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酒樓流言
- 帝襲之道妃請上座
- 南嘉
- 2770字
- 2015-04-13 11:22:29
東方欲曉,旭日東升,院中梨花抖擻掉一身雨水,白妝素袖,煞是多姿。
寢居院子里,蕭長信裹著貂裘躺在長榻上,頭枕著元祁奚雙腿,睡的正香。
元祁奚倚著翹頭扶手,單手執一本古籍,時不時從端起高幾上溫著的梅花釀淺酌一口,頗是悠閑自在。
少君急匆匆跑進來,看著院中場景當下愣住。
紫檀長榻置于梨花樹下的落白之上,兩襲白衣一倚一臥,他突然文雅一回,想起那句“宜言飲酒,與子偕老;琴瑟在御,莫不靜好”。
但下一刻,眼前場景就被元祁奚的話活生生打碎。
元祁奚抬眸看了眼少君,而后風輕云淡翻了一頁古籍,說,建章殿的尸體是本王看著你家王妃扔的,還有其他問題嗎?沒有就消失,若是擾了你家王妃好夢,本王可不管后果。
少君一個激靈撒腿就跑,蕭長信輕瞌著雙眸懶洋洋道:“明是你出的主意,偏要扣在我頭上,虧得少君曾拜四品左衛,這般好嚇,他的職位莫不是你徇私枉法封的吧?”
元祁奚撲哧一笑,道:“本王以前可唬不住少君,原因還是在你。”
蕭長信嘻嘻而笑,不多時又睡沉過去。
三月末,天色清霽,頂好的春色卻因整整齊齊羅列在建章殿門前的十八具黑衣蒙面的尸體擾亂。
守夜宮女打了個盹兒,這一盹兒便盹到天明,醒來便見身旁一排目眥欲裂的尸體,小姑娘心性未定,倉皇大叫著闔宮亂竄,致使天剛亮北朝后宮就被攪的雞飛狗跳。
馮太后晨起聽畢宮人告知此事,當即下旨斬殺守夜宮女、將禁軍統領夏侯封打入大牢。
早朝太尉桓方拓上奏建章殿前尸體一事,提議徹查,半數朝臣附議,唯獨丞相馮靈符和御史大夫謝堅彎彎折折說是寧國侯余黨作祟,又道禁軍統領夏侯封曾師從寧國侯,昨夜定是夏侯封與寧國侯余黨合謀將尸體仍在建章殿前以此示威恐嚇,于是丞相和御史大夫皆奏請將寧國侯刑期提前。
元恪登基外戚干涉過多,他手里并沒有什么實權,也還沒來得及培養屬于自己的勢力,所以在這種三公有兩公同氣連枝的情況下,他不得不改了寧國侯刑期。至于太尉的奏疏,元恪允是允了,但太尉一個掌管軍事事務的大臣如何在大理寺說得上話,最終的真相仍是被人壓下了。
下完早朝,元恪憋了一肚子悶氣去建章殿給馮太后請安,聽聞母后斬殺守夜宮女不禁大怒,責怪宮女無辜,母后心腸太狠。
馮太后遣散殿中宮人,語重心長道:“恪兒,為君不可心慈手軟,特別是現在你初登帝位,多少人想法設法的要將你拉下來,心若不狠,明日成為刀下亡魂的便是你!”
元恪冷笑:“心狠不是如母后一般濫殺無辜!十八具尸體不可能憑空出現在建章殿,若非有人早有預謀,怎會短短瞞過皇宮禁軍不留下絲毫痕跡將尸體擺在殿外。母后您非但沒有懷以仁心安撫受驚宮女,反倒將其斬首,這便是您統領后宮的手段?!可真讓兒臣心寒!”
“放肆!”馮太后拍案而起,幾步走到元恪身前怒視著他,“放眼朝堂朝堂還有幾個人敢在建章殿扔尸體,除了寧國侯!寧國侯縱橫朝堂數十年,現在不將他連根拔起,日后你如何坐穩帝王位!你說哀家心狠手辣,那么哀家除掉寧國侯的時候你作壁上觀,對獨孤穆不是一樣的心狠手辣?這時候來怪母后了,早干什么去了?哀家告訴你,就算哀家沒有母儀天下的本事,獨孤穆也絕對不會有!”
元恪雙拳捏的咯咯作響,冷著臉回視馮太后,一字一句道:“母后,昨夜之事真相如何你最清楚不過,朕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不代表朕就是一只被你們任意擺布的傀儡!您若不愿意看到朕與舅父為敵,那便好好呆在建章殿頤養天年!”
言罷,元恪拂袖而去,出殿時刻意提高聲音傳旨,太后抱恙,后宮諸事交由貴嬪打理,后妃不必每日前往建章殿請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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晌午,平城艷陽高照,新出的柳條迎著河面輕拂,垂髫童子嬉戲相逐,長街里叫賣聲絡繹不絕,少女結伴而行,笑語連連,頻頻引過往青年回顧。
平城最大的酒樓醉臥樓,是帝都流言的起源地,這里的流言也是最為牢靠的。所以醉臥樓潛伏著多方勢力的眼線,每日收集剛出爐的消息傳給主子。
醉臥樓二樓臨窗位置,刺繡屏風隔出幾桌單間,蕭長信瞅著屏風上的牡丹頻頻蹙眉,元祁奚好笑:“你對這幅鳳穿牡丹有什么不滿?眉頭都快擰成疙瘩了!”
蕭長信搖頭嘆氣:“帝都酒樓之最,屏風刺繡居然是最下等的,沽名釣譽,沽名釣譽啊!”
“你還懂刺繡?”元祁奚淺淺笑著,另取了一雙竹筷仔細地將糖醋鯉魚的蔥姜蒜挑出來,夾了月牙肉放到蕭長信碗里,蕭長信揚起下巴:“你當我是嬌生慣養活了二十年啊!”
“嬌生慣養哪里會是你這樣的。”元祁奚放下筷子喝了口水,他自屏風左側間隙望去,朝一位華衣少女揚揚下巴,“喏,那樣的才是。”
蕭長信微微離座夠著上半身瞧,但見白衣少女含羞帶嬌的朝這邊望,她坐回座位,疑惑的問:“長的挺漂亮的,她怎么招你不痛快了,這么沒風度詆毀人家。”
“丞相之女,馮太后侄女,北朝帝都囂張跋扈第一女,嬌生慣養養壞的就是這模樣。”說著元祁奚又朝屏風右側間隙揚揚下巴,蕭長信順著望去,素白春衣的少女端莊優雅吃著一旁侍婢奉上的菜肴,給人第一印象就是教養極好。元祁奚挑著另一盤菜的蔥姜蒜續道:“那位是御史大夫之獨女,北朝帝都第一……嗯——好像沒什么惡名,養好了就是那樣的。”
蕭長信舉著筷子晃了兩下腦袋,開竅了,不懷好意瞅著元祁奚笑嘻嘻道:“就說偌大一個平城怎么不見一株桃花,原是全被王爺招去了!”
元祁奚笑容淡下來幾分,夾了一小塊豆腐慢慢咀嚼,蕭長信見他沒有將這個話題繼續下去的意思,也便不再作聲,專心犒勞自己的胃。
“趙伯,今日怎么是您來送酒啊,令郎呢?”
外間,掌柜予了布衫老伯一袋酒錢,關切詢問。老伯擺擺手,嘆了口氣道:“別提了,昨夜我家老大當值打更,今早回來神色不大對勁,老婆子請了大夫來看,大夫說是驚嚇過度,細問之下老大才說約摸四更天時,突見一白衣長發的女人一閃即逝,起初他沒在意,后來長發女人又一陣風似的飄過,這才使得他三魂丟了五魄。”
掌柜的聽完一臉驚悚:“莫不是撞邪了!明日令郎還不見好,您不如去城西蒼山求問塵道長看看。”
老伯道謝告辭,大堂里頓時炸開了鍋。
有說昨晚起夜恍惚見一白衣長發的人掠過院墻,有說四更天家里的狗吠個不停,又有說聽見女子笑聲……
就這樣真假參半,女鬼一說被傳散開來。
蕭長信默默聽著外間驚悚言論,瞪著元祁奚幽幽道:“看吧,就說像女鬼,偏你審美畸形。”元祁奚早將所有單間包下,所以他們說話只要不是扯著嗓子喊,無需忌諱其它。
“近看本來就挺好看的啊!額……”元祁奚頓了頓,“黑燈瞎火的的確不適合披頭散發著白衣,要不今晚好好打扮一下去扳回一局?”
蕭長信揚手作勢要打他,他往后仰了仰,蕭長信收手笑罵:“去你的!有一沒二,昨夜是本姑娘愿賭服輸,再去門兒都沒有!”
昨夜元祁奚那一袖子卷了十八片樹葉,蕭長信郁悶之余又興沖沖想看他到底要如何處理馮太后一黨派來的刺客,誰料他攬著她掠入主院,廣袖一拂十八片樹葉片片封喉,十八名刺客眨眼倒地,而她則成了搬運工,負責將十八名刺客搬到建章殿。其實有玄度在她基本不用出力,但引開那一群禁軍可累壞了她,以至于睡到晌午才醒,而且還是餓醒的!
飯吃到一半的時候,樓梯口突然出現一灰袍青年,青年膚色健康,從內而外散發著剛毅之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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