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看著。

大概是回光返照罷，她的美眸里有些恍惚，面前出現了很多很多的場景。

第一個場景，是他們初次見面的那天。

那天的黃昏，彩霞是她在西極從沒見過的美，她剛下人界，就看到了他，他也是像后來的每一次一樣，大戰之后就身負重傷。

那天他轉過頭，優美的鳳目探究地打量她。

佛桑第一次發現，自己的心跳很快。

還不待她留戀，畫面一轉，就是第二個場景。

她看到書屋里云葵對她的恨鐵不成鋼，佛桑才想起，那是他們已經很熟悉的時候。

那時候是他們記憶里最美好的時光。

那天他帶她去看了她好奇的皇宮，她在書屋里看到了記載百果的書籍，有些好奇就看了，完全忘了他囑咐過她看的防身招式書籍。

然后下午，云葵來書屋的時候被她氣得無話可說。

她也氣鼓鼓的。

最后一個場景。

佛桑的鼻子突然一酸，美眸里的神色微微顫動著。

她還記得。

她反抗佛尊凰惹的那天，前一日他跟她說與他成婚，他問她要是他退婚娶她，她愿不愿意。

她很愿意。

在那天過后，她回了一趟西極。

以往進去魂愛殿她都是不敢直視那人的，那一天她卻望著他，立場堅定：“我想與他成婚，我想當他的妻子。”

他只是笑看著她這只不知天高地厚的蟠桃妖，淡笑不語。

她卻再道：“我到現在才知道什么叫做情劫，便是執念，像是毒藥那般對它束手無策，我很高興，我有了我的執念。”

那一刻，佛桑第一次看到佛尊凰惹的臉上有片刻的動容。

他大概是隨口一問：“你為什么會覺得你愛了？”

“自然是簡單地覺得我愛那個人，想要成為他的嫡妻，與他生兒育女過完一生。”

那天她說出這句話后，她看到那人一雙漂亮的眸子直直地望著一個地方。

她隨著他的視線，看到了魂愛殿里的天鏡。

——天鏡里的是一個大概一千歲的石榴花妖。

佛桑記得。

那是妖精界的公主殿下，多年前因在蟠桃宴上的事，暗地里被不少人當了笑談。

天鏡里，那位公主殿下跪在一座佛堂，美眸里是毫不掩飾的愛慕，她一遍遍地念叨著外頭的碧落海岸有個小鯉魚都成婚了誰誰家的妖兒子也娶妻了……一臉酸溜溜的神情頗有幾番逗人發笑。

后來。

她離開魂愛殿的時候，還看到佛尊凰惹低頭，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

佛桑有些困，努力想睜開美眸卻有些困難，美眸灰暗下來的瞬間，她恍惚看到了云葵在哭。

他為什么哭？

感動她救他，也或者是終于想起來了。

佛桑不知道。

但是她知道，她還有很多話很多話想要對他說。

最后只剩下一句話。

她想對眼前不知道記不記得她的云葵說。

——“整整一萬年，我潛心修行，一直想要載入仙籍，例位新上神，可是最后，在我要成功的時候，卻終究敗在了我的情劫上，只是云葵，我好像一點也不后悔……”

是的，她真的好像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