽怪氣地道:“凌敬,接旨吧。”

凌敬接過張誠手上的東西,確定是圣旨不假,這才開始仔細看圣旨的內容。凌敬越看越驚,唐瑛自也注意到了凌敬的異常。

“凌敬,這是圣意,接旨吧。”張誠的語音中帶著些復仇的快感。想來,他對三年以前為凌敬所迫降于萬歷皇帝頗為耿耿于懷吧。說著,張誠從身后的一名小兵手中取過一把長劍,遞到凌敬手上。

唐瑛不明所以,從有些失神的凌敬手中接過那道所謂的圣旨,臉色忽然一變,怒氣勃發,順手拔出了張誠手中的長劍,劍尖直指著張誠的咽喉,厲聲喝道:“我先殺了你這閹賊!”

凌敬抬手彈開了唐瑛的劍,接著又反手使了一記虛招,從唐瑛的手中奪過那把長劍,黯然道:“瑛,這是命。”轉頭對張誠道:“凌敬接旨便是。”

那道圣旨里,一讓凌敬解散這幾個月組織起來的民眾,二讓凌敬自裁向天下謝罪。

突然,一名身著淡紫色衫子的姑娘,攜著一名衣著華美的少女,快步奔了進來。紫衫姑娘是竇璿,華衣少女是焦旖。

竇璿走到凌敬身邊,朝凌唐二人行禮,道:“凌伯伯且慢,璿兒有話要說。”說罷,轉過身去,正對著張誠,悠悠地說道:“太祖曾鑄鐵牌置于宮門內,上刻‘內臣不得干預政事,犯者斬’,不僅如此,還規定不許內臣兼外朝文武職銜,不許穿外朝官員的服裝,品級不得過四品,不許讀書識字。張大人,這些事情,您聽說過嗎?”

張誠識得竇璿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他知道竇璿一向是說得出來就做得出來的。此刻聽她如是說,心中不禁有些怯意,轉念又開始暗罵起自己來:“早些年誅除竇家的時候,為什么不連這個賊女一并誅除了!”

竇璿見張誠不答話,從唐瑛手中取過圣旨,在手中晃了晃,指著張誠說道:“這道圣旨,是怎么來的,你心里比誰都清楚!一道空白圣旨而已,便想用它誅除異己。你回去告訴張四維和魏忠賢那閹賊,竇璿只要一日不死,總會去找他們算賬的!”她越說語氣越是嚴厲。說罷,拔出手中的短劍,手上挽了幾個劍花,將那道圣旨攪得粉碎。一旁的凌敬想要阻止,已是來不及。

“璿兒,擅毀圣旨,可是死罪。”凌敬大驚道。

竇璿急道:“凌伯伯。”

張誠瞅準竇璿和凌敬說話的空隙,趁著眾人不注意,便想要偷偷溜走。

突然,一把長劍橫在胸前。“張大人,不想聽我們把話說完嗎?”卻是焦旖。

張誠無奈,只得作罷。

“凌伯伯,如今,皇上不問朝政,醉生夢死,大權旁落,權臣擅政。忠君忠君,您忠的是君嗎?就算是忠君,可這樣的君,值得您忠嗎?”竇璿的話,句句擲地有聲,在凌敬聽來,不僅痛心,還有些諷刺。

凌敬輕輕舒了一口氣,緩緩開口道:“璿兒,這個世上有兩種人,有一種人,是為了理想而生,還有一種人,是為了理想而死。”

“您就是后面一種。”竇璿輕輕搖了搖頭,“是嗎?”

“璿兒,凌伯伯倒是問你。這么多年,你化名‘銘槿’,又是為了什么?”凌敬想了想,問道。

竇璿黯然地點了點頭,道:“凌伯伯,璿兒明白您的意思。銘槿活著,只是為了竇璿的理想,是為了對千萬人的承諾。銘槿活著,可竇璿已經死了。凌伯伯,萬歷皇帝是什么樣的人,您不會不知道的。幾百年前,岳飛岳元帥郾城大捷,卻被趙構和秦檜十二道金牌召回。凌伯伯,如果是您,讓您在忠于君上和忠于百姓之間做一個選擇,您會選哪一個?”

忠于君上,忠于百姓,對竇璿來說,那是兩回事。可對凌敬來說,那根本就是一回事。陡然間竇璿這么一問,凌敬卻不知道如何回答的好。

“凌伯伯,如果忠君,卻變成了忠他那樣的閹賊。”竇璿指著張誠,接著道,“到底是忠了百姓,還是叛了百姓?”

凌敬來回走了幾步,低著頭,像是在沉思,又像是在跟自己進行著一場深刻的對話。

一旁的唐瑛、凌翊、竇胡敬和焦旖四人,都怔怔地望著凌敬和竇璿二人。

突然,凌敬站住了腳步,抬頭道:“璿兒,你說的,凌伯伯都明白。可是,你換個角度想想,我不忠于君上,便是忠于百姓了嗎?我如果不順著皇帝和朝廷的意思,到頭來,苦的不還是這些百姓嗎?”

“那您忠于朝廷和皇帝,就不會苦了這些百姓嗎?”竇璿反駁道。

“璿兒,你說過,任何事情都有兩面性,好的會變成壞的,壞的也有可能變成好的。凌伯伯只是希望,不要因為我,讓更多的人受到傷害。正如你說的,凌伯伯是為了理想而死的那種人。每個人都成不了別人,只能做他自己,無論生死。凌伯伯是執著的,你不也是一樣嗎?”凌敬語音沉重。

竇璿嘆了口氣,道:“銘槿是執著的,可竇璿,她的心早已經死去。”

凌敬笑了笑,輕輕說道:“銘槿也好,竇璿也好,那都是你。不是嗎?”

“好了。既然現在圣旨都已經被竇姑娘毀掉了,我們就當什么也沒發生過。”唐瑛插口道。

“是啊父親,您就別再想那么多了。”凌翊也附和道。

凌敬突然想到,問道:“對了璿兒,莊家給我那道圣旨,是不是也是你的手筆呢?”

竇璿輕笑著點了點頭,道:“嗯。璿兒正要跟凌伯伯說這件事。那道圣旨,本來是一道空白圣旨,是我前些日子在京城的時候從張四維府上盜出來的,但那上面的字可不是我寫的。我知道我的字跡會被凌伯伯認出來……”

竇璿話音未完,竇胡敬便接著說道:“那道圣旨是竇姑娘念小人寫的。”

“凌伯伯,您還不知道吧。萬歷皇帝賜給了張四維很多道空白圣旨,全都蓋上了皇帝璽印。我當時見著了,便多帶了幾道出來。”竇璿說著就忍不住笑了出來,邊從焦旖手上的包袱里取出了那幾道空白圣旨來。

竇璿越笑越是覺得好笑,然而笑容背后,卻是一如凌敬面上的凝重。

看著那幾道空白圣旨,唐瑛和凌翊都忍不住輕哼一聲,充滿了不屑之意。凌敬卻搖了搖頭,不知道說什么的好。

“看吧,這就是萬歷君臣之間的互相信任。凌伯伯,您說,要是我們利用這些圣旨賜死張誠、張四維、魏忠賢之流,是不是也是名正言順的呢?”竇璿輕描淡寫地說著,一旁本已被嚇得失了神的張誠,此刻已是面如土色。

“銘槿姐姐,這是一個絕好的主意,我想,張四維和魏忠賢一定想不到。”焦旖在一旁一邊說一邊拍手叫好。

凌敬喝止道:“好了,璿兒。凌伯伯相信那道圣旨是假的了,你把這些圣旨收起來吧,這樣不光彩的事情,讓百姓知道了,終究是有損朝廷和皇帝的威儀。所謂‘君憂臣辱,君辱臣死’……”

一語未畢,唐瑛不耐煩地打斷了他的話,道:“好了好了,收起你那一套‘皇天后土’。璿兒用過早膳了沒有?”此番見竇璿行事,唐瑛陡然對她有了莫名的親近感。

竇璿盈盈一笑,道:“多謝凌伯母,我……璿兒在焦姑娘那里用過了。”竇璿親切地稱唐瑛“凌伯母”,皆因為唐瑛那一聲“璿兒”。說罷,與唐瑛相視一笑。

“對了,這個閹賊怎么處理?”唐瑛輕咳兩聲,故意問凌敬道。說著,笑盈盈地望著凌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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