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物果然有效。”李世民翻身從馬上下來，饒有興致的翻看著馬蹄鐵上輕微的劃痕。

“陛下，此事太子殿下功不可沒，陛下可莫要委屈了太子殿下。”長孫無忌笑呵呵的道。

“輔機言之有理，承乾此次可當真立了大功。”

有此一事做底子，李默原本的禁足便被取消掉了，功課李世民也不再過問，當真放飛了自我。沒日沒夜的領著幾個年幼的弟弟在宮墻內掀瓦上房，四處鬧騰，偏偏幾人身份高貴，宮內諸人惹不起也躲不起，是以幾天下來幾個家伙在宮內幾乎人見人怕。

年關將至，太極宮張燈結彩，李世民也停下忙碌一年的身子，陪著李默等人在宮內四處晃悠。

“小恪，樹上的蜂窩里有蜂蜜...很甜很甜的蜂蜜。”

……

“皇兄，父皇吩咐不許我們爬樹的。”

“父皇在跟舅父大人下棋，哪里有空管我們，你到底想不想吃蜂蜜啊。”

“皇兄，膳房有蜂蜜啊，干嘛要爬樹去采。”

“膳房的東西，哪有自己采的好吃，你不去我去，回頭采來蜂蜜我自己吃，青雀，幫我拿著。”李默以成年人的思想，奴役著一群年齡低他許多的幼弟。

“別別別，我去，我去還不行么。”李恪苦著小臉無可奈何的答應下來。

“小恪，你快爬。還有一段就夠到了。”李默帶著一幫孩子在樹下百無聊賴的仰望著樹上的李恪，時不時的吆喝一聲，若不是個個衣著華貴，誰能想到爬樹的是王爺，底下吆喝的是太子。

一棵銀杏樹上數米高處的枯枝上掛著碩大的蜂窩，蜂窩下不遠處，是停住不動的李恪。許是因為累了，在一根足夠粗壯的樹叉上活動著手腳。過了片刻，才繼續上去。

“小恪，里面有蜂蜜么？”見李恪已經爬到足夠的高度，李默在樹下懶洋洋的喊了聲。

冬日天氣雖說寒冷，難得的暖陽卻依舊曬得李默昏昏欲睡。一眼看去，樹下的兄弟有幾個已經睡倒在地上。

亭子下李世民跟長孫無忌的棋局仍在繼續，遠遠的看到二人似乎在爭論什么。

“大概父皇又悔棋了吧。”李默撇撇嘴揣度道。他可是不止一次見到李世民跟別人下棋時大聲吵起來了。當然一般對面的人都是朝中的國公宿老。比如長孫無忌，李績，李靖等等。

也只有在他們面前李世民才會難得的收起大半帝王的威嚴，搖身一變化作幾人數年的至交好友。

李默懶懶的倚靠在墻邊，雙目無神的直盯著前方，思緒卻不知飄到何處去了。

“皇兄！”

“皇兄...”

似乎有人在叫自己？李默只聽到遠處近處都響起嘈雜的聲音。

“啊？”

搖了搖腦袋，回過神來，李默看著身邊仍在拉扯袖子的李泰。

“青雀，別扯了，叫我干嘛。”李默從李泰手中拉回衣袖，沒好氣的道。

“皇兄，皇兄...小恪...小恪他下不來了。”

“什么？”抬頭看向樹上，果然李恪雙手攀著樹枝，小心翼翼的向下探著腳。只是離下方落腳的地方還有一段距離。李默不由得搖頭暗罵道：“這個笨蛋。”

“小恪，再往下才踩得到。”李泰仰著脖子嘶喊著。

李恪聽著下方指點的話語，費力的試探著，好在準確無誤的踩在下方的樹枝上。

“皇兄，好樣的。只差幾步就下來啦。”李喑的聲音更大，險些驚動了不遠處亭子里的李世民。

“小喑，你小聲點。驚動父皇我們就慘了。”李泰輕拍了拍李喑腦袋。

“小恪，只差幾步了，小心點。”

“知道了。”李恪回身看了眼說話的李泰。冷不防一腳踩空跌了下來。

“小恪！”

“皇兄！”

“青雀！”

李恪從樹上摔下，砸在李泰身上，好在離地面不高，李恪身子又輕，兩人無甚大事，李恪只是跌落時候扭傷了胳膊，李泰也只是被砸在地面有些許擦傷。

“小恪，你怎么這么不小心。”李默輕揉著李恪肩膀扭傷處，眼中一抹柔光閃過。

“青雀，你沒事吧，小恪的身子可不輕，要不請大夫過來看看吧。”

“皇兄，不用了，被父皇知道又要罵你了。”

“胡鬧，我被父皇罵的還少么，若你身體出了岔子，那時父皇才該罵我。就聽皇兄的，待會請太醫署的人來瞧瞧。若無事還好，有事也好及時調理。”

來大唐許久，李默真的喜歡上了這里，雖說有身份尊貴的原因，可更多的是對這個時代的喜愛。

他喜歡這時代的百姓，喜歡這里的宮城，喜歡這里的官員，喜歡這里的一切。

甚至連這里空氣都透著幾分自由的意味。

便是在這舉世矚目的長安城，也是一樣，喧鬧的長安街市上滿滿當當的各色商人撐起了這個時代最巔峰的城市。

“青雀！”李默突然一陣感傷。惹得李泰莫名的看向他。

“皇兄，何必如此女兒態。”

“對啊皇兄，這么大了還哭鼻子，羞不羞。”

一旁的幾位皇子見他眼角含淚，調笑道。

那亭子里，李世民的棋局不知何時結束了，二人品著茶點笑瞇瞇的看向幾人，哪有方才下棋時的緊張氣氛。

“陛下，太子殿下這半年來，與以往大不相同啊。”長孫無忌抿了口清茶，對李世民感嘆。

“半年來，這孩子不知為我大唐做了多少事情。當初冊立他為太子也只是為了穩定政局，本想著有什么不足，日后細細雕琢也就是了，哪里想到這孩子竟如此出色。實在令朕嘆為觀止。我大唐，后繼有人啊。”李世民看著不遠處李默安撫幼弟，也不由得感嘆道。

“哈哈哈，陛下，看幾位殿下如此友愛，想來日后太子殿下即位，定會一帆風順。”

在外人看來極為敏感的立儲，帝位的話題，在長孫無忌口中說出，也變得不那么惹人注目。

只因他是天家外戚，如今的太子，若在私下里見了他，也少不得稱一聲“舅父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