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八月十五合家宴

自從王府遇襲以后皇上派了人駐守安王府，府中眾人自此便過上了一種安穩閑適的生活。畢竟御林軍金衣侍衛可不是說說而已。除非是誰真不想活了才會想著去安王府找死去。在這件事情過后不久就是新年，自然又是忙的翻天覆地。慢慢的人們便也淡忘了這件當初震驚朝野的大事。等到閑下來之后，歐陽云清便非常悠閑的待在了天守閣。反正楚京也沒有她什么事。

轉眼就到了第二年的六月份，縱使歐陽云清身份特殊這次她也得回京了，因為整個楚京乃至整個東楚都在熱火朝天的準備著即將到來的八月十五中秋佳節。原本這個節日每年都過，無非就是些闔家歡宴、親友團聚的事宜。到時候她回去就好?？墒墙衲陞s不行。因為今年的八月十五日可以說在整個東楚數千年來的發展過程中也是不可多見的盛事。原本早就擬定行程的西陳皇太子陳浩揚將帶著使臣前來與東楚簽訂和平盟約；從來沒有到過東楚的南魏皇帝東方逸也已經派使臣向楚皇呈遞了國書，說明了屆時他也將帶著南魏皇后白芷以及靈曦長公主東方影到訪東楚。緊接著最近又傳來北齊也將派特使前來，雖然東楚與北齊向來不和，可是明面上卻還是保持著和平共處。因此東楚自然也不能怠慢……這分開來說每一件都能成為東楚的重要國事，結果現在三者聚在了一起，三國重要人物同時來訪，不要說是東楚，就是這個大陸上近百年來也是難得一見的。整個東楚上到楚皇，下到平民百姓都在為這件事情忙碌著，歐陽云清既然作為安王妃又如何能躲得開！只是在看到楚京傳來的信箋后，歐陽云清卻是陷入了沉思。南帝第一次到東楚么？或許是吧！畢竟這次再見也可以說是他們以新的身份初次見面，只是在想到那個古靈精怪的小丫頭時，歐陽云清還是不禁微微笑了?？偸且娒娴?，那不如就讓一切都重新開始就好！想到這里歐陽云清也覺得自己的心情好了很多。

兩個多月的緊張準備，即使莫遠塵不愿歐陽云清多勞累她也是累的不輕，因為楚皇未立太子，所以備受圣上看重的安王府必須得擔此重任！好在在這一天來臨之前眾人還是將一切準備就緒。審視了宴會場地一圈，歐陽云清也滿意的點了點頭，終于松了口氣。

在莫遠塵派人來請歐陽云清回府的時候，宮里面的諸多準備工作已經開始。此次宴會地點定在了御花園中湖心島的棲鳳閣中，因為此時御花園中景致正好，而且棲鳳閣臨水而建，占地面積大，一來有水相隔可以保障皇上以及眾位賓客的安全，二來這個地方足夠寬敞可以供此次合家歡宴的場地使用。三國貴賓已于幾日前就到了楚京，暫住驛館。只是南帝因為只是游玩而來，所以便被楚皇邀請至皇宮，連帶著白芷與東方影也進宮了。因此倒讓本來閑下來想先去驛館拜訪一下的歐陽云清撲了個空。

“云清，此次魏帝親至。你……”見歐陽云清換好衣服出來，莫遠塵有些猶豫的問到。此前東方逸對歐陽云清的心思他又如何不知，現在人家既然已經到了，難免他心里有些擔心了。雖然知道歐陽云清對東方逸沒那個意思，但是有一個同樣優秀的情敵存在，他可不能太放松。

“遠塵！”知道他心里的不安。歐陽云清微微搖了搖頭上前坐在莫遠塵跟前椅子上注視著他道：“我知道你的顧慮，可是你也該知道我的心思。更何況魏帝此來，皇后也做跟隨。我和他只是朋友而已。只是希望這次見面，他不要怨我才好?！睔W陽云清有些悵然。東方逸此次突然到訪東楚，她也不知道究竟是因何緣由，但是她心里總知道要是東方逸知道自己和莫遠塵的事情以后，想來也不會輕松到哪里去！

“我知道。為難你了……！”莫遠塵嘆了一口氣。握住歐陽云清的手輕輕擁她入懷。望著外面晴朗無云的天空說到。

“但愿一切都會過去吧！畢竟咱們和他曾經也是那么好的朋友。”靠在莫遠塵的胸前，歐陽云清也有些期盼的說到。

“好了，不要想這些了。趕快叫丫頭來給你梳妝，我們就快進宮去了。”起身扶起歐陽云清。莫遠塵故作輕松的笑道。

“嗯，好！”歐陽云清也微笑著答應了他。

因為名為家宴，所以眾多京官以及各位有品階的誥命夫人以及眾大臣家的公子千金也都一一在宴會之列。雖然家宴是晚上才開始，但到了下午黃昏時刻，便已經有三三兩兩的朝臣攜帶家眷而來。對于圣上賜宴，一般都是他們先行到場?？偛荒茏尰噬系却麄兊牡絹?，更何況此次家宴關系重大，他們能有如此之幸參加，已經是不甚感恩了。

等到莫遠塵與歐陽云清到了御花園時已經是華燈初上了，剛轉過一處假山沒走幾步，便看見前方人影閃動，緊接著便傳來一名女子的聲音。“這不是三皇弟和弟妹嗎？這么巧我們竟然一起到了。不如就一起坐船過去如何？”

凝神看去歐陽云清才看清了那由遠及近的一眾人等。走在最前面的竟是大皇子莫遠離，而他的身邊跟著的則是一名宮裝麗人，此時正一臉笑意的看著歐陽云清。見此情形歐陽云清自然明白眼前這個一身正紅宮裝的女子就是成王妃顧書謠無疑了。只是自己跟她什么時候這么好了，恐怕又是不安好心罷了！歐陽云清暗暗翻了個白眼想著。

“云清見過大皇兄，見過皇嫂。”雖然不想開口，但歐陽云清知道莫遠塵更是不愿。只得勉強笑著上前屈身行禮道。

“弟妹快快免禮。”顧書謠滿臉笑意的上前扶起她。只是神色卻有些不自然起來。顧書謠是美麗的，甚至可以算是絕色了。知道今日美女云集，所以顧書謠特意穿了一身惹人注目的月錦剪裁的正紅宮裝，原想著今日宴會可以艷壓群芳?？墒莿倓傄灰姎W陽云清，她便明白與歐陽云清相比，自己注定是遜色了！

今日的歐陽云清身著一身鳳凰錦剪裁而成的堇色金絲繡牡丹曳地宮裝長裙，臂挽同色系的軟紗。簡單但卻不失高貴的驚鴻髻優雅得體，斜綴一支金鳳出云金滾玉步搖，滿頭烏發用雙層花蝶鎏金銀簪綰住，大方華貴。雙唇不點而朱，眉如遠黛，眼含秋水。一身得體的宮裝奢華而又低調內斂，配上那精致無暇的完美妝容，端得是傾國傾城、國色天成。與她相比，只能稱得上是美麗的顧書謠又如何能比得過！

“見過皇兄皇嫂！”將顧書謠不自然的神情看在眼里，莫遠塵的眼里閃過一絲冷意。上前朝兩人微微點頭算是行禮道。他知道顧書謠從小任性嬌縱，今日這么對待歐陽云清本來就有些不正常了，此刻又是如此神色，只怕她又有什么鬼主意在醞釀吧！想到此卻不禁有些擔心起歐陽云清來。

“三弟多禮了，今日父皇設宴，盛況空前。我們兄弟倆能在此相遇也算是機緣巧合。不如就一同過去吧！”莫遠離指了指湖心島道。

“皇兄嚴重了！如你所說我們這只是巧合罷了。既如此那就一起過去吧！”莫遠塵淡淡說到。言語間的疏離卻是顯而易見。

“如此三弟請！”盡管聽出來了莫遠塵的暗諷，莫遠離卻似渾不在意的抬手道。

當下兩方丫鬟侍衛便同乘而行。莫遠塵歐陽云清也同莫遠離及顧書謠一起坐船到了棲鳳閣外。此時的湖心島上處處燈火通明，各處侍衛宮女來回穿梭。倒真是熱鬧非常。

“成王殿下，成王妃；安王殿下，安王妃駕到！”隨著外邊伺候的秉禮太監高聲通報后，留下侍衛在外面，一行人等以四個人為首便一同踏進了棲鳳閣中。

“參見成王殿下，成王妃；安王殿下，安王妃！王爺千歲千歲千千歲；王妃娘娘萬福金安?！币蛔哌M內殿，除了早已到了的二皇子七皇子以及長樂公主等皇室子弟，差不多已經到全的文武百官及其家人便都通通跪下行禮。當然這其中也包括當朝丞相顧景庭以及老鎮國公歐陽長河和龍城書院的院長蘇崇文。此次宴會因為盛況空前，所以楚京所有有名望的名門世家基本都到了。原本空曠遼闊的棲鳳閣大殿中也顯得有些擁擠起來。

“眾位快快免禮平身，今日是父皇設的家宴，大家不必如此多禮?！币娔h塵不想開口的樣子，莫遠離只得抬手說到。

“多謝王爺！”眾人謝了禮才一一起身?？粗p鬢斑白，顫顫巍巍的在歐陽云軒的攙扶下才站起來的歐陽長河以及旁邊緩緩起身的蘇崇文。歐陽云清只覺得心中一酸就想上前攙扶，可是剛要邁步卻又生生止住了腳步。天家之禮向來如此，君臣有別她又能怎么做。所以也只有在眾人起身讓開中間的道路以后與莫遠塵一同往大殿上首而去。經過爺爺與外公身邊時歐陽云清終是不忍便抬眼往兩位老人以及哥哥看去，卻看到兩個老人家都是一臉欣慰的看著自己，見哥哥微微點了點頭歐陽云清才放下了心，快走兩步跟上有意慢下來等自己的莫遠塵。兩人相攜著往玉階下方的首位而去。

盡管說是家宴，但各人位次卻還是嚴格規定的。抬眼看了看上首，歐陽云清便已經明了了。不用說正中間的位置是留給楚皇以及皇后許氏的。他們兩個身后的三張桌椅則是大皇子的母妃賢妃，二皇子的母妃德妃以及昭容顧紫嵐的。莫承志的嬪妃不多，連帶著子女也不同于以往的皇家那樣繁多。除了早就出嫁的五公主長安公主以及已去封地的四皇子和六皇子，現在皇宮里面能有資格參加如此盛宴的后宮也就只有這幾人了！

位于莫承志的右邊上首也是前一后二的三張座椅，歐陽云清知道這是為南魏皇帝東方逸以及皇后白芷和靈曦長公主東方影準備的。緊接著東方逸的右手邊則是單獨的一張桌椅，想來這個肯定就是西陳皇太子陳浩揚的了。微微抬眸看向左邊的三張桌椅，歐陽云清卻是幾不可見的皺了皺眉。此次北齊王派來的特使共有三人，分別是北齊九皇子宇文拓、晴川公主宇文晴以及北齊的兵馬大元帥袁祁鎮。對于這樣奇怪的外使組合，東楚朝堂上曾經也討論過。北齊人尚武，而這九皇子更是北齊王諸多皇子中的佼佼者，常年統領軍隊也讓他成為北齊下一任王的主要人選。北齊不同于東楚西陳南魏三國，他們的王位自來都是能者居之，所以這樣一來有北齊兵馬大元帥袁祁鎮當舅舅的宇文拓則是勝算最大了。對于這樣兩個向來東楚最為忌憚的北齊統帥，滿朝文武又怎么能不謹慎起來！所以對于北齊王此次派人前來東楚的動機，與其說是常見的國事出訪倒不如說是特意前來刺探東楚防衛的虛實的！可是想到那個晴川公主……不知為何歐陽云清總是隱隱感覺心中有些不安。據北齊王城天守閣的探子回報，這個晴川公主不僅才華過人，對于權勢的熱衷更是比北齊王的好幾個皇子更甚！卻是不知她此次隨行到底是有何用意！

“皇兄三弟來了，快入座吧！想來一會父皇他們也該到了?！币娝娜诉M來，莫遠寧起身向前迎了幾步道。

“云清見過二皇兄。”莫遠寧的聲音讓猶自神游物外想著事情的歐陽云清也回過了神，連忙微微福身行禮。

“弟妹快快請起，一家人不用如此多禮?！蹦h寧微笑說到。

聽到此言歐陽云清也不再堅持，謝過之后就站直了身體。對于這個二皇兄她向來都是頗有好感的。因為德妃以前只是一個地位低下的宮女，但是因為性格溫柔沉靜后來被莫承志納為嬪妃。雖然長久以來莫承志對德妃始終溫存不減，但是德妃卻從來都不恃寵而驕，一直都是不瘟不火的性子。想來莫遠寧也是繼承了他的母妃的恬淡性子，一直以來都是溫文爾雅、謙遜有禮。絲毫沒有皇子的高傲架子。而莫承志也是因為欣賞他這一點，所以向來對他都是稱贊有加。

起身之后一抬眼歐陽云清就看見了莫遠寧身后正朝著自己做鬼臉的莫羽傾以及笑容滿面的看著自己的莫遠江。微微笑著點了點頭向他兩打了個招呼，歐陽云清便被莫遠塵拉著往玉階下方右首的位置走去。

按照今日宴會的位置排列，玉階上面是楚皇以及三國貴賓，而緊挨著玉階的就是皇室成員了。一進大殿莫遠離在朝莫遠寧點了點頭后就徑直與顧書謠往左首走去。莫遠塵看在眼里便直接往右邊而來了！態度明確的說明了是不想與莫遠離同處一側了。

見莫遠塵如此做法歐陽云清只得一臉歉然的看向了莫遠寧，要是莫遠塵非得坐在右邊的話，那無疑莫遠寧得去莫遠離那邊了，總不能讓大皇子一個人待在一邊吧！這樣不是在三國來賓面前擺明了成王殿下與安王殿下不和嗎？

“雖說今日是家宴，但待會弟妹還得有個心理準備才好！昨日為兄見晴川公主特意讓人尋得了一副沒有題字的‘千姿牡丹圖’，想來是為了今日宴會之用了。所以以防萬一弟妹還是多多注意?！蹦h寧卻并不著急，而是突然想起這件事而微皺了眉頭有些擔憂的向歐陽云清善意的提醒道。

“這樣??！…云清知道了。多謝二皇兄提醒?！甭牭侥h寧這隱含深意的話后，歐陽云清怔了怔沉聲說道。她知道能讓一向淡然處世的莫遠寧開口提醒，那么此次之事多半是與自己有關了。本來這次北齊派晴川公主作為特使前來就古怪至極，如此說來只怕她果真是有備而來了。

“弟妹多加注意就好，為兄先過去了?！币姎W陽云清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莫遠寧淡笑說完便轉身往左邊的位置而去。

當下幾人坐定以后，其余官員以及眾多賓客才依次入座，等到皇室其他旁支藩王都到來后，此次合家歡宴就只有三國貴賓以及楚皇等人還沒露面了。

“見過王妃娘娘?！本驮跉W陽云清百無聊賴的把玩著手里的酒盅時，許皇后身邊的大丫鬟蘭芝卻走過來在她身邊屈膝行禮說道：“皇后娘娘此時正在鳳儀殿，說有要事相商請娘娘前去。還請娘娘移駕隨奴婢去一趟。”

“蘭芝姑姑快快請起，宴會就要開始了，不知母后這會召見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嗎？”見皇后娘娘的貼身丫鬟到來，歐陽云清連忙起身回了一禮問到。

“這個…”看了一片噪雜的大殿一眼，蘭芝眼里閃過一絲猶豫道：“具體的奴婢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皇后娘娘說是有要事交代王妃娘娘，娘娘到了應該就知道了?！?

“既如此，云清你就隨姑姑去一趟吧！”見蘭芝猶豫著不肯說，莫遠塵卻是似想起來什么對歐陽云清說到。

“好吧，那我就隨姑姑去一趟。這里的一切就勞王爺多多費心了。”歐陽云清也知道皇后娘娘不會無緣無故的在宴會快開始了叫自己過去，當下也不再多說什么站起身來就隨蘭芝從偏殿后面坐船往鳳儀殿而去。

一直看著歐陽云清的身影消失在偏殿后面，沉思了會莫遠塵也神情漸漸嚴肅起來，招手讓身后隨行伺候的逐雨前來，莫遠塵附耳說了幾句話后，看著逐雨點頭悄聲出了棲鳳閣，莫遠塵才慢慢放松下來為自己倒了一杯酒細細品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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