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冷而清寂的小屋內燭光在微風中搖搖欲熄。

“滾！滾出去！”

紫嫣坐在梳妝臺前責備著身旁的雪瑤。雪瑤一開始也不愿來替她梳妝，因為她也知道紫嫣的脾氣。可是曦斕都下了令，她又怎敢不來呢？

“是…”雪瑤極不情愿地走快速走出了房間。

門外，她捧著青菱銅鏡一襲白冠若雪地站立。

“我來吧…”

曦斕進去時，雪瑤幫她從身后帶上了房門。

屋內，紫嫣火紅的盛裝被整潔地擺放在桌上。曦斕走過去將它提起。

“換上吧。”

紫嫣從鏡內看著曦斕手中的嫁衣，心中不免有些痛恨。

“我穿上一定沒有你穿著好看…”她緩緩從凳上立起，走到曦斕的身旁接過那件血紅的嫁衣。

“不論好與不好，你一定是最美的…”

她沒有理會眼前的曦斕。只是默默地轉身，將衣服換上。

片刻之后。

……

紫嫣一身金黃的袖云，紅如驕陽的嫁衣出現在她的視線里。

那一身紅色嫁衣，卻映襯得她面容更加驚心動魄地白！

曦斕走上前去，拿起一旁的玉梳，一手挽起紫嫣烏黑的秀發。

“很漂亮，不光是軒玥，就連流幻也會心動的……”她光纖的潔白玉指手握玉梳，將紫嫣的亮發從頭梳到尾。

這時，紫嫣的手竟絲死死抓住了曦斕的衣角。

“好好對他，不然，我不會放過你！”

“他待我如此之好，我又怎敢辜負他呢？……”

原本是一句平常不過的話，可從曦斕口中說出卻別有一番風味。而這句話旁人或許聽不見它的尖銳，紫嫣卻聽的出！

那一團紅色的喜服，穿在紫嫣身上，猶如火焰一般燃燒著……

曦斕望向桌上的鳳冠，臉上是她人看不見的淡淡憂傷。

曾幾何時，她也穿著如火的嫁衣，坐在閣內，等到良人歸來！

“你也明白了傷心的滋味嗎？”紫嫣淡淡開口。

曦斕一身白云的輕衣不染，面對心中的痛她卻依然寧靜淡泊如泉中的流水。

“只不過想起了一些往事罷。無須傷心。”

“看來你對他還有情。”

“我對他，無愛亦無恨！”

曦斕望了一眼坐在凳上已經梳妝完畢的紫嫣，便不出一言地走出門去。

“只怕你是心口不一之人。”

曦斕明媚的眸珠變得渾濁不清，宛若一條深淵，讓人一不小心就會陷進去。

一個時辰后

珠光閃麗的大殿擺滿各種美酒，侍婢們喜氣洋洋地側站兩旁。

軒玥在魔界也算是萬人之上，一人之下的人物，流幻給他操辦禮堂又怎會簡單而匆忙呢？

紅色的地毯如燃燒的烈火被平鋪在大殿中央。軒玥一身紅色大袍站在紅毯的開端。

身著輕衣的她猶如繁星中最閃亮的一顆，若不是人人皆知她是流幻的身邊人，恐怕他們都會以為她是天際中流落下凡的畫中花仙。

流幻俊美的面容顯得慵懶而輕佻，他佻著手，撐著頭半倚靠在寶塌上。

紫嫣跨著輕松步子，從紅毯開端緩緩走來，紅色的裙角，如火的輕紗與地毯混為一體，可卻映地她的臉色更加蒼白，更加疲乏。

“軒玥，紫嫣好像疲乏地很，是不是你沒有將她照顧好？”流幻坐正身子，趁勢從曦斕寬大的衣袖中找到了她的小手，他竟猛然一拉，將曦斕從身旁拽進了自己的懷里。

待曦斕反應過來時，她已被困在了寶塌上。

殿央眾人看過一眼后便沉沉地底下頭，再無一人敢抬起來。

魔界謠傳曦斕與魔尊曖昧不清，今日一看，竟是真的！

“魔尊不必責怪軒玥，是紫嫣自己身體不好，不怪他人。”紫嫣推開身旁的侍女，勉強帶著笑容走到軒玥的身旁。

“斕兒怎么了？臉色這么差，可是身子不舒服？”流幻用手將她水潤一般的臉頰別到自己眼前。

“只是頭有些暈，斕兒先退下……”

曦斕既然說出此話，流幻也不好再說些什么。他只好漸漸松開她的手，放她離去。看他單薄的背影，流幻似乎明白了絲什么……

“本座還有些事。”流幻一個轉身，匆忙地跟在了曦斕身后。

“恭送魔尊。”周遭，眾人集體伏跪下去！

……

……

梅花樹下

曦斕依稀能感應到身后有人跟著自己，可她一路都不曾回頭觀望。

“斕兒。”

流幻上前，從身后抱住了曦斕纖細的腰。

“魔尊這是……”她被流幻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得不知所措。

“是不是我剛才關心紫嫣讓你生氣了？”

原來他只為這般追趕而來…

“魔尊多心了，曦斕沒有生氣。”曦斕一動也不動，就這樣任他抱著。

只是，她卻希望身后抱她之人不是流幻……

“那就好…就好…”

“魔尊，曦斕能否問你一個問題，還望魔尊能夠如實告訴我。”

曦斕能感覺他的頭在自己肩上輕點著。

“魔尊百年來真的只為曦斕一人為之動情嗎？！”她淡淡道。

流幻若笑若僵的臉在那一刻回歸了沉靜。過了許久，他修長的眼角道出濃濃的愜意。

“當然！”

“那是不是魔尊為了曦斕甘愿做任何事？”

“……”這一次，他也會無言。

“原來魔尊竟是騙我的。”她冷冷道。

“只要你告訴我，我定為你做任何事。”

曦斕淡然的眼角此刻輕揚而起。若是旁人不了解她，興許會以為她一直就是這樣一個無情無義之人。

“只要有魔尊這句話，曦斕定不負此生。”

————

紅燭搖曳中，她一世紅衣坐在床榻。

軒玥興許是酒喝多的緣故，已經死死栽倒在桌上，沉沉睡去。

“為什么你不是流幻呢…”她低頭私語，喃喃出心中的苦澀。

她修長而冰涼的指尖從軒玥的輪廓勾勒而過。軒玥似乎感應到了什么，他輕微動了動，又再次熟睡過去。

紫嫣走到衣柜旁，取下一件單薄的外衣披在軒玥的身后，宛若是這世上最溫柔的妻子。

“紫嫣…”

軒玥輕聲呢喃出她的名字。

紫嫣不禁心中微微一愣。這世上除了軒玥恐怕就再無人這樣喚過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