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黎把喂藥的事交給貼身丫鬟后，就揣著逍遙子給的銀票去往升隆錢莊。

上午的時候，來錢莊的人還不是很多，所以很快就輪到她了。

站在柜臺前，楚黎把銀票從懷里掏出來，遞給穿深藍色粗麻衣的年輕掌柜，說：“掌柜的，這是我在路上撿到的，麻煩你幫我看看，查查那人是誰，我好歸還。”

那掌柜的接過銀票敲了敲，說了句“稍等”，從柜子里取出一本厚厚的簿子。

“客觀您好，這銀票是前兩天一個名叫姚萬清的人來取的。”

“請問是哪三個字？”

“女兆姚，千萬的萬，清晨的清。”

楚黎點點頭，道了謝后就直奔官府去了。

錢莊雖能幫你查出取銀票的人，但卻不能告知你對方的住址，所以要知道這姚萬清住哪條街哪個胡同，還是要從官府里頭的檔案冊子上找。

進了府衙，楚黎向曾志勇說明了來意，就在他的帶領下前去查檔案了。

“楚校尉，這事大可以交給下官來代辦，何需您親自跑一趟呢？”

楚黎一目十行地查著檔案，頭也不抬道：“哎！我這人就是這樣，能不麻煩人就盡量不去麻煩別人，何況曾大人是個大忙人，光是民間糾紛案就多得不可勝數，我怎能好厚臉皮來請你？”

曾志勇有點不好意思地擺擺手，“哪里的話，楚校尉若有什么需要幫助，只管向下官開口就好，下官跑個路的功夫還是有的。”

“好的好的，一定一定。”

就在楚黎查資料查到一半，書房外響起曾志勇的問候聲，緊跟著書房的門被推開，曾志勇領著一男子進來。

楚黎朝門口望去，只見著一身玄色對襟的裴修正跨門檻進來，她站起身，正要上前去恭迎，卻聽他開了口。

“曾大人說楚校尉也在，所以本相就過來看看楚校尉。”

“丞相百忙之中抽出時間來看下官，是下官的榮幸。”

“其實楚大人，丞相大人此次前來是為了最近發生的一個命案，”曾志勇邊解釋邊給裴修拉了張椅子，“本來下官不想勞動丞相大人，畢竟丞相大人事務繁多，但是在徹查過程中下官發現此案不簡單，才請了丞相大人一同來探討的。”

“命案？”楚黎眉峰一挑，以為他指的是那幾個殺手，為保險起見，便問道，“什么命案這么不普通，還得勞動丞相大人？”

曾志勇快速看了眼裴修，見他沒什么表態，就說：“死者是個叫姚萬清的農民，被人發現慘死在家中，除了他還有他的妻子……”

不等他講完，楚黎插進話題道：“那姚萬清可是女兆姚，千萬的萬？清水的清？”

曾志勇被她陡然拔高的嗓音嚇了一跳，好一會兒才回過神，“是……是啊，楚校尉認識此人？”

不光是曾志勇，就連裴修也微微偏過腦袋對著楚黎，雖然他臉上沒有什么表情，但他這一動作顯然已經表示他和曾志勇有一樣的疑問。

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楚黎用干笑掩飾過去，“其實我在路上撿到了張銀票，就去錢莊詢問是誰的，好歸還他，恰巧這位失主的名字就叫姚萬清。”頓了頓，楚黎又說，“不過這也不能代表此萬清就是彼萬清。”

嘴上雖這么說，她心里卻有了七八成的把握這個姚萬清，就是她要找的人。聰明點的人雇殺手殺人，在結賬時絕不會冒險自己去錢莊取銀票，找人取再給點酬金，那是再好不過的選擇。

而為了防止事情敗露，那人也必須得死。

“哎！您這一提醒我倒是想起來了，”曾志勇拍了下腦門，“叫萬清的是挺多個，但是姓姚名萬清的，卻只有一個。”

“曾大人，凰城分好四個區域，你管的是西區，那另外三個區你怎么知道沒有姓姚名萬清的人呢？”問話的是裴修，他神情淡然，吐字清晰，只是以一個旁觀者的角度來看這兩件事，卻把對方給問住了。

曾志勇嗯了半天也嗯不出個結果來，不禁滿臉通紅，羞愧難當。

“曾大人說的雖欠缺嚴謹性，但下官覺得可以先去查查這個姚萬清，因為下官是在升隆錢莊附近拾到的銀票，升隆錢莊是南區和西區的交匯點，這倆區有極多的人為圖方便到此錢莊進行交易，我覺得還是有可能的。”

“倘若不是這個姚萬清，那我也可以去西區的府衙問問。”

聽楚黎這么一說，曾志勇頓時笑逐言開，“要是楚校尉能幫下官一同破解此案，下官更是感激不盡。”

有楚黎在，他自然高興。對方武功高強，心思縝密，遇上危險他也有個保障。

裴修也笑道：“有楚校尉在，本相也放心些。”

楚黎自知推脫不掉，何況她也想趁機會調查這個姚萬清是否就是她要找的人，就說：“曾大人若是需要，我也義不容辭。”

因曾志勇極力的邀請，楚黎和裴修就留下來一起在府衙里用了午膳，在日升中天時，三人連同車夫一同前往牛家村。

楚黎自己有馬，就不與曾志勇他們共擠一輛馬車，而是緊跟在馬車后面。

一個多時辰，三人抵達牛家村村口。

一望無際的稻田，是牛家村最大的特色，地理位置的緣故，為這里的村民創造了得天獨厚的條件，稻子的產量也比其他的村要多，經常有朝廷人員過來征收稻子，作為特貢。而村人也以此為自豪，更大限度地開墾荒地，來種植稻子。

所以每到了三四月份，入眼處皆是綠油油的一片，仿若一塊被天神拋下來的巨型翡翠，美得令人窒息。

春風吹拂，稻苗被吹彎了腰，伴著一陣陣的嘩嘩聲，就如一個個綠色的波浪，不斷向你涌來。

“這就是牛家村了，姚萬清的家在比較靠里面，路不大好走，辛苦二位大人了。”從馬車上跳下來，曾志勇指著前方的村落說。

這里的屋子大多是用燒制的青磚砌成的，外面和上一層泥，因此比一般泥土做的房子要堅固得多。

只是鄉間的小道是曲曲折折的，旁邊還雜草叢生，倒是與這些房子有些格格不入。

跟在曾志勇身后，楚黎一面觀察著四周，一面給裴修講她眼里的風景。她沒讀過幾年書，小時候都是被義母逼著的，后來她去了軍營里，除了看一些兵書，其他的她碰都不想碰。

她知道她講的未必娓娓動聽，或者說還挺俗的，但她盡力用完整的語句去描述。偶爾也會穿插些她在凰城以外看到的風景，做為衍生內容，來豐富她的說辭。

曾志勇走著走著，漸漸放慢了腳步，側耳傾聽楚黎所講的。

她所講的總會勾起他的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