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締月良緣,夢一場
- 月宮天
- 細如愁
- 2703字
- 2015-04-09 12:00:03
一早,我讓蕓兒為我準備了一身男裝,趁著魏函上朝的時候偷溜出門,出了后門便有一輛馬車停在樹下,我獨自一人上了馬車。
馬車上魏宸靠在窗邊,看見我的時候目光頓了一下,我上了車之后他的目光也沒離開過我。
我低頭看了眼身上的衣服,有些尷尬,“爺覺得我這身衣服有什么不妥嗎?”
他似乎也察覺到了自己的失態,面色微紅地瞥開了頭,“沒什么。”
“其實,我也還是第一次穿男裝,有些不習慣,看著應該也很別扭吧。”
“不,很特別,我還是第一次看見女人穿男人的衣服也可以穿得這么俊。”他回頭看我,微微瞇眼。
“爺可真會開玩笑。”我笑笑。
他目光灼灼地看著我,不再開口。
我忽然被他看得很不舒服,只能扭過頭去,趕緊轉移話題說著他府中的事,他似乎也察覺了我的不妥,也微微側頭不再看我。
馬車在一座繁華的別院前停下,我下了車,看著門口招搖的女子濃妝艷抹,招呼著往來的客人。我看了眼微挑了車簾的魏函,向他點了點頭,提步走了進去。
來招呼的姑娘都被我打發走了,迎春樓里的老鴇堆了滿臉笑意過來,我直接從袖中掏出一錠銀元,遞了上去。
“我找八爺。”
“行行行,沒問題,我這就讓人通傳。”老鴇眼底閃過精光,將銀元收入袖中,吩咐一旁的丫頭進去通傳了。
不一會兒那丫頭便出來了,“爺說不見客。”
“你就說我是四爺的人。”
“爺說了,誰都不見,就算是皇帝老子來了也不見。”
“公子,你看這爺不想見客我也沒辦法不是,我看公子還是請回吧。”老鴇在一旁似有難色道。
我沉了沉眉眼,“你再為我通傳一次,就說締月良緣。”
那丫頭又轉身回去了,沒多久就出來了,說爺愿意讓我進去了。
再次看見魏良的時候他斜靠在湖邊的一株花樹下,臉色微紅,胸口的衣襟微微敞開,手懶散地垂下,一旁還滾落了酒壺。
有艷舞在他面前瑞彩蹁躚,不時巧笑著將廣袖彩帶輕撫過他的臉,他半瞇著眼,一把抱過一個女子,微醺著想要親下,那女子巧笑盈盈地欲拒還迎。
我上前了兩步,“八爺。”
他抬頭微微瞇了瞇眼看我,隨即暈開一抹笑意爬起來,腳步虛浮地走過來,“喲,哪里來的俊公子,怎么我看著像在哪里見過啊。”
一旁的舞姬輕笑著攀上我肩,我掏出一錠銀子遞上前,她們看了看銀子笑開了眉眼,識趣地退下去了。
“八爺,我來接您回宮。”
“回宮?回宮作什么,宮里哪有這迎春樓里逍遙快活。”他嗤笑著,踉蹌了兩步。
“以前的八爺都去哪了,我認識的八爺可是氣宇軒昂玉樹臨風的偏偏公子,如今你看看你現在像什么,活得還像個人嗎?”
“我活得像什么有誰會在乎?他們都不過覺得我是個紈绔子弟,丟皇家的臉,就連月兒……我都保不住,我活得算什么?”魏良的眼中閃過一抹沉痛,踉蹌了兩步彎身撿起地上的酒壺,剛想喝便我上前搶了下來。
“爺既然想喝,月兒便陪爺一起喝。”說著,我提起酒壺將酒灑進了嘴里,一股濃郁的醇香漫過喉嚨,有些苦澀。
“月兒……”他怔怔看著我。
“爺既然想留在這里,那月兒便陪爺留在這里。”我走進湖邊,看著湖中恍然隔世的美景,輕嘆,“這里景色雖好,可惜花無百日紅,再美的風景,也終是有一天會凋零。”
身后猛地一緊,我僵直了身子,手中的酒壺頓然滑落,魏良的氣息在我耳邊溫熱地散開,“那日,我跪在大殿外,整整兩日,父皇卻始終不肯見我一面,我才知道,我這個兒子,所做的每一件事,在他眼里,都是在給他丟皇家的臉。”
脖頸上忽然觸及到一絲冰冷,我剛想回頭身子忽然被他緊了一緊,“別回頭,我不想讓你看見我狼狽的樣子。”
我身子輕輕一顫。
終是輕嘆的一聲,放下了想要掙扎的手。
“月兒,若你不是南陽王郡主,我也不是當朝皇子,沒有這一次宿命的安排,拋卻一切的身份與牽絆,你會不會……愛上我?”
我微微一僵,如果我真的不是南陽王的郡主,只是一個普通人家的繡女,而他也不是身份尊貴的王爺,只是一個恬恬淡淡的俊逸少年,沒有世俗的牽絆,沒有紅塵的紛繁庸擾,也許,我會期盼著這樣一段金玉良緣,花間金作屋,燈下玉為人。
我輕點了下頭,忽然感覺到他的身子微微顫了一顫。
魏函輕輕地放開了我,彎腰拾起地上的酒壺,往湖邊的那一株花樹下走去,頹然地坐下來倚靠著,提壺喝了一口,眼眸微微地閉上。
我走上前,才發覺他已經睡過去了,唇邊還掛著一抹淡淡的笑意。
接過他手中的酒壺,我倚著他坐下,提壺喝的時候才發覺已經沒有酒了,我松了手,酒壺輕輕掉落。
湖邊的幾株花樹開得很是盛艷,風輕輕一吹便有星紅落在湖面,蕩得心湖起了漣漪,有三兩只蝴蝶停靠在樹上,久久舍不得離去這冬天最后的嬌艷。
我輕輕靠著魏良的肩上,如此好的美景,若能執得有心人相看也不枉這浮世的繁華一場。
八爺,你這一分恩情冷月會銘記在心,只是冷月現在既然入得了皇家便絕不能再將心掏出去,我不能傷了你,最后也傷了我自己。
回去的路上我有些疲倦,我在車上微微閉著眼,身子忽然一暖,睜眼看見四爺將自己身上的大衣解下來給我披上,我對他笑笑,沉沉睡了過去。
也不知走了多遠的路,四爺將我叫醒了,我看了看窗外,發覺并沒有到瑞王府,我抬眸看他。
“先把這身衣裳給換了吧,要是不小心讓六弟看見了就不好了。”
“還是四爺想得周到。”
我起身跟著他下了車,走到一間凈雅的商鋪,他似乎早就為我準備好了衣物一般讓老板拿出衣裳,我向他點點頭轉身去內間換了衣裳。
出來的時候四爺翻看著商鋪里的布料,看見我的時候目光微微亮了一下,“很合身。”
我低頭看了看身上鵝黃色的輕紗繡裙,“爺這是特地為我準備的么?”
“我看見你在車里睡得沉,便停了馬車吩咐人為你做了這身衣裳,確實適合你。”
“爺可真是難得會夸獎人。”我笑笑,這樣一幅冰冷的性子還是第一次聽見他還會夸獎人。
回去的時候我們也沒有多說話,四爺的性子比較沉寂冰冷,如果說他與魏函的性子有什么不同那就是魏函的性子要比他溫和些,即便都是不說話,魏函看起來也沒有他這般寂寒和冷冰冰,許是因為他上太多戰場的緣故吧,看多了生死離別,滿目瘡痍,殘華褪盡也就變得麻木了。
下了馬車我向他道了謝便轉身入了后門,關上門的時候我還發覺他的目光沒有離開過我,我有些倉皇,匆忙回了屋,這種眼神,會讓我有些不知所措。
回屋的時候恰巧看見魏函從南苑出來,看見我的時候目光頓了一頓,我行禮,“爺。”
“嗯。”魏涵恢復了一貫的淡漠。
“我剛從四嫂那回來,如果爺沒什么事我就先退下了。”我胡亂搪塞一個理由,想要疾步離開。
“等等。”他看著我微微鄒了鄒眉,我不知道他是不是聞到了我身上的酒香,我緊了緊手中的繡帕,深怕他繼續追問下去。
“明日跟我一起進宮吧,父皇總說想念你泡的茶。”
“是。”我松了口氣。
他也不再多說什么,轉身離去,我看著他的繡袍隱在了假山后才提步離去,或許,我去了哪里,做了什么,對他來說并不重要,我于他,不過是個無關緊要的人。
罷了罷了,他于我,又何嘗不是一個名義上的夫君,他無心,我亦無意,我又何需放在心上,我搖頭笑笑,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