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約定(上)
- 玄天道主
- 澤雷君
- 2239字
- 2016-07-15 08:00:00
對于如何處理陸白一事,蘇輒做過太多的思考,就在昨天陪嫁到宮中去的蘇嬤嬤來到晉國公府,他的姐姐蘇皇后叫他進宮一趟,不用多想也知道定然是和陸白的身世有關。
本來他是動過心思想要打死這個禍害以平息一場浩劫的,可終究過不去心中那一關。
“畢竟是那個人的兒子!”
蘇輒默默盯著陸白,半晌后緩緩開口:“忘情道長叫你下山干什么?”
陸白聞言眼神平靜,不起半分波瀾,看不出任何情緒變化,他沉默良久,從桌子上的紅泥茶壺里倒出一杯涼了的茶湯,抿了一口,淡淡的,苦苦的,引人回憶。
“老道士他走得自在,沒交代我什么,我是自己下來傳道的。”
蘇輒國字臉英武非凡,威嚴中帶著些詫異,聽出了陸白話里的意思,可卻有些不敢相信,他眉頭微皺,試探問道:“忘情仙去了?”
陸白微微頜首,沒說話,默認了蘇輒的話。
蘇輒也不說話了,他只是皺著眉,粗大的手指有節奏的敲擊著檀木桌面,在分析著陸白的話有幾分真實。
他本想從陸白的表情看出些東西,可這小子年紀輕輕,卻道心堅定,從表面看不出任何東西。
“難道那老道士真的死了?這可是個大事!”
蘇輒心中有些震撼,他怎么也不敢相信曾經攪動風云的那個老家伙也有仙去的一天。
陸白喝著涼茶湯,不言不語,平靜的眸子也只是看著茶湯的表面,那里是一片茶葉,飄飄蕩蕩,永遠也粘不到那白玉茶杯的邊緣。
“倒是可惜了,家父還曾與他相識一場,知曉此事之后,怕是會有些孤獨吧!”蘇輒搖了搖頭,話語有些沉重,不知是在說給自己還是說給陸白。
“不可惜,生生死死輪回不止,世間大道爾,說不定真有另一個世界,讓他與所希望遇到的人相遇。”
陸白放下手中的白玉茶杯,看著蘇輒的目光仍然平靜如水,似勘破世間萬物,內心不染纖塵,所說之話同樣不知是在說給誰聽。
書房中有些靜默,一時間二人都不知該說些什么。
蘇輒不說話,因為他還在思考那老道士到底是死是活,這從某種程度來說關乎著天下大勢。
陸白不說話,是因為他也在思考著同樣的問題,他出世時間雖短卻并非什么都不懂,道藏中記載的事情亙古絕今,他只需要從中感悟,與世事印證便可悟得世間真理,心靈通透。
老道士真的死了么?
原來這個問題是根本不需要思考的,可最近的一系列事情卻讓他不得不重做思考。
玄天道如此厲害的傳承,被他明晃晃展現出來,卻從未引得高人出手搶奪,這是為何?
他不認為這些武林人個個都是正人君子,就算正派中人,在欲望足夠充實的情況下,也會打著正義的旗號堂而皇之的出手爭奪。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道藏雜記中關于這些紅塵中會發生的事情的記載不下于千百篇,足以讓陸白牢牢銘記在心。
更何況,陸白俯視了一個天地的誕生,靜觀了幾十億萬年生靈的起起伏伏,早就見慣了一切。
江湖中人不敢搶奪的原因只有一個,他們害怕!
他們定是在害怕著什么,這或許是人,或許是勢力,最可能的是西夏王朝。
蘇輒都能從一些事情分析出他的身世,那江湖中的大門大派定然也能做到這些,正是因為這些牽扯甚大,甚至會引起一場全天下的腥風血雨,故而那些人不會輕舉妄動。
陸白本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可如今既然知道了,那他也不是傻子,定然會分析出許多利弊。
最起碼的,陸白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就是個禍害,他的生存就代表著西夏王朝和北境靺鞨以及十大宗門之一的玄冰閣將有聯合的可能。
如此一來,天下間持續數千年之久的格局關系就會被打破,本來現在的邊境關系就十分緊張,江湖宗門也蠢蠢欲動,若是這種聯合關系出現,那么一場數千年不曾有的大戰將一觸即發,所有勢力,所有個人全都無力幸免。
陸白從未想過有一天他竟然重要到了關乎蒼生的地步,可就算如今知道了,他也沒有想要為蒼生著想而自我犧牲的意思。
蒼生何時不悲苦,至少在如今,陸白知道他的責任不是蒼生,而是光復玄天道,說起來有些自私,他覺著若是蒼生不愿蒙難,完全可以拜入玄天道,到時候他一定會盡全力為其遮風擋雨。
世間表相,皆在于一念之間,若我死了,一切皆會消失,還有何其他可談。
“你有沒有想過,忘情老道當初為何要將你弄到玄天道去?”
沉默良久,還是蘇輒先開了口,他眼睛一眨不眨,眉頭緊蹙盯著陸白。
“我知道你想說什么,可這些與我無關,我沒責任體恤蒼生,無論老道士所做之事有什么考慮,至少他曾經救過我,還將我養大,我得報恩。”
陸白正襟危坐,平靜注視著蘇輒,心思通透,毫不為其言語所誘惑,他張了張嘴:“況且,如今我才是玄天道主。”
蘇輒并沒有因為陸白的話而生氣,反而還很贊同的點了點頭,這讓陸白有些詫異。
“你可知玄天道為何一脈單傳?”
陸白眉頭挑了挑,難得的不再是一副僵尸臉,他目光有些古怪。
“你覺著是因為你們的武功傳承太過厲害,受到了整個武林的壓迫?”蘇輒冷哼一聲,拎起紅泥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涼茶,一口喝了進去,皺起了眉。
陸白搖了搖頭,淡淡開口,語氣中滿是自信與睥睨:“我確實覺著我玄天道的道統很厲害,卻從不覺著江湖中的那些門派能夠對我們產生壓迫,他們不夠資格。”
“你倒是自負。”蘇輒冷冷一笑,瞥了眼陸白:“那你是怎么想的?”
“你我心知,何必說明,況且,你閨女不也在我這條大船上,真有什么好處,她作為我門下大弟子,我當然會多照顧。”陸白嘴角上揚,勾起一抹好看的微笑,白皙的手指放在檀木桌上,動了動。
“我警告你,最好離巧然遠一點,別妄想能和她有什么關系!”蘇輒聞言皺起眉,猛拍一下桌子,將檀木桌上茶壺茶碗震起老高,“稀里嘩啦”響成一團。
“我一個道士,能妄想什么?”陸白微微頜首,臉上依舊帶著好看的微笑,整理了下身上的紫金道袍,略帶嘲諷的反問道。
蘇輒臉皮跳動,只覺得自己已經到了發火的邊緣,和這小子說話總有種要跳腳的沖動,他太氣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