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紙之上，幾個類似馬蹄的東西被李默畫的歪歪扭扭。

“這是個什么玩意？”李世民把那張紙來回的倒了幾次，最終終于確定李默在耍自己，因為那玩意無論從哪個角度看去，都不像是個對自己有用的東西。

猶豫再三，李世民決定，抽他一頓。一雙頗具威嚴的大眼在房、杜，二人身上掃過，眼中送客之意甚是明顯。至于長孫無忌，李世民認為，他是自家人，當著他的面抽一抽自家晚輩，無傷大雅。

房、杜二人多年官場經營，這察言觀色的功夫自然爐火純青，二人相視一眼，齊齊告辭。

相比之下，李默就顯得有些無知，見二人告退要走，還樂呵呵的送了二人幾步。

二人已走，殿內只留李世民，長孫無忌，李默，還有幾個伺候的宦官。

李世民擺了擺手，幾個宦官也識趣的退下，一時間偌大得宮殿空蕩蕩的吹著冷風。

李默遲鈍的神經終于反應過來，急急忙忙的道了句：“兒臣告退。”就要退出大殿去。

剛剛轉過身去走了幾步，冷不防身后李世民陰森森的聲音傳來。“承乾休走，我與你舅父有事相商，你可在一旁聽著。”

得，想走都走不了了，李默認命一般嘆了口氣，耷拉著腦袋回到二人身邊。

“呵呵，太子殿下方才所畫之物為何？”長孫無忌溫和的笑著，面容慈善祥和，像極了被僧人超度的亡魂。

“阿彌陀佛。”李默一聲佛號不由自主的宣了出來。

“呵呵。”長孫無忌笑容迅速冷了下來。似笑非笑的拿著方才的白紙，斜瞟著位于半腰處的李默。

“咳咳，舅父大人恕罪，承乾方才孟浪了。”李默實在不好接著給長孫無忌安上舉霞飛升的名頭，只好低頭認錯。

“唉？舅父大人手中的白紙，看起來質地溫潤，很是不錯啊。哎呀，這幾片馬蹄鐵畫的真像馬蹄。”

李世民原本舉起的大掌正要落下，聽到李默開口，不由的掛起了冷笑。

“馬蹄鐵？”李世民，長孫無忌異口同聲道。

“是何物？用于何處？”長孫無忌搶在李世民前頭開口。

“舅父大人，我曾聽程叔叔講，我大唐騎營因為良馬甚少，加之馬蹄損耗頗為嚴重，規模一向不大。此物是我在宮中潛心鉆研數日方才得出。”

不得不說，李默的臉皮經過長久鍛煉，越發的渾厚了，似這般剽竊之言張口就來。

“將此物用鐵釘嵌于馬蹄之上，便相當于為我騎營駿馬穿上雙鐵鞋子，鞋子磨壞了，換一雙就是了，與我駿馬何干？”李默朗朗道。

長孫無忌還在思索，李世民卻眼睛一亮，他是武將出身，對戰馬的弱點最是清楚不過，卻苦于沒有合適的方法將之改善。身為大唐所有人的君主，眼光自然有他獨到之處。

李世民激動的幾乎難以言喻，幾步走到李默身前，將他一把抱住。

“我兒聰慧，天佑大唐。”

“我兒聰慧，天佑大唐。”

……

……

李世民喃喃道，而后聲音越來越大，響徹兩儀殿。

再一看時，只見李世民情難自已，哪有半點明君氣度。

“承乾，此物若成，可抵十萬雄兵啊。”

“輔機，輔機你看，這物件，復雜否？”好似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李世民沖著長孫無忌歉然一笑。

“陛下，此物依圖看來，也不過一個鐵片，幾枚鐵釘罷了，實際如何，還要打出幾枚試試才好。”

“是了是了，來人，將此圖送于將作監命工匠盡快打造。”

殿外一人領命進來，從李世民手中接過圖紙，微微一禮退了下去。

看其服飾，卻不像普通宦官，想來是李世民心腹，類似錦衣衛那般直接聽命于皇帝的組織或個人吧。李默暗暗揣度著。

打造馬蹄鐵用時要多久，李默并不知曉，李世民二人此刻也將大功臣李默忘在一邊，只在殿內來回踱步，時不時停下身子瞧一瞧殿門口，見沒動靜，便又接著踱步。

“陛下，陛下！”

殿外一人大喊，李世民急忙沖出大殿。“快快起身，不必多禮。”李世民制止了正要下跪行禮的宦官。“那...那東西，可成功了？”李世民小心翼翼的詢問，生怕從那宦官口中說出一句失敗的話來。

“陛下，成了！成了！”

“哈哈哈哈哈！”李世民終于長舒一口氣，放聲大笑。

“陛下，方才打造完畢，奴婢便請工匠和幾名金吾衛將士為宮內一匹良馬試了試。”

“陛下請”那宦官領著李世民向前走了一陣。看那路線，李默恰好認得，是去馬房的。

果然，不多時，陣陣馬糞味道便迎面撲來。

這地方，養著宮內平時所用的大多數馬匹。平日所吃的也都是上好的干草豆料，可再好，它也是要拉撒的，是以，這地方便成了宮里為數不多的污濁之地。

不遠處的木樁上拴著一匹駿馬，周身雪白，除卻額頭處有一縷黑毛之外，再無雜色，此刻正不安分的啃著綁它的木樁，四蹄翻動間竟有金鐵之聲。想來便是那匹釘了馬蹄鐵的家伙。

那白馬不遠處幾個鼻青臉腫的工匠正遠遠的看著李世民一行人。見他們盡皆衣著華貴，正要過來行禮。

“陛下，那幾人，便是方才打造此物的工匠，您看他們鼻青臉腫，是被這白馬用后蹄踢的，這馬蹄鐵，也是他們幾位給釘上的。”那宦官俯在李世民耳邊解釋著。

李世民聽罷臉上露出幾許笑容，低聲在那宦官耳邊吩咐幾句。走到近前，圍著白馬轉了轉。

“給朕把它的蹄子抬起來。”李世民看的不過癮了，只聽到聲音，卻看不到實物，讓他很是不爽。

幾名工匠自告奮勇的圍到白馬身邊，先是撫摸了幾把，而后才低身抬起前蹄。那馬此刻倒也乖巧，任由幾人將它蹄子抬起，不做反抗。

果然，馬蹄上幾枚鐵釘牢牢地扎著，李世民伸手拽了拽，紋絲不動。吩咐幾人走開，翻身上馬，來回騎了一段，才心滿意足的下馬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