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 杜隆坦:魔獸電影官方小說前傳
- 克里斯蒂高登
- 4478字
- 2016-06-08 14:57:12
儀式之后,蓋亞安點燃丈夫的火葬堆。她和她的兒子注視著火焰在柴枝上跳動,越升越高,變成一堵明亮熾熱的火墻,對抗著夜幕籠罩下漸漸侵襲而來的寒冷黑暗的陰影。杜隆坦回憶起火焰之靈的躍動和它千變萬化的色彩。他凝視著火葬堆,也在自己的意識之眼中看著火之靈。氏族的成員穿過夜色走來,將木柴放入火中,讓火葬堆保持著熱度,能夠將加拉德的身軀化為灰燼。當太陽露頭的時候,一切都結束了。火焰吞噬了加拉德,風吹散他的灰燼,水將骨灰帶回大地,大地接受它們進入土壤。生命終結,卻也依然在繼續。
儀式完成之后,杜隆坦向他的母親走去,卻發現自己的身體因為在火葬堆旁站立太久而變得僵硬了。不等他說話,蓋亞安先說道:“我已經安排人將你的東西搬進酋長的屋子。我現在會搬進你的屋子。”
杜隆坦明白,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自從他第一次狩獵之后就住在自己的屋子里。現在,作為酋長,他要返回那幢迎接他來到這個世界上的屋子去了。盡管他并不希望這件事這樣快發生,也非常不喜歡現在這種嚴峻的環境。
“你總是在我想到之前就會把一切都安排好。”他哀傷地說道。
蓋亞安努力露出微笑,“我是薪火傳承者,遵循傳統是我的職責。這段時間里,你要有許多事忙碌了。”
“不必擔心,蓋亞安,”說話的是奧格瑞姆,“我會保證他的睡眠,哪怕我要親手把他打暈。”
蓋亞安靜靜地向她現在的小屋走去,她會在那里悄悄地哀傷。杜隆坦看著她離去的背影,然后轉向奧格瑞姆,“媽媽說,我在隨后的幾天中將有很多責任要履行。”
奧格瑞姆笑了一聲,“她的‘很多’大概意思應該是‘幾百’吧。”
“我需要有人能幫助我處理好它們,”杜隆坦說,“一個我能夠完全信任的人。一個如果我發生意外,就能接替我領導氏族的人。”
奧格瑞姆強壯,冷靜,有很強的能力,杜隆坦覺得仿佛沒有什么事能夠困擾他。但現在,他瞪大了眼睛,“我……杜隆坦,我感到非常榮幸。我……”
杜隆坦把手按在朋友肌肉隆起的寬大肩膀上,“儀式和辭令已經讓我心煩意亂,疲憊不堪。薪火傳承者也回去她的屋子了。現在……請說‘好’就好了。”
奧格瑞姆笑了。然后,他說了“好”。
隨后,杜隆坦找到了德雷克塔爾。盲眼薩滿向這位年輕的酋長解釋了他在儀式中所經歷的一切。眾靈對杜隆坦沒有任何異議,但就像杜隆坦猜測的那樣,這個世界出了問題。
“古爾丹不能信任,”德雷克塔爾明白地說,“眾靈……”他搜索合適的詞匯,然后搖搖頭,“我只能說,眾靈‘害怕’他,盡管這個詞和這樣的概念不應該被用在它們身上。它們不會靠近他,不過……對于一些事情,這個術士——”德雷克塔爾說出這個名號的時候,聲音中充滿了鄙夷,“——沒有說謊。世界正在改變,年輕的酋長。你跟隨你父親的腳步前進,現在也許是我們氏族歷史中最黑暗的時代。艱苦的環境不會改善,只會更加惡化。”
“但眾靈的確接受了我。”杜隆坦強調說。他希望德雷克塔爾的話中沒有其他的意思——他不需要安慰,這只會證明他的擔憂。
“是的,這一點非常明確。”
“那么我一定值得它們信任。我的父親是一位成功的領袖,所以古爾丹才會長途跋涉來到這里,只為了要求我們和他結盟。我不認為他這樣做是出于好意,我們肯定有他想要的東西。我們的力量,我們耐受艱苦的能力。我的父親拒絕跟從他,因為這些美德對于南方獸人并沒有用處,只有我們——霜狼獸人能從中獲益。我會依照他的方針繼續領導氏族。”
他伸手拍了拍德雷克塔爾的胳膊,以示安慰,同時感覺到薩滿皮衣下面的肌肉依然剛強有力。“我會照顧好我們的族人。”
眾靈的禮物雖然嚴厲,卻也有著意料之外的溫柔。在稍作休息之后,杜隆坦去找了他的母親,一同為他的父親落淚。這樣做并不羞恥。杜隆坦向母親講述了眾靈的贈禮,還有他保護氏族的決心。
“它們讓你能夠理解父母對子女之愛,我的兒子。”蓋亞安說道,微笑透過了依然在潤濕她面龐的淚水,“沒有任何力量能比它更強。我依然是,并且永遠都會是你的母親。現在你是我的酋長了,作為氏族的薩滿和薪火傳承者,我會盡我所能為你提供建議。只要你發出命令,我們都會服從。”
那一夜,杜隆坦睡在曾被父親作為被褥的皮革上。他是那樣疲憊,完全沒有做一個夢。
第二天早晨,杜隆坦召喚來氏族中最優秀的獵人——不僅是那些體力最強悍的,還有曾經用非凡的技藝獵殺過兇猛獵物,在這方面素有威望的族人。他向他們說明,每個人都可以暢所欲言——只要有必要,即使是提出異議或者有所爭論也可以。而他們的目標就是發現哪一種武器最有利于獵捕哪一種獵物。他們還要向他——其實也就是向所有人——指明在哪里最容易找到塔布羊,將他們所說的地點用一端燒焦的木棍畫在干皮子的地圖上。還有他們要說明哪一片湖水里有魚群,那些魚最喜歡吃什么。
“但是,酋長,”諾卡拉看著一個有些瘦弱的獸人說,“所有人都知道這些事。”
“我們都知道嗎?”杜隆坦問道,“這里的每一個人都知道?或者我們之中有人隱瞞了秘密,這樣他在食物匱乏的時候就會顯得格外有價值?”幾個獸人的臉紅了。杜隆坦繼續說道:“我們必須思考怎樣做對所有人才是最好的,而不只是有利于一個人,或者一個家庭。所有人。我們是霜狼氏族——我們擁有技藝、智慧和勇氣。照我說的去做,發掘一切食物資源。”
連續幾天,杜隆坦都在以這樣的思路與不同的團體進行會議。他和負責巡邏的戰士們交談。到現在為止,幾乎還沒有闖入者給霜狼氏族帶來麻煩。老祖父山讓絕大多數入侵者都望而卻步。但在氏族中,沒有人想要再見到紅步獸人回來,杜隆坦尤其不想。他們已經殺死了殺害加拉德的兇手,還有他所有的同伙,但杜隆坦懷疑紅步氏族的成員并非只有那么幾個。從那天晚上開始,霜狼的戰士們提高了戒備,白天和黑夜都會進行巡邏。
杜隆坦召喚來薩滿,了解治療草藥的知識,并請求薩滿認真考慮是否能用魔法制造出亮光,讓植物在日照短暫的月份中還可以結出果實。他找來剝皮和制皮匠人;找來負責收獲和干制果實的人,仔細討論他們的工作,并促請他們將技術與其他族人分享。杜隆坦甚至和孩子們坐在一起,與他們共同游戲,觀察他們,確認誰是天生的領導者。
一開始,霜狼獸人對他頗有一些抵觸,但杜隆坦頑固地堅持著他的行動,族人們也紛紛服從了他的命令。雖然隨之而來的春天也相當寒冷,但新的仲夏日宴會卻是霜狼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以來最豐盛的一場筵席。仲夏篝火在黃昏時被點燃,獸人們盡享美餐,直至深夜。他們歡笑嬉鬧,直到每一個人都沉沉睡去——有些人是因為跳舞跳得太累,有些人是因為喝了太多像融雪一樣肆意流淌的蘋果酒。
在歡笑,飲宴,舞蹈和歡快的鼓聲中,杜隆坦離開宴會,眺望村子西邊寬闊的草場。
“這里還有綠色,”奧格瑞姆來到朋友的身邊,“但不是古爾丹和他的奴隸的綠色。”
吃了一驚的杜隆坦發出笑聲,奧格瑞姆卻顯得異常冷靜:“老朋友,在過去這幾個月中你證明了自己是一位優秀的酋長。看看你的族人,他們都填飽了肚子,他們的孩子在安全的環境中玩耍,他們睡覺的地方也很溫暖。”
“這應該是一位酋長必須做到的。”這番贊揚讓杜隆坦感到有些不舒服。
“但在這些日子里……它們比以往有著更加重要的意義,”奧格瑞姆說,“為什么還站在這里?來跳舞吧!酋長需要一位伴侶,告訴你,這里可有許多女孩想要和你做伴呢。”
杜隆坦笑了。他回頭向草坪上翩翩起舞的族人們瞥了一眼。沒錯,不止一位女性獸人大膽地回應著他的目光。不可否認,她們都是美麗和力量的完美結合。“這件事先不必著急。我……奧格瑞姆,我一直在想那些被我們流放的人。我想知道,他們之中是否有人會回來。”
奧格瑞姆聳聳肩,“有一些人會吧,如果他們足夠強壯。也有一些人回不來了。為什么你要在乎這種事?這就是我們一族的處世之道。”
杜隆坦想到那些曾經是悍勇戰士的老獸人,現在他們幾乎已經被遺忘,只是坐在篝火旁點著頭,等待著死亡。他也邀請他們在會議中發言,分享他們的回憶,整個氏族都因此而受益。為什么要任由這樣的智慧從氏族中失散?在過去的那么多年里,霜狼氏族又曾經失去了多少寶貴的知識?德拉卡和其他那些生而衰弱的獸人又怎么樣,他們仍然有能力為氏族作出貢獻,能允許他們留下來嗎?霜狼氏族會不會錯誤地剝奪了他們能夠為部落效力的機會,因此而喪失了寶貴的資源?
他嘆了一口氣。他沒辦法把這些想法說給奧格瑞姆聽。現在還不行,因為他自己還沒有能將這些事完全想透。“這并不容易,奧格瑞姆,”他承認,“酋長的責任很重,父親卻讓它顯得那樣輕松。”
“他是一位偉大的霜狼酋長,”奧格瑞姆表示同意,“一位偉大的獸人。不必擔心,杜隆坦。他會為你感到驕傲的。”
杜隆坦希望如此,但他還無法確定。他只知道,當他的目光越過這片草原的時候,他希望自己能看到一位被流放的霜狼獸人回家來。
但他沒有看到。
日子一天天過去,古爾丹的恐怖警告似乎逐漸被族人淡忘。巡邏還在繼續,但在月亮升起又落下的循環中,一些族人已經開始抱怨這份讓人感到吃力的工作了。
諾卡拉尤其認為這是在浪費時間。“我們已經為你的父親報了仇,”他對杜隆坦說,“并且那次戰斗中沒有一個敵人逃走。派我和其他戰士去多進行一些狩獵才是應該的。”
對于所有合理的要求,杜隆坦都會欣然接受。盡管諾卡拉的提議已經接近于冒犯,但杜隆坦不得不承認,這位霜狼戰士的話至少有一部分是真實的。父親的死亡的確一直在困擾著他,但每日的巡邏真的有必要嗎?就連古爾丹在提到紅步獸人的時候,語氣中也充滿了輕蔑,而且并不是很害怕他們。他相信紅步獸人很快就會滅亡。同時,如果這里還有紅步獸人,狩獵隊也會發現他們。
“你是一位技藝高超的獵人,諾卡拉,也許每日巡邏的確沒有必要。”杜隆坦將巡邏頻率縮減為每五天一次,同時更加頻繁地派出了狩獵隊。
這個夏天還是太短暫了,秋季的收獲也相當貧乏,不過大家的士氣都很旺盛。雖然諾卡拉的提議看起來是正確的——更多的狩獵的確帶來了更多的食物,但杜隆坦不會允許自己懈怠。德雷克塔爾一直在留意眾靈的預兆,杜隆坦在和他商議后,發布了一系列和族人的心態完全相反的命令。
對杜隆坦而言,要求他的族人收儲堅果和種子以備冬天食用似乎是愚蠢的,但他認真傾聽了一位老年女獸人的建議,下達了這樣的命令。魚和獸肉最好是趁新鮮的時候吃,那時的味道很甜美,也更適合戰士們的胃口。但他命令族人在進行更多狩獵的同時,也不能過分暴飲暴食,要用鹽將魚和肉腌漬起來,留到食物匱乏的時候。現在大家每吃一口,杜隆坦都催促他們要留下三口食物。他不需要提醒族人今年冬天會持續多久。
“他們還沒有真正理解,”一天晚上,奧格瑞姆對杜隆坦說,“我們是獸人,危險和死亡都來自于長矛的鋒刃。我們天生就是為了——戰斗,而不是——”他看了一眼面前的鹽堆“——這個。”
“餓肚子的人可唱不動洛克瓦諾德。”杜隆坦說,“當然,即便是被餓死的人也還是會有人記得。”
“有時候你所說的事實真的很讓我感到氣惱,”奧格瑞姆嘟囔著,“但這的確是事實。”
“正因為如此,酋長才是我,而不是你,”杜隆坦笑著說,“不過,先把嘴閉住,我有一個任務要給你,庫爾戈納爾的狩獵隊剛剛回來。他說他們找到了一些野獸足跡,大概是幾天以前的。只是他的狩獵隊必須返回村莊,沒辦法追蹤。明天你率領一支新狩獵隊出發,再給村里帶回一些美味的肉來。”
“哈!如果這樣能讓我離開這堆臭鹽,那我肯定會勝利完成任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