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府中才知原來六爺的偏房喬夢之昨晚并沒有臨盤。

“穩婆說她只是胎動，虛驚一場，可奴婢覺得她分明是故意將爺騙了去，想攪了主子的新婚之夜。”

“許是巧合吧，何況我聽說他們從小便青梅竹馬，感情也自然深厚，爺陪在他身邊也是理所當然。”

“主子，您就不生氣啊。”蕓兒一邊為我寬衣一邊為我抱不平。

“有什么可氣的，也就你替我想得多，這不是找罪受嗎？”我接過蕓兒手中遞過來的毛巾擦了擦臉。

“主子才剛回來不懂，奴婢以前在府里可是看多了勾心斗角，對了主子，您真的不等爺了嗎？”

“不等了，熄燈睡吧。”要來早該來了，一回府就往南苑去了，想來也是急著陪青梅竹馬了。

許是今天太累了，才躺下沒多久便睡沉了過去。

第二日起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了，我讓蕓兒認真梳洗了一番，又讓蕓兒準備了幾件禮物帶去南苑。這南苑是喬夢之的苑子，我住在北苑，而魏函的書房設在中苑，后苑便是下人們住的地方。

剛進南苑便看見有個四五歲大的孩子一個人在苑子的角落玩著蹴鞠，似乎悶悶不樂的樣子，穿著上看并不像下人的孩子，可如果是爺的孩子也不至于連個看孩子的丫頭都沒有。

我也沒有多想，領著蕓兒進了廂房，廂房里的喬夢之安坐地喝著滲湯。

“妹妹。”

喬夢之抬眼看我微微一愣，隨即放下了碗羹起身陪著假笑道，“姐姐怎么過來了？”

“聽說妹妹現在正是十月懷胎，出門也不方便，我便親自過來看看你了。”

“姐姐快坐，本應該是妹妹去拜見姐姐的，卻勞煩姐姐過來了。”

“妹妹也坐吧，如今你現在有孕在身，姐姐自當體諒。”

“去把殞兒叫進來。”喬夢之吩咐了一旁的丫頭后又低頭撫摸著自己的肚子，“太醫說這一胎懷的也是男孩，爺可是寶貝得很，那晚真是不好意思了，攪了姐姐和爺的洞房花燭夜。”

我看著她皮笑肉不笑，臉上也并沒有愧疚之色，我明白面前的這個女子必定是對我有敵意的，我不僅僅分享了她的丈夫還搶了她的嫡室正位，如今她懷著孩子又跟魏函是青梅竹馬的情分，自然對我這個剛剛登堂入室的王妃也是三分薄意七分傲氣。

“爺也懂得分事情輕重緩急，妹妹如今懷的是爺的寶貝，是兩條命的事，爺去看你也是應該的。”我笑笑，既然坐得了這個正宮的位置，自然就得做足了面子上的事。

“姐姐可是真是通情達理，來，殞兒。”喬夢之招手，一個孩子從我身后捏怯地走過來，儼然是苑外的那個孩子。

“姐姐，這是殞兒，他天生是個啞巴，所以不會叫人，姐姐也別見怪。”我看著這孩子長得俊秀，卻訝然他是個啞巴，倒也真是可惜了。

我轉身拿出蕓兒托盤上的玉佛給殞兒帶上，“這佛像可保平安，是我送給殞兒的見面禮。”

“謝姐姐了，殞兒，還不快行禮謝過母妃。”

殞兒懂事地給我施了個禮，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天生的缺陷讓他有看起來有些自閉，也不愛笑。

也沒在南苑多呆，跟喬夢之閑聊了幾句便離開了，回去的路上恰巧看見魏函從宮里回來，一身官服襯得他剛毅出塵，只是他的臉上永遠都是一副淡漠如水的表情。

我微微一福身，“爺。”

他點了點頭，看了眼我身后的南苑，“夢之那都見過了吧？”

“見了，聽妹妹說她這一胎也是個男孩，看來爺真是福澤不淺。”未進府之前我就知道他有了妾侍，如今也懷了身孕，只是想不到他才弱冠年華孩子已經這么大了。

他輕點了下頭，沒有說什么。

“爺若是沒事的話臣妾就先退下了。”我福禮后準備轉身離去。

“等等，若是在府中呆得無聊就去四嫂那走走吧，四哥說她也總念叨著在府中無聊。”

“知道了爺。”

雖說是剛來府上也還不是很適應，所以閑時都多半愿意呆在府中看看書本，泡泡茶，我命蕓兒在院中種下了幾株花茶，想著等到開花的時候便可以拿來制作茶葉。

已是深秋了，窗外的落葉被風吹飄搖，很是寂寥蕭索。

入夜后我剛想放下書本要入睡門外就有丫頭送了衣物錦被過來，細問才知是魏函讓丫頭特意送來的，這兩天他也沒來，即便是想來也被我推脫身子不適把他推去了南苑，我知道他這樣做無非也是看在我是南陽王郡主的身份上不好冷落了我，畢竟我父親的勢力在朝中無人敢抗力，而父親的三十萬鐵騎也是他們皇家朝思暮想著能為他們所用，所以魏函對我，總該也是有幾分敬畏的吧。

第二天起了早，去了趟四爺的府上。

四嫂一看見我就勤快地迎了出來，握上我的手，“六弟妹啊，總算把你盼來了，我一個人在府中正悶得慌呢。”

“今日自己親手做了些糕點就給四嫂送來了，做得不好還想讓四嫂給我指點指點呢。”

“哪的話，來，先坐。”四嫂拉著我在院子里坐下。

我吩咐蕓兒把糕點拿出來，四盤小糕點擺上了桌，每盤的花色都不一樣。

“哇，這花色可是趕上我們府上廚子的手藝了。”

“四嫂過獎了，這味道就勞煩四嫂替我嘗嘗了。”其實這糕點都是以前在府中跟三娘學的，只不過是這花樣是自己花了點心思想的。

“四嫂看著這花樣口水都快流出來了，”說著拿起一小盤糕點嘗了起來，“嗯，好，看來啊我們府上的廚子可以退隱了，以后我怕除了你這味道沒人能抓住我的口味了。”

“四嫂過獎了，您要是喜歡的話以后弟媳經常給你帶來就是了。”我含笑道。

“好好好，我可巴不得呢，對了，”四嫂放下糕點又擦了擦嘴角，“我這正愁著給四爺納妾呢，你幫我看看哪家姑娘更適合。”說著，轉身讓一旁的丫頭去書房拿畫像了。

“納妾？四嫂就真舍得把四爺分享給別人嗎？”我微微詫異。

我看見四嫂的眼眸黯淡了下，“那有什么辦法，他是皇子，注定是不可能屬于我一個人的，何況這母后也吩咐下來了，為皇室延肆子孫才是最重要的，我這個做妻子的也理應為他打點著。”

我看著她笑容中的苦澀，忽然明白原來皇室的女人都是苦的，活著的意義也僅是為了撐起自己身份，為了一個不可能只屬于自己的男人注入自己全部的心意。

丫頭拿來了一大卷的畫像，我擺上桌細細瞧著，都是嬌滴滴地美人，勾得人挪不開眼。

“怎樣？你幫忙好好挑挑，我家爺的眼光可是挑剔得很，一般的他都看不上。”

“這個吧，粉面桃花，仙姿玉色。”我挑出一幅畫。

“爺嫌她眼睛小了。”

“那這個吧，新月佳人，閉月羞花。”

“爺說她臉上長了痣不好看。”

“那這個……”

“爺說她嘴唇太厚。”

………

我又翻找了好一陣子，不是被四嫂說爺嫌了臉長了就是鼻子塌了，可我看這些都是掩映生姿的美人，哪里有那么多的瑕疵可挑，我看分明就是四爺不想納妾。

我無奈地搖搖頭，“四嫂，您這不是為難我么？”

“沒事沒事，再好好挑一挑，我也是沒辦法了才找你幫忙的嘛。”

我只能低頭笑笑，繼續翻找著畫卷，耳邊忽然傳來丫頭們的低喚聲，“四爺。”

我抬頭，看見四爺肅穆威嚴的臉。

“原來是四爺回來了。”四嫂笑著迎上前。

“你們這是做什么呢？”四爺低頭看了眼桌上的畫。

“這不是在給爺挑人嘛，我一個人沒主意，順便就讓弟妹一起參詳參詳，指不定弟妹的眼光比我好。”

“哦？那弟妹可有挑好的人選？”四爺微微挑眉。

我起身，也不再認真看，隨便抽出一張便道，“這個吧，花為貌，玉為骨，秋色之資，而且看起來溫婉大方，應該最適合爺當妾了。”

“你當真這么覺得？”他定定看著我。

我輕點了下頭，忽然有些不知所措。

“好，那便她吧。”

我和四嫂都微微一愣，想不到他答應得這么直接，我看他的目光直直地看著我，他眼眸中的迷霧太深，讓人不知不覺便深陷其中，難以抽身，可是我對這灼灼的目光卻是忽然有些慌了神，只能撇過臉去。

“既然爺已經覺決定了那就這么辦吧，一會下去我便命人張羅準備。”四嫂命人收拾好桌上的畫，笑道。

“隨你吧。”四爺面色清冷。

“主子，這小郡主一起來就哭鬧了，奴婢怎么止也止不住。”身后一個丫頭抱著哭啼地小郡主匆匆上前行禮。

“我看看。”四嫂接過丫頭手中的孩子，低頭認真哄了起來。

“你先帶她回屋吧，別讓她涼著了。”

“這……”四嫂有些為難地看了看我。

“既然四嫂忙，我就先回去了，正好現在回去還能嘗嘗府上剛來廚子的手藝。”

“那行，路上小心些。”

“行了，你先回房吧，我送她回去。”

四嫂點了點頭，略微歉意地看了我一眼轉身回房了。

“麻煩爺了。”

他點點頭，轉身先走了，我緊緊跟上，上了馬車之后他也沒說一句話，氣氛有些尷尬。

“爺……”沉寂了良久，我終還是忍不住先開了口，“這八爺……他還好吧？”

“關于他的事，我也正想請你幫個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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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歡，不喜歡，喜歡，不喜歡……，好吧，大大去數頭發了，面壁思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