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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蠱雕:太湖邊的神獸(2)

第二章 蠱雕:太湖邊的神獸(2)

“你像狗一樣縮在這里,讓一個低賤的妓女像養野狗一樣養著你!你以前那呵神斥鬼的勇氣哪兒去了!那震懾群邪的氣勢哪兒去了!”她忽然笑了,“對了,我忘記了,你只是一個連男人的尊嚴都已經跑到陰溝里去的男人——不,你不是男人,你甚至連公狗都不如。公狗看見自己的母狗被別的公狗壓在身子底下,至少還會吠兩聲。可你呢!你是一條硬不起來的爛泥鰍。你看著男人們一個接一個地來和我好,你也只能看著!你也只會看著!縮在一旁眼睜睜地看著!你連爭風吃醋的勇氣都沒有了。我真不明白,你還活著干什么?你為什么不去死!陪著那兩個女人——那個生你的女人和生你兒子的女人去死!陪你那還沒出世就變成一攤血水的崽子去死!”

男人的手開始顫抖,他的整個身體都已經被刺激得快要爆炸了。女人的樣子突然變得很刻薄:“可是你連死都不敢了!為什么不站起來?為什么不敢把你的弓拿起來?不能射死別人,你還不會殺了自己嗎?”男人的眼睛早已布滿了血絲,五官全都扭曲起來。他突然閉上了眼睛,把陶缽里面的飯一把一把地往嘴里塞,就像往陰溝塞爛泥一樣。

女人突然像虛脫了似的。她知道自己又失敗了。她的刻薄,她的冷笑,她的痛苦,她的怒火全都不見了。走的時候,她連步伐都蹣跚起來,完全沒有平時的搖拽之姿。

金織的隔壁,門微微露出一縫,門縫后面,是一只桃花般的眼睛。

“第一個秘密到底是什么?”有莘不破問。江離說:“是一件很不好聽的事情。”“很不好聽?”“因為大多數人不愿意聽。”“為什么?”

“無論是誰,聽到自己會死,都不會樂意的。”“我們會死?”有莘不破疑慮說,“你說的第一個秘密就是我們會

死嗎?”“咱們不一定吧。不過這壽華城內大部分的人只怕在劫難逃。”老不死突然鬼叫了起來:“什么?什么?我們真的逃不過嗎?當年,當年我們還沒有這里這么多的高手,但也有好幾個人活了下來。難道這次天劫我們就逃不過了嗎?”天劫!眾人對于江離所說的“第一個秘密”,突然有點眉目了。羿之斯忍不住問:“江離小兄,真的有所謂的天劫嗎?”江離還沒回答,札羅的眉目突然跳了幾跳。不一會兒,那駝子哈管帶急匆匆闖了進來,躬身說:“不好,窫窳寨主的坐下神獸瘋了,窫窳寨的兄弟們也按不住,它正在撞大風堡的城門。”還沒等他說完,札羅早跳了起來,向葛闐說了聲“兄弟去看看”,如風而去。

老不死指著札羅的背影大叫:“妖亂,妖亂!”有莘不破興奮之情溢于言表,嚷道:“妖亂?所謂的天劫就是怪獸作亂嗎?”葛闐突然喝道:“各位是本城的貴賓,本城敬之以禮,但若是倡言妖異,意圖惑亂我城中軍民,那么請恕我葛闐無禮了。”

靖歆接口道:“不錯不錯,別說這些事情毫無來由,就算真的有什么妖亂,壽華城兵甲之利,名揚天下,哪有鎮不住的?”廳中賓客原本已經騷動不安,聽了這兩人的話,這才漸漸平復,但竊竊私語聲仍然此起彼伏。

“不說就不說唄。”江離依然輕松自如,“我早說過,這里的事情我不想多管,反正就算會惹到我頭上來,我也不怕。”

葛闐辨言察色,突然一陣警惕。他并不信真有什么天劫,而認定這是一個陰謀的肇始。羿之斯、札羅、靖歆,這些人突然一起聚到這里,難道真的是巧合?他沉思著,突然長身而起,道:“大家一起看看札寨主去,也許他正需要幫忙。”

“好了好了,寨主來了。”大風堡外,群盜高呼。

札羅向哈管帶說:“打開城門!”“不行,沒有城主手令,城門誰也不得打開!”“難道你要眼看著窫窳把城門撞破?”哈管帶寸步不讓:“本城兵士盡量克制,就是想請寨主安撫神獸。

如果連寨主也治不住神獸的瘋病,那么本城的弓箭手就只能得罪了。”札羅冷笑道:“憑你們這些破銅爛鐵,能奈我的窫窳何?!”哈管帶也冷笑道:“那怎么也得試試。”手一揮,大風堡箭手臨著垛窗向下瞄準瘋狂撞門的窫窳。札羅算定這些箭傷不了自己的守護獸,但和窫窳氣息相連的感覺告訴他:守護獸的不安感已經越來越強烈了。“住手!”他喝了一聲,從垛窗越出,跳了下去,在大風堡內外的驚呼聲中,穩穩落在窫窳背上。一時間,城里城外,噪聲大作。

窫窳接觸了主人,登時安靜了許多。札羅俯首貼在窫窳背上,傾聽它體內的脈動。札羅突然有股沖動,想驅窫窳沖進大風堡。“到堡里去!到堡里去!只有里面才安全。”札羅強烈地感到:這是窫窳傳達給他的信息。

“開門!窫窳已經安靜了。”哈管帶在堡上叫道:“既然神獸已經安靜,就請寨主讓它回去休息吧。然后我們再恭請寨主入堡。”

札羅回頭一望,自己的部屬已經零零落落地聚在自己背后,自己騎著坐騎,臨堡而立,確實有率眾攻城的嫌疑。揮手對部下喝道:“退下,回去睡覺。”不一時,群盜散盡,札羅又道:“可以開門了吧。”

哈管帶正在遲疑,卻聽城主的聲音在身后響起:“寨主要攜窫窳進堡,不知是何用意?”札羅怒道:“難道你看不出它此刻離了我安靜不下來么?”葛闐緩緩道:“既然如此,便請寨主且回城東駐扎處。若神獸精神得以平復,明日葛某設宴向寨主請招呼不周之罪。”札羅大怒,但知葛闐已有疑忌,自己和羿之斯剛剛結仇,不想再樹大敵,權衡良久,勉強吞下這口惡氣,悻悻離去。

長生不老的秘密

時間悄悄地流逝著,危險悄悄地接近著,整個壽華城依然如故。夜里,一切都那么安靜。

札羅回到了東城營地,這是葛闐給窫窳寨安排的駐扎點。窫窳寨幾個頭目迎了出來,為首的是衛皓。三十年前,就是這個老頭子把自己從烈火中背出來,一路逃亡,到達數百里外的三天子鄣山——千里內毛賊蟻聚的地方。

如果沒有這個老頭子,我死在這個城堡里,也就少了許多煩惱。札羅陰沉著臉,坐在帳中首座,十個小頭目分列左右。左下首坐著衛皓,右下首空著一張椅子——那是為窫窳寨另一個元老、札羅做強盜的入門師父沖皓而虛設的。

“我出去一下,你們好生看守門戶,衛公幫我安撫窫窳。”

札羅大步走向后帳歇息處。衛皓跟了進來:“公子,今晚……”“不用說了,我自有打算。”札羅的獨斷讓這個把他撫育大的老人激生出十分復雜的情感。在無人處,衛皓至今以“公子”稱呼這個主子。他希望這個“公子”能夠光復老主子的事業,重新君臨壽華城。但在內心深處,這個主人也是他在強盜窩里從小看大的孩子,他有一種對孫子般的感情,今天這樣獨斷,他不自覺地有點傷心。

“或許他希望的是叫我城主、堡主吧。”札羅想,“要我來做這個城主,到底是我熱切些,還是他熱切些?”

靖歆吩咐下人:“我要靜坐,今晚切勿打擾。”然后門上閂,人上床,點一盞燈,放在腳邊,把真氣運轉七小周天,凝元神,通十二重樓,突地咬破舌頭將血向自己的影子噴去。噫!那影子竟漸漸伸展,越變越長,越變越淡,終于幾不可見。

靖歆將元神附在影子上,從門縫中穿了過去,沿著墻,順著壁,經過七個轉彎,從一道關緊的門縫中迅速穿了進去。門里面羿之斯端坐著;江離倚靠在幾上,懶懶的;旁邊是有莘不破,追問著日間的疑惑。

“還好,沒有錯過。”

金織的門緊閉著,隔壁石雁的門也緊閉著。這一宵的月色很美,美得有些妖異。

一條漢子在月色中慢慢走近,在這兩道門的十步外停下。他的步履沉穩而輕凝。一身布袍下,掩抑著不知多少活力。

金織的門前倒掛著一雙破鞋,石雁的門前倒掛著一雙繡鞋。這么晚了,還有生意?漢子沒有說話,沒有敲門,只是靜靜地走近,突然發現墻角窩著一團臟東西,他意識到那是一個和死了沒什么區別的男子。他望著繡鞋呆了一呆,轉身在那個男人的身邊坐下。

石雁的房間遮得很嚴,但仍漏了些春光。或許連羿之斯都不相信,那個膽敢圍攻他有窮商隊的大盜,此刻正坐在一個妓女的門邊等著。

沙的一聲,金織潑出了一盆臟水,眼睛也不看一下,便關上了門。沒有潑遠的一小股污水慢慢流向墻角,流到了札羅腳邊。這個強盜伸出腳踏住,污水便改了一個方向,向他身邊那毫無知覺的男人流去。

風很難聞……

如果當初命運的風沒有轉向,他札羅將是這座壽華城的第三代城主。他祖父是一個開業的英雄,他父親是一個守城的男子,而他,只不過是一個沒志氣的花花公子罷了。如果他能順利在這座城池統治下去的話,用暴力維持了四十年的和平,將會釀出腐爛的美酒和叛亂的火花。

“對于這座城堡,我師父告訴我的并不多。整個事情,還要從那場天劫說起。約一百年前,雷火星云從天外飛來,落在我們現在稱為大荒原的地方上,把三百里方圓夷為平地。據說,這樣的災難每百年就會有一次。”

“那也只限于大荒原啊,離這里很遠啊,少說還有百來里。關這座城堡什么事情?”

“那三百里是受災最嚴重的地方,但卻不是受災的全部。以那大荒原為中心,千里之內都有赤火流煙。不知什么原因,千里方圓內唯一沒有受災的,只有壽華城這塊地方。”

“那我們不就很安全了?”“安全?我問你,大荒原最多的是什么?”“怪獸。天!你是說它們在天劫的時候為了避難會往這邊涌!”“對了,這就是妖亂。”“那些怪獸,也沒什么了不起的。”“那是因為你沒有見過沉睡的怪獸。”“臺侯,大荒原有沒有厲害一點的怪獸?”“厲害一點的?”一直沒有說話的羿之斯臉上出現一種想笑又笑不出來的表情。“厲害一點的沒有,但是很厲害的怪獸,倒有一頭。聽說已經睡了幾十年,每次行商,我都盡量離它活動的地方遠一點。”“真有那么厲害?嘿嘿,剛好我試試拳頭。”“別說你的拳頭,只怕連我的箭,也射不穿它的皮毛。”羿之斯嘆了一口氣,“我只愿它永遠不會醒來。”札羅坐在屋檐下,從袍底摸出一壺酒,一只杯子輕酌淡飲。其實,他也是一個很有雅興的人。在這靜靜的夜里,陪著一個廢了的男人,寂寞地看夜空。

在三十年前那個火光四起的晚上,他臨死的父親斷斷續續地說出了“三十年后,春,大劫,有窮之海……”等話。說的人是臨終囈語,模糊不清;聽的人是紈绔遭變,手足無措。所以當初他也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但這些年潛心苦思,漸漸理出一些頭緒。在一塊傳家的龜甲佩上,很清晰地刻著毫無意義的一組年月和日期。年是今年,月在本月,日期就是兩天之后。聯想起亡父的話,他推想:這兩三天壽華城應該會有一次大變故,而有窮之海則是這次大變故的一個關鍵。雖然還不知道具體的細節,但要奪回城池,完成衛皓一直向他灌輸的宏愿,這很可能是一個絕好的機會。札羅寂寞地望著夜空。天上偶爾有血絲般的幻象,陪伴著暗紅色的月亮。

札羅很小就離開了這座城池,這座本來屬于他的城池。雖然喪失了屬地家園,但當時他并不在乎,沒了就沒了,有什么可惜的呢?但在逃亡的過程中被沖皓抓到了三天子鄣山。十年過去了,他由一個小雜役,到一個小強盜,再到一個統一了三天子鄣山的大強盜。他以降服窫窳起家,聚集了數十個人,在沖皓的扶持下,殺了東嶺的鬼王,收了西山的香娘子,放逐了南谷的假王孫,合并了三家盜賊,攏成一個大盜集團,成為臭名昭著的窫窳怪札羅。

不過,強盜始終不是札羅的志向所在。如果可以,他希望當初衛皓能夠帶著他逃離這是非之地,到大夏王都去,買一棟小樓,隱藏在市井之中,沒事的時候,養些珍禽異獸,種種花,刻刻字。他理想中的生活遠于豪杰,近于詩人。但是,命運總把他往違心的方向推。

他和窫窳到底是一個什么狀況,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并不是靠武力降服了窫窳,而是靠對禽獸的熟悉取得了這頭異獸的信任。這個男人,本不適合做強盜,而更適合去做一個無所事事的公子哥,研究些花花草草,鳥獸性情。但命運逼著他去做了強盜,逼著他來搶奪這座早被他自己忘卻的壽華城。

“什么時候,能做回我自己熟悉的事情,那多好啊。”

盡管那是很沒出息的事情。

“我有個疑問。”羿之斯說,“你剛才說千里赤火,那我有窮——甚至商國,都將波及嗎?”有莘不破聽到“商國”兩個字,神色一動。

“每一代商王都很厲害啊。聽說百年前商王就有了化解之法。那道欽原界線和有窮之海,據說與這件事情都有些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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