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雛鳳清于老鳳聲(中中)
- 婉兒傳
- 梅二公子
- 2350字
- 2013-01-02 15:43:19
次日,因著武則天的召見。婉兒不過四更天就起了床沐浴更衣、梳妝打扮。這是入選后第一次覲見后宮后妃,非同小可,自昨日選上起,便有內務府增選了下人給婉兒的家中。因著是第一日服侍新貴人。的下人都有些緊張,伺候得分外小心周到。
負責盥洗的,名曰蘇流,是個二十五六年紀的少婦,在大唐,已經算做中年的嬤嬤了。倒也是手腳麻利地為婉兒上好胭脂水粉,負責首飾盒的佩瑜在一旁捧著一盤首飾說:“第一次覲見皇后,姐姐可要打扮得隆重些,才能艷冠群芳呢。”蘇流無聲地回頭看她一眼,她立刻低下頭不敢再說話。
婉兒順手把頭發捋到腦后,淡淡地而又懶懶地說:“梳個幾項如意高寰髻即可。”這是宮中最尋常普通的發髻。佩瑜端了首飾上來,我挑了一對玳瑁制成梅花形制的簪子簪,既是婉兒所鐘愛的花色,顏色也樸素大方。髻后別一只小小的銀鎦金的步搖,是如意紋的。又挑一件素色流彩暗花云錦宮裝穿上,顏色雅致又不出挑,怎么都挑不出錯處的。婉兒心知自己在新晉宮嬪才人之中鋒芒太露招人側目,這次又有是皇后單獨召見,不論皇帝在場不在場,都實在不宜太過引人注目,越低調謙卑越好,印象中武則天是一個頗為強勢的女人。不一會鄭氏夫人進來見婉兒如斯打扮,朝她會心一笑。我便知道她很是贊成我的裝扮,鄭夫人的心智遠勝諸人。
不一時,司禮的太監報到,宮轎已候在門口,隨侍的丫頭聽琴在也已經梳洗打扮好等著我。兩人分別上了轎,司禮太監隨在轎后一路跟了去。過了好一會兒,才聽見轎外司禮太監尖細的嗓音喊:“鳳儀宮到,請婉才人下轎。”接著一個內監挑起了簾子,聽琴上前扶住婉兒的手,一路進了昭陽殿。
婉兒抬頭看看天,仲秋的天氣,看時候大約五更,紅的宮墻,金的屋頂,在晨曦之中有些森森的恐怖。自小便讀過《阿房宮賦》的婉兒,心中默默的背著。“雷霆乍驚,宮車過也;轆轆遠聽,杳不知其所之也。一肌一容,盡態極妍,縵立遠視,而望幸焉,有不得見者,三十六年!”三十六年,不曉得有多少人在這深宮之中葬送了一生。婉兒知道歷史的軌跡,也知道上官婉兒最終的歸宿。可是自己還有一份惦念,那就是沈易之。
若真要叫自己嫁給沈易之之外的另外一個人。自己寧肯在這宮墻之中,枯老。哪怕是三十六年。
然而玩兒不曾想過,三十六年吶!那是一個女子的一生。這宮中的女子哪一個不是盡態極妍,宮中女子哪一個不是美若天仙,只是美貌,在這后宮之中是最不稀罕的東西了。每天有不同的新鮮的美貌出現,舊的紅顏老了,新的紅顏還會來,更年輕的身體,光潔的額頭,鮮艷的紅唇,明媚的眼波,纖細的腰肢……而她們一生做的最多最習慣的事不過是“縵立遠視,而望幸焉”罷了。在這后宮之中,沒有皇帝寵幸的女人就如同沒有生命的紙偶,連秋天偶然的一陣風都可以刮倒她,摧毀她。而有了皇帝寵幸的人就可以高枕無憂了嗎?恐怕她們的日子過得比無寵的女子更為憂心,“以色事他人,能得幾時好?”她們更害怕失寵,更害怕衰老,更害怕有更美好的女子出現。如果沒有愛情,帝王的寵幸是不會比絹紙更牢固的。而愛情,恐怕是整個偌大的帝王后宮之中最最缺乏的東西了。宮中女子會為了地位、榮華、恩寵去接近皇帝,可是為了愛情,有誰聽說過……
驀地心驚,驀地膽怕,驀地有一股子恐懼從腳底滲上來。
“真冷。”婉兒說道。身旁的聽琴分明看到婉兒打了一個冷戰。
“主子,要么給您加一件披風?早起有些秋寒了。”聽琴說道。
“不必了。進宮。”
一隊人的行進盡然是肅然無聲的。只聽得密密的腳步聲,一陣環佩叮當,香風細細。
鳳儀殿上,武則天已被簇擁著坐上寶座。
引導太監引導婉兒在宮門口脫了鞋子,婉兒的穿著棉襪的腳踩在木的地板上,緩步上前,抬頭看了看武則天,慌忙跪下請安,口中稱道:“皇后娘娘萬安。”
武則天頭戴紫金翟鳳珠冠,穿一身絳紅色金銀絲鸞鳥朝鳳繡紋朝服,氣度沉靜雍容。皇后笑容可掬地說:“妹妹來得好早。平身吧!”
婉兒福了一福,起身。看著那個千古傳說中,不可一世的女人。仿佛一個黑洞,她的眼睛可以看透婉兒的靈魂,又有一種淡淡的威嚴,叫人不可直視。
“坐吧。”武則天拿起手邊的青花瓷的杯子,小口的飲了一口。身旁的太監將椅子拿來,婉兒在席墊上跪下。
“婉才人來得早,用過點心沒有?本宮昨個夜里睡的晚了些。婉才人要是不曾用過,就陪我用一點粥。如何?”武則天淡淡的說道。也不曾等婉兒開口,便向一旁的太監總管吩咐道“裴力士,吩咐御膳房,給我做點糜粥來,再配一些小點心。我和婉才人說說話。”
“謝娘娘金恩。”婉兒起身,走到中間,又行了一禮。“不必這么客氣。坐下吧。”武則天笑了笑。
“好機靈的孩子,好伶俐的性子。”武則天笑道。
“謝娘娘。”婉兒回禮。大唐沒有現在意義上的椅子,所謂的椅子是一個類似支架的東西,一圈兒護著你的身子,大唐的人,沒有辦法做,只能像跪著一樣,將臀部坐在自己的腳上。椅子只是你累了之后,可以稍微依靠下的東西。然而在武則天面前,婉兒不敢,也不能公然的先使用椅子。除非,武則天先開例了。
身體是上官婉兒的身體,靈魂卻是沈婉兒的靈魂。婉兒有些微微的支撐不住,卻也無奈,誰叫,這是大唐?!
“圣人喜歡你。”武則天倒也直來直往。
婉兒不曾答話,她的心中默想著,怎么回答。既然入選才人秀女,就是皇帝的后宮佳麗。然而自己的心思早已給了那個不知道此生還能不能再見的男人。沈易之。一個女子向另一個女子說,“我丈夫喜歡你。”卻是也是一個難以回答的問題。
婉兒沉默了。只是淡淡的報以武則天一笑。眉目中有一種淡淡的無奈和憂傷。
“你不愿意?”武則天看了婉兒一眼,言語之中沒有驚訝,也沒有憤怒,更沒有不解。只是淡淡的,仿佛和自己沒關系,這種淡淡的語氣,無表情的語氣,叫人難以揣摩。
PS這幾天公子狀態不大好,所以斷更了一天。不過呢今天會補上。明天周末,公子會多發一章,表示歉意。這段故事進入一個大環節了哦,看婉兒如何自保,既不得罪武則天,又不得罪高宗李治!
給大家問好了!謝謝大家的繼續關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