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氣灰蒙蒙的。

吃過早餐，丁敏君再次帶著封靈芝直赴洪慶知的南方金屬制品公司。

南方金屬制品公司有一個高大的門樓，里面相連的五幢廠房壯觀又氣派。公司坐北朝南有一幢八層辦公大樓。

接待人員告訴丁敏君，公司上層正在開會。接待她們的是洪慶知辦公室的一位女秘書。女秘書說：“丁總，我是洪總的秘書，叫我小喬好了，請問這位是封小姐吧？”

丁敏君很意外，“她是我的秘書封靈芝，喬秘書怎么知道？”

“洪總告訴我的。洪總知道你們要來，他請您按當初協商過的意見擬好合同，由封小姐留下等他就行了，中午他請封小姐吃飯，順便可將合同簽訂了，丁總若是有事就請先回……”

丁敏君當時氣得臉色就有點泛青了，旋即又表露出無可奈何的神情。也許她內心真的在后悔不該帶靈芝同行，而應該帶一個相貌比較差的姑娘來，明知這幫男人見色容易起意，果然就又無端地冒出新的麻煩。

喬秘書為她們端來茶水，說她要離開一會兒。

喬秘書走后，丁敏君想了想對封靈芝說：“沒辦法了靈芝，這生意八成要泡湯……”

“為什么？”靈芝問。其實她差不多已猜到為什么了。

“事情復雜了。這個洪慶知在打你的主意，媽的這幫家伙昨天還沒玩夠，又打上我身邊人的主意了。可惜我努力了近一個月就這么完了……算了，不等了。我們走吧，我可不忍心讓這家伙對你怎么的！……”

丁敏君說完就起身欲走。封靈芝想了想，說：“丁總，信得過我的話，就讓我留下吧……我不信，他還會施暴不成？好歹我也要會會他，最壞處也不過是簽不了合同罷了……”

丁敏君站下，盯了靈芝半晌，說：“靈芝這事兒，你可得想想清楚。昨天路上我就跟你說過，這些男人可不是好對付的。再說，你新到我這兒，也犯不著冒這險……”

封靈芝見丁總對自己如此關愛，心中溫暖，就有種愿意為她上刀山、下火海的想法，說：“丁總您放心，我不會有事兒的。”

丁敏君想了想，就將文件交給了封靈芝。文件用一黑色皮包裝著，里面就幾份她們擬訂的合同文本和一份比較詳盡的工作計劃。合同文本是丁敏君和洪慶知好些天以前曾經商定的，由丁敏君口述，封靈芝起草。封靈芝是第一回起草這類文件，丁敏君讓她參考公司從前做下的一些合同。封靈芝看了，又根據丁敏君提出的重點要求，將草稿做出后，丁敏君略加改動，文本便成形了。工作計劃也是靈芝寫的，主要是對加工南方公司產品的預測性勾畫，比如具體操作中有那些保障性的工作措施等等。寫之前她對這類加工活兒的工藝流程做了大量研究，力求在撰寫中突出以科技含量確保產品質量的表述。通常情況下，這類工作計劃可以不弄，但丁敏君為了更有把握說服對方，就刻意弄了一份。丁敏君的準備工作做得不可謂不細，但洪慶知給丁敏君拋過一點想頭后，便冷了下來。

封靈芝來公司雖然快兩年了，跟隨丁敏君跑公關也已多次，卻從未親歷過簽署合同的事兒。

丁敏君當下給她解釋了應該注意的諸般事項，封靈芝天姿聰明，聽后便記在心中。丁敏君拍拍靈芝的肩頭說：“這份合同簽訂后，我給你兩萬元獎金……但切記一定要注意保護好自己！”

洪慶知大約十點半散會。回到辦公室時，封靈芝還在外面接待廳里等著。洪總熱忱地走上前，說：“哎呀，對不起，里面請，里面請！”

封靈芝便跟著洪慶知進了他的辦公室。

洪慶知的辦公室很寬敞，大公司的氣派嘛！正面墻上懸掛著兩幅書法，一幅是“上善伐謀”；一幅是“厚德載物”。

“讓封小姐久等了。”洪慶知又說：“公務纏身，沒辦法的事兒，單位太大，諸事都要料理，不比你們丁總只兩三百人的小公司，船小行駛靈活呀！”洪慶知說這話時一臉兒的得意。

封靈芝也笑笑，顯得十分天真地說：“洪總，你的船大能經風浪呀，我們丁總可是對您羨慕得很喲！”

“您們丁總是這樣看我的嗎？……不過丁總雖然公司小點兒，可她卻是個不多見的女強人呀！我對她也是很佩服的。辦事精明，算計老到……請封小姐回去后轉達我的歉意，今天因為會議讓她空來一趟……”

“沒關系的，洪總，以后機會多嘛！”封靈芝說。她現在開始學說這些交際場上的語言，倒也有板有眼。

“丁總臨走時交代了簽約的事兒，說合同是按你們先前達成的意見擬定的……丁總讓我留下來。洪總，您看，您現在過過目？”

“啊？好，好，拿過來！我看看吧！”

靈芝將合同文本遞過。洪慶知掃了一眼，說：“讓我再推敲一下好嗎？現在時間不早了，我們去會賓樓吧。”

封靈芝無奈，只好跟在洪慶知身后。

洪慶知是自己開車。他告訴封靈芝，他自己擁有兩輛私車，一輛奔馳，一輛帕沙特。洪慶知在封靈芝面前顯得很紳士，上下車都先一步為她開門，這讓靈芝有些受寵若驚。

會賓樓是這個城區比較高檔的賓館，占地面積約有二十多畝，集住宿、餐飲、休閑、娛樂于一體。各類設施都統一在淡黃色的基調下，唯獨位于主建筑西端的那個龐大游泳池以白色為主，平臺上配了些許天藍道子的遮陽傘。

遮陽傘下有一些只穿泳裝的男女，十分愜意地舒展身軀。封靈芝忍不住向那兒多看了幾眼。

洪慶知問“封小姐會游泳嗎？”

“不會，小時候倒是在小河溝里玩過水的，深處卻沒去過。”其實她對游泳是不陌生的，只是不愿給洪慶知以機會。

“游泳其實挺簡單，等以后有機會，我來教你，蠻好玩兒的！”

“好啊！那先謝謝了！”

洪慶知顯然是出入慣了這類場所。進了會賓樓的接待大廳，洪慶知就如同到了自己公司一樣。一路與管事的男女大小頭兒打著招呼，自有會辦事的侍應生將他們安排進一間房內有房的招待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