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僅在熔巖獸王攻擊的一瞬間,他們便各自使出強(qiáng)大的絕招只一下便將獸王打退,還讓他受了不輕的外傷——他們可以清晰地看見:獸王體表多處破損,更是涌出了大股大股的鮮紅血液。
熔巖獸王惱羞成怒地嘶吼著,越發(fā)明顯的火焰、熔巖開始聚集——甚至連炙炎石也受到牽引,微微顫抖。他身上的傷口緊緊擠壓、鮮血不再涌出。虛空中聚集條條火蛇纏繞他周身旋轉(zhuǎn),同時迅疾地追蹤離他最近的韓菱紗:想要將她驅(qū)逐開來,燒成灰燼。
劇烈的噪音中,柳夢璃素手輕彈箜篌——輕靈的樂音讓整個混亂的局勢似乎都變得清晰起來。一直在熔巖獸王周身跳躍攻擊的韓菱紗看起來似乎也顯得自如許多。
“呵!”云天河一弓之后絲毫不停——他伸手一招召回望舒,猛力張弓如圓月。望舒冰寒的劍身上閃過一絲炎氣,直奔獸王左膝。‘膝裂’。不久前得到問惑教導(dǎo)、結(jié)合山河崩的運勁之法,云天河悟出了一些自己的東西:這一膝裂不單單只是角度詭異破壞敵人的物理關(guān)節(jié),更幾乎能夠‘鎖住’敵人體表運行的靈力。
獸王痛吼一聲,身形大是遲緩——連纏繞周身的火蛇似乎都凝滯一下……趁此機(jī)會,韓菱紗身形飄飛,倏忽間降臨獸王頭顱——光彩雙刃道道虹光閃過、七次連擊打得獸王暈頭轉(zhuǎn)向、頭破血流。
“吼——!”獸王手舞足蹈,也不管他那眩暈的視野,本能驅(qū)使下召出無窮巖漿戾火沒頭沒腦地席卷整個洞窟!韓菱紗首當(dāng)其沖,已然被巖漿吞沒。
柳夢璃眉頭微皺,素手微頓卻又繼續(xù)——從容不迫,毫不緊張。緩和的琴音中,她看看屹立前方的問惑,微微一笑。
巖漿猶若海潮,洶涌而來。問惑身形不動,三尺青鋒劃過一道渾圓——猛然自圓心直刺而出。凝實厚重的巖漿瞬間便被穿了個大洞,繞過了他們四人。那洞中,顯出了韓菱紗和獸王的身影。
韓菱紗一身清亮毫光辟開洶涌的巖漿——令她自己毫發(fā)無損。
大范圍的巖漿過后,獸王周身的火蛇數(shù)量大增,更有數(shù)條巖漿長龍出現(xiàn)。
“你們小心一點,我去幫助菱紗!”問惑沉聲說著,順著他刺出的那個直通獸王的大洞急速沖上。不多時,已和韓菱紗協(xié)調(diào)順手,讓獸王愈加手忙腳亂。
韓菱紗顯然輕松了許多。她甚至有時間開口說話:“問惑,你來得真及時——我這次實在有點自大了!”
“小心!”柳夢璃關(guān)心地提醒一句——獸王近處,實在是比這里兇險許多。
“我也來!”云天河收起玉腰功,抽出腰間寬大的大劍怒嘯著沖向獸王——他全身狂暴的氣息席卷,正是運起了山河崩。在強(qiáng)大的靈力支持下,山河崩在他手中已不是單純的世俗武學(xué),比幾日前強(qiáng)大許多——剛到獸王身邊,他便生生撞散了一條巖漿長龍。
獸王憤怒的咆哮,無窮無盡的巖漿化作成千上萬種獸類——其中甚至有形如神圣、帶著一些別樣威壓的神獸擬態(tài)——撲向他眼中那些渺小的敵人。
可是莫說是擊殺遠(yuǎn)處兩人:柳夢璃和慕容紫英:或是琴音繚繞、水系仙術(shù)激蕩;或是劍影紛紛,勁氣激揚。他們不僅狠狠壓制住巖漿擬形百獸,更有余力相助近處三人壓制、擊敗獸王。
而那近處三人,若非身形靈活、便是周身時刻蕩漾著玄奧而威猛的靈力——擬獸完全無法近身。更兼之三人都有絕技在身,造成的傷害也是不小。
沒過多久,獸王便已近強(qiáng)弩之末。
長年來抵抗神農(nóng)洞中的詭異氣息,他不僅神智受到了影響,連修為都變得有些生硬、不穩(wěn)。否則,當(dāng)不至于輕易地便處在下風(fēng),如今更是將要敗在幾個未入神境的修士手中——雖然這幾個修士配合起來已經(jīng)不輸一般的神境修士了。
再沒堅持多久,獸王神智一陣恍惚、模糊——他巨大的身軀轟然倒地。
韓菱紗輕松地收好雙刃,小手當(dāng)做扇子很是揮了幾下:“哎呀,總算打完了~好熱啊!”
“是啊,我都感覺有點熱了。”云天河撓撓頭,看了看委頓在地的獸王、以及獸王身后仍然問問屹立的炙炎石,“我們現(xiàn)在終于可以拿炙炎石了吧?”
“……應(yīng)該可以了吧……”柳夢璃輕聲說道。她有些無奈地看了看獸王,“我們還是盡量快點吧,畢竟是為了救人。”
“我們盡快離去罷。”慕容紫英催促。
另一邊,云天河運起凝冰訣,雙手泛起一層厚厚的淡藍(lán)色光華緩緩握向炙炎石。只一會兒,炙炎石的熱力就被完全冰封起來——似乎連整個巖洞內(nèi)的溫度都下降了許多。“好了!大功告成!”云天河高興地吼了一聲。以完全相反的寒冰之力抑制住炙炎石的熊熊火力實在不是一件輕松容易的事情——稍有不慎,一場強(qiáng)烈的爆炸是免不了的。
“走吧,想必楚碧痕也等得急了。”問惑笑笑,意有所指地輕聲道。
他們轉(zhuǎn)身離去……問惑落在了最后。他凝視著熔巖獸王,嘆了口氣:“唉,我們不得不斷掉你守護(hù)的執(zhí)念——好歹還是賠你一點東西吧。”他的右手輕輕在獸王癱在地面的左臂一按之后,便即離去。“此界神農(nóng)已去、天地也將大變。以后,你還是外出行走去吧。”
雖然沒有什么意向,但若是細(xì)細(xì)留意得久一點:就會感覺到熔巖獸王即使昏死也仍然暴躁無比的氣勢正在緩緩地淡化。
月幽之境。
問惑剛穿過冰寒的結(jié)界墻,便聽到楚碧痕焦急的呼喚:“你們……你們拿到了炙炎石了?!”
“幸不辱命。”慕容紫英沉聲道。以他為首,他們快步走到梭羅樹下。
“在哪里?能給我們看看吧……”楚碧痕壓抑不住激動得顫抖的聲音。就快要看到期待無數(shù)年的自由——代表自由的炙炎石,她如何還能平靜下來。
問惑的目光透過他們看向一直沉默地站在樹下的楚寒鏡——她眼瞼低垂,無聲地嘆氣。
也許是感覺到他人的注視楚寒鏡輕輕抬起頭來。對上問惑的目光,她淡淡地一笑——笑容有些哀傷、有些悔恨、有些不可置信,甚至還有那么一絲恐懼。
問惑也笑了笑。
云天河將炙炎石掏了出來:“看!是這個吧?”
“炙炎石……”楚碧痕眼中似是倒映著炙炎石的光芒,又似是倒映著她心中就要將她焚盡的火焰,“我終于得到了!!!”只是身形略淡,她就已經(jīng)將炙炎石從云天河手中奪取。
“呀,等等!”韓菱紗驚訝地瞪大眼——剛剛連她也沒有反應(yīng)過來。
楚碧痕明明修為不怎么樣,卻能在云天河手中輕易多得物品。想必是身在主場“月幽之境”中有什么加成,或者詭異的法門。
而此時,問惑他們都無法離開原地、甚至動彈一下——已經(jīng)被月幽之境的力量壓制。梭羅樹下,楚寒鏡站在原地也無法行動。看來她對月幽之境的掌控已經(jīng)及不上楚碧痕了。
問惑雙眼微瞇,雙手放松。
“不能等了!姐姐,你真可憐……”楚碧痕妖嬈地笑著,本來還有一些的仙氣都被印上一層詭異的氣息;清秀的小臉也如魅魔般妖異,“我就要成為真正的仙身了,而你注定要魂飛魄散,不過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你說什么?!”慕容紫英不敢相信。他見過的仙神:要么是像時常巡查瓊?cè)A的神將一般嚴(yán)苛守律、一身正氣;要么是像狐仙一樣淡然、外物不縈于心;要么是像山神夏元辰——雖然警惕、危險,卻不會危及友善之人的生命。可不知道仙——至少是半仙——中有這等為了自己即使?fàn)奚H人生命也在所不惜之人。
無數(shù)次在神農(nóng)洞中奔逃,她早就應(yīng)該入魔了——更何況還有心中的執(zhí)念讓她發(fā)狂;無數(shù)次在楚寒鏡沉睡之時努力鉆研月幽之境——能更好的控制月幽之境。她壓抑不住心中藏了多年的傾訴欲望。
她形似癲狂:“哼,其實我早就知道了,梭羅樹注入靈力之后,卻出現(xiàn)了我姐妹二人,也大大出乎主人意料。你我既是一體,又非一體,而這梭羅樹一生只結(jié)一個果實,所以我們之中一人成仙,另一人便要死去,對不對?!”
聞言,柳夢璃驚訝地瞪大眼,憐惜地看著楚寒鏡:“你……是否因為不能決定誰要成仙、誰要死去,一直很猶豫,所以才不愿說出石頭的下落?”只是楚寒鏡心中痛苦,沒有理會她的詢問。
“姐姐!那些事情都是我聽見主人和你說的,你卻不肯告訴我!因為你不想我成仙是不是?!你越是不說,我越是痛苦,好幾次偷跑出去,漫無目的地尋找,差點丟了性命!”
“……你聽見了主人和我說的話,便該知道,唯有善心才能令你身合成仙,若是懷著私念,只能讓梭羅樹結(jié)果,你卻一樣要魂飛魄散……”
“哈哈,姐姐,你到現(xiàn)在還想騙我?!你說我有私心嗎?想要離開這個可怕的地方,算什么私心?!我自己的命要由自己決定!不管是主人還是你,都休想左右我!……永別了,姐姐!待我成仙之后,永遠(yuǎn)也會記得你的。”楚碧痕似乎露出了心中一絲哀傷——但在她癲狂的情緒中,那抹哀傷卻顯得那么變態(tài)、諷刺。
她雙手捧起炙炎石,洶涌的靈力自全身開始激蕩。
“碧痕——!”楚寒鏡悲呼,卻絲毫無法接近她。炙炎石的熱力被她緩緩引出……好似感覺到了什么,楚碧痕的神情似乎有些詫異。僅僅是剎那,她的臉上便顯露出淡淡的恐懼……但是,一抹更加瘋狂的執(zhí)念從她的雙眼流出,洋溢滿臉。
“啊——!”楚碧痕突然極為絕望而瘋狂地尖叫起來,“你!你做了什么!”她一手指著前方,雙眼爆瞪似乎要瞪出眼球——清秀的小臉自經(jīng)過魅魔般的妖異而到現(xiàn)在這副厲鬼般的猙獰。她發(fā)現(xiàn),憑借月幽之境的力量,她已經(jīng)絲毫奈何不了眼前這神秘的存在。
慕容紫英順著她所指的方向看去,正好看到問惑——他輕松地站在離他們數(shù)尺遠(yuǎn)處,右手正拿著炙炎石。
“問惑?!”柳夢璃心中微松。“干得好問惑!”韓菱紗哼了一聲。而云天河:若不是不能動,他說不定又要撓頭了。而慕容紫英一臉嚴(yán)肅地盯著問惑,卻是想不到他對修為的運用如此厲害——連他都離破開束縛有很長一段距離。
楚碧痕瘋狂地、像一個心理防線崩潰的潑婦般向問惑撲去,就想把炙炎石搶回來。
問惑身形幻動,輕易閃過楚碧痕的追打:“如此心性,妄想成仙?若不在我面前便罷……如今身臨我面,怎能允許你犧牲同胞親友、成魔一般成仙?”讓朋友們聽完楚碧痕的心意,他才終于出手——這一手不止救下了楚寒鏡、還暫時救下了楚碧痕。雖然讓從巔峰跌落的楚碧痕極為痛苦,但也好過讓她在死前絕望、拖累著善良的楚寒鏡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