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中考試結束后，離中的教室和刮過臺風沒什么兩樣。滿地的碎紙與紙團。

值勤小組在學生們離開后開始打掃。零星的幾個人呆在教室，不緊不慢地進行著。

夕陽西下，沒過多久連值日生都走了，教室里只剩下對著黑板涂畫的墨默和考試后精疲力竭的安降。

墨默是宣傳部的人，所以考試結束后便留下來出黑板報。

用打濕的粉筆在黑色幕布上涂畫，粉筆偶爾打滑的聲音鉆入耳里引得一陣心顫。

安降就因為那尖銳的聲音醒來，輕輕地從睡意中掙脫出來。手腳麻痹癱坐，在位子上。偏頭看到一身運動服的墨默站在凳子上畫些什么。

杵在教室里側的陰暗處，女孩全神貫注的側臉吸引了安降的注意力。

然而對方一點都沒有留意到他的舉動。

手腳麻痹緩解后，站到她身后。安降睡醒的眼還依稀模糊著，卻難得地稱贊人：

“真好看。”

真心的嘉許，絨毛的細語擦過墨默的后頸。墨默回過頭來，見到安降。眨了眨眼睛沒接話，接著又繼續自己的動作。

腦子里閃過幾個亂七八糟的念頭，墨默因為聽到別人的贊揚而一時有些局促。手上的粉筆畫得更重了。

然后聽到對方更加懵懂的話：“你這畫的是什么？”

明明一幅很清晰地風景插圖浮現在眼前，卻還明知故問。

“風景插圖，用來點綴文章的。”

“哦，這樣啊。”

“不過真的很好看。”

墨默的臉朝著墻，見不到的紅。說：“謝謝。”

窗外飛逝的景色，在日落之后呈現醬色的粘稠。

并不是刻意接近而產生的親近感，純粹是一系列的唐突事件引發的強烈存在。

相比班級里很多漂亮的活躍的親近的女生，墨默的存在似乎很自然就接受了。

能越過顧忌說話，有時候也能主動幫忙。安降正走在建立情誼的路上，但是本人卻不太明白。

能認真對話就是關系友好的一個標志。

不說一句則是反例代表。

安降是那么認為的，但是為何最近每次見到同桌成椿。厭惡感就像雨天蒙上玻璃窗戶的水汽，很想伸手撥開一切，洞悉外面的蒼綠翠白。

總歸還是出乎意料的行為震撼了自己。然后敵對就演變成一種奇怪的感覺。。

而且雙方都想不明白。成椿真的發現自己最近和同桌安降的同步率有些高。

睡醒之后，打哈氣的動作。

神游天外后被老師叫到，說的第一句話。

還有前桌女孩轉過頭來搭話時，爬起來的頭與眼神。

這個情況是前桌齊曉曉最先發現的，成椿當時是狠狠地白了她一眼。之后則莫名地煩躁著。

回家走到半路，成椿才想起游戲機忘在了教室沒有拿。大老遠地趕回來，近七點的教學樓都黑了。

拐過旋轉樓梯，調皮地跑上樓。

二樓黑黢黢的，只有三班教室后半排的燈亮著。

忽然間一個身影從黑暗中竄出，把他撞倒在地。屁股親吻大地的疼痛，成椿呲牙咧嘴。

還來不及責怪冒失鬼，三兩個人的吵鬧就在耳朵里擴散開來。壓在成椿身上的那個人被他不憐惜的推開。他氣惱無辜的牽連。

成椿從冰涼的大理石地面爬起來，看到的是被欺負的同學。

看樣子好像是自己班的，但叫什么名字怎么都想不起來。定睛一看，寶蓋頭的愚蠢發型，邊框眼鏡呆板滑稽。

還有蒼白的臉，以及瘦如竹竿的身體。

呃~~~~~~~~~~~~~~~~~腦門上寫著：不欺負我！欺負誰！

“我剛才不。。。。不。。。。小心的。”聲音這般娘腔。

成椿可憐地看了他一眼，撣了撣衣服。瘦弱的同學已經被三年級的不良學生包圍了。

半縮著脖子討饒：

“我真。。。。真不是。。故意的！”

“那你就是有意的！”對方擺明了找茬。

“我。。。。。。不是有意。。。。。。我無意的！”

“你就是欠扁！”

一個巴掌甩到腦袋上，眼鏡飛了出去。成椿站在離他們半米遠的地方，并不打算見義勇為。拍拍屁股準備走人，結果對方又重推，再次把成椿砸倒。

接連兩下的重摔，他火了。只是一秒。成椿爬起來一拳飛在三年生的臉上。粗話連篇：“他媽的有病！”

推我一次還不夠！成椿的脾氣說來就來。

幾個人扭打起來，來勢洶洶。同班同學倒在地上差點飚出眼淚來，“你們別打了！別打我同學！”

同班同學林開帶著哭腔，嬌滴滴地手舞足蹈。終于，三班教室里的安降與墨默聽到了。

從里面跑出來，眼見拳王爭斗畫面激烈。

不過再一眼看到快哭出來的林開同學，安降與墨默同時反映過來。

原來是英雄救美！

黛玉妹妹附身的林開見到安降，哭喊起來：“安降！安降！”

算是求救，楚楚可憐的眼神連一旁的墨默都看不下去了。恨不得自己來個“月棱鏡威力“變身為美少女戰士，解救林妹妹。

安降沒有多想，也加入了戰斗。墨默跑過來撿起眼鏡遞給爬起來的林開，安慰他。

很快戰況一邊倒去，成椿與安降力壓對方。

三年級生打不過，一個逃竄叫支援！墨默在他們身后喊了一聲“還不走！等他們來打嗎？”

然后拉起林開就跑，成椿與安降隨后。四個人往綜合樓的方向跑去。下了樓，往學校小賣部的方向跑，消失在微弱的路燈下。

一口氣跑到依山的室內體育館門口。四個人果斷上氣不接下氣。冷靜下來考慮后面的事。只有成椿一個人無所謂的樣子。

林開第一個愁苦，“怎么辦！打了三年級的人。怎么回宿舍？”

安降也想到這是個問題，墨默問起事情的緣由。“林開你怎么惹到他們的？”

吞吞吐吐的，林開推了推眼鏡回答：

“有次吃飯。。不。。。。。不。。小心踩了他們一腳！”

“就這樣？”成椿難以理解

“嗯！”

“離城高中什么時候風氣那么差了！”墨默感嘆，也有些難以理解男生們的行為：“如果他們繼續找麻煩，就告訴老師吧！”

然而墨默的建議林開聽了，臉都綠了。

“不。。不行的！那樣回宿舍會更慘的！”

這一點安降特能理解，初中開始就住校的他，見慣了男生間的欺負行為。只要有一點不勇敢，就很容易成為眾人玩耍的對象。

打掃都丟給軟弱的人，買零食抄出來大家分享，有事被抓拿他開涮。其實在三班寢室，林開也基本上是這樣的人。

只是安降一直視而不見。因為他從沒想成為正義的人。只是不想招惹麻煩，所以也不參與聯合行動。

不過在林開的眼里，就是能感恩戴德的行為了。期待有歸屬，盡管自卑，還是自以為是地把安降的無為舉動理解為一種正義。

所以當成椿因為被惹惱而出拳時，林開心中的感動幾乎屁滾尿流。

成椿同學竟然是這么有正義感的人。

連連道謝，安降和成椿都有些受寵若驚。一個抓頭，一個呆立。笑也不是，解釋也不是。

此時此刻成椿才記住這個名字。林開，那個每次站起來就會惹得全班哄堂大笑的小丑。他怎么會忘了呢。

成椿憋住笑容，盯著他破碎的眼鏡左轉，視線撞進安降深邃的瞳孔里。

然后，兩個人像是說好似地朝反方向轉去。

叮~~~~~~~~~~~~~~~~~~~~~~~~~~~~~~~~~~~~~~~~~~~~~~~~~~~~~~~~~~~~~~~~~

違和的和諧感，林開擔憂地上前一步關懷成椿手上的紅腫。

“成椿同學，手沒事吧。”

不想靠近的后退，成椿的行為是潛意識的。然而后退一步身體就與安降的撞在了一起。摩肩接踵。

叮~~~~~~~~~~~~~~~~~~~~~~~~~~~~~~~~~~~~~~~~~~~~~~~~~~~~~~~~~~~~~~~~~

這個晚上到底還有多少尷尬。

“那接下來該怎么辦？像林開說的三年級的會不會在寢室等你們？”墨默替他們著急。畢竟最后還是要回宿舍睡覺的。話剛完，成椿就利索地把自己排除在外。

“我回家！”四個人當中他最不擔憂。林開想起有在男寢室看到成椿，不解地問：

“成椿同學不是住宿舍嗎？”

“只是周一到周五。”

成椿笑嘻嘻地回答，墨默略過他。又說：

“寢室樓里有宿管阿姨，他們應該不會那么囂張吧。”

“不會嗎？。。。。。。。。。。”

林開聽了，還是擔憂。同時安降也覺得回去沒有那么簡單。可是難不成真露宿體育館。

“走吧！”安降沒有后悔剛才的幫忙，不過有點頭疼接下來能預料的事情。

“嗯。”墨默點頭應和。然后在體育館門前站了一會的幾個人動身回寢室。成椿沒動，林開走之前回頭問他：“成椿同學是要回去了嗎？校門口會不會碰到他們！”

果斷覺得寶蓋頭多管閑事，成椿見到墨默轉過頭看他。

接著是走出好幾步的安降也轉過頭來，原因是見后面的人沒跟上就回頭了。

三個人，六雙眼睛定定地瞅自己。成椿站在路燈的黃光下，給出了一個驚異的答案：“我也回寢室吧。”

目光中，兩道茫然，一道高興。成椿咧開嘴巴，笑容像是用牙簽撐得。自我疑惑：我干嘛要和他們一起回去！

但是腳步還是跟了上去。黑暗的籃球場，四個人一齊走過，不緊不慢地交談著。

林開同學還是在焦慮，“要是他們真來找茬怎么辦？”

成椿在他右側不以為意，滿不在乎地回答，“涼拌！”

墨默走在他旁邊，一槍斃了他的風涼話。“你還是回家吧。”

非常認真且嚴肅的聲音，惹得成椿有些訝異，剛想問為什么，卻聽到身邊最意外的開口：

“我也這么覺得。”安降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成椿一震，話被口水噎住，第一次結巴。

“為。。。為什么。。”

“怎么說都要留下我，增加戰斗力吧。”

結果其余三個人都面面相覷，開始打量起他，其中墨默先一步得出結論。

“留你下來，可能會引發更大的戰斗。!”

說實話以成椿暴熊一般的戰斗力很可能見血。那么一來事情就會鬧大，幾個人很有可能被處分。

如此的話就會很麻煩。

這一點林開也這么認為，所以他同意墨默的說法。

“墨默，說的。。說的有道理。。。成椿同學打架太厲害了！”

“不識好人心！”成椿不以為然，駁斥他們的回答。另外還不忘翻查舊事，試圖讓墨默承認他是個好人。

“上次可是我主動幫了你！”

墨默的意識里記不得成椿幫過他什么，只記得他借了很多東西沒還。比如橡皮、鉛筆、以及筆記本。所以問：“哪次？”

“就是。。。。。。。就是。。。。。。”關于安降上次被揍的事情，其實當時也沒打算幫忙，所以也稱不上好人行為。但是用來開涮的話也無所謂，只是。。。。。。。。。。。。。。。。。。

成椿在心里猶豫，視線又瞟及安降。其實他不想讓他認為有過想幫忙。

因為和安降同學關心冷漠，沒來由地展露心扉，感覺上有雞皮疙瘩掉一地的嫌疑。

然而這些想法卻被墨默的話給推翻了。

在成椿猶豫的當下，她反問一句：“是我強迫你去的好嗎？”

結果害得成椿沒多想就脫口還擊：

“喂，，我要是不愿意。你拉得動我。”

這話一完，幫忙安降的心塵埃落定。

氣氛又沒來由的突兀安靜，呼吸聲伴隨著夜晚的風聲局促不安地起伏著。幾個人都默默低頭走著，只有林開因為剛才撲捉到成椿墨默斗嘴的有趣畫面而輕笑一聲。

然而卻引發了更大的尷尬。

“你笑什么？”

當~~~~~~~~當~~~~~~~~~當~~~~~~~~~~~~~~~不顧及他人心情的反感回擊。成椿的低情商加劇緊張的氣氛，林開同學的臉僵著，想要說的話被他一句堵住，憋死了。

接下里的路途理所應當的安靜。先前突發的親切感將至冰點，回歸原位。四個人收拾好正常狀態下的態度，自顧自地走，沒了廢話。

本來就是沒有交情也算不上熟悉的同學。

哪來那么多關切話的可說可聊。

遲鈍的四個人琢磨著相同的問題。

想著想著，就見到宿舍樓沖進眼底。

果然昏暗路燈下的花壇旁坐了一群黑壓壓的人。

高三年級的學長。林開膽怯后退，掩到幾個人的身后，顫顫巍巍地說：“啊！他們真的在啊！”

安降和成椿倒是沒有在怕，還是勇往直前地走。一直到了宿舍大門前，一群人就包圍了上來。其中就有剛才被成椿揍得鼻青臉腫的，還有一個是被安降踢了幾腳的那位。

幾個人狐假虎威地對領頭人說：“就是他們幾個，剛打了小豹和元奇！”

“他媽的找死！”

“喂！”粗獷野性的聲音，三年級壯實的身體逼壓過來，校服襯衫沒有那么空曠。相比一年級的男生。三年級的身體相對高大威猛些。雖然成椿和安降都不是矮個，但是被一群魁男包圍，壓力也是有的。

慶幸的是墨默和林開在圈子的外面。

安降心想：打斗可能是免不了了。一抬頭看清楚帶頭的臉，覺得有些熟悉。下意識地想他的出處。倒是對方先認出了他。

“啊！”

“怎么是你？”

那人說完，身邊的幾個都疑惑了。葉蘇臘瞅著綺紗弟弟的臉，轉頭就走。

然后周遭一陣雜亂：“蘇臘怎么了？”

“怎么走了！”

七嘴八舌的，安降又聽到對方說了句：

“我女朋友弟弟，你叫我打？”

不可思議的結果，成椿都準備好拳頭藏在褲袋里了。但是對方一群人一哄而散。夾帶著不能消散的怒氣，成椿與對方互瞪著眼，比氣。

隨后事情比天氣還反復無常。

看著高三年級的一群人跟著葉蘇臘往勵志大道下去。成椿聳了聳肩和安降搭話，“怎么回事？”

墨默和林開也一樣好奇，湊上來補問：“他們怎么走了？”

“對啊對啊。”

安降頭疼，腦袋里的人終于對上了號。綺紗的男朋友葉蘇臘，怪不得剛才覺得眼熟。

不過安綺紗到底是在干嘛。

皺著眉頭轉過來對上成椿的，一張略顯苦逼的臉。成椿吃慌：“怎。。。么了？”

額~~~~~~~~安降默不作聲地進了宿舍樓。剩下的三個人傻眼地還立在原地。

大問這到底是怎么回事，之后作鳥獸散去。

成椿與林開進了男生宿舍，而墨默離開往女生宿舍走去。

這個晚上男宿舍樓里很熱鬧，成椿的到來使得男生們打算半夜翻墻出去上網的計劃又多了一個同謀。

說起這事，對于成椿來說有點無聊。身為富人家的兒子，不需要去網吧這種事。

但是依然對翻墻上網這件事還很感興趣，男生們為了打游戲瘋狂到可以順著宿舍管道翻墻下樓，半夜出逃。

成椿參與其中完全是湊熱鬧的。

第一次周末和班級里的男生一起度過，幾個宿舍的人約好了，在熄燈之后悄悄地串門。然后待夜深人靜，時間接近午夜十二點。

稀稀疏疏的聲響就在走廊里傳了出來，這時候宿管阿姨早已睡熟去見周公。

住在二樓的高一三班同學，七八個都聚集到安降的寢室。因為是樓道最里面的一個又靠山，爬下去是最方便的。

成椿寢室的人為了方便還拐帶了他們寢室的。

大家行動作案的時候，寢室里只剩下安降與林開沒有參與。但是等到成椿一把掀開棉被，把林開從床上拖下來拽入其中時。一群男生都有些反感。因為其中根本沒有人喜歡林開。

可是這一切成椿還不曉得，他只是覺得這事太好玩了。

“喂！一起吧。”成椿對著光著膀子的林開說，間接地把意思傳達到他的上鋪。僅穿一條三角褲的林開立在黑暗中，想要拒絕說不出口。

黑暗中熾烈的目光有許多都不友善，可是成椿同學好像很希望他加入。

雖然自己十分害怕違反校規，但是最后的最后。林開還是小聲地應和了。“可以嗎？”

說完怯懦地問了他的上鋪：“安降你去嗎？”

出于全寢室都去的情形，林開建設性地問了。不過安降翻了個身便拒絕了。

說了一句“沒興趣”就冷冷地用被子罩住了頭，開始裝睡。

成椿沒有廢話邀請，其他人也不再理會。之后七八個人就乘著月色，順著管道爬下了樓。

當然第一次翻墻的林開，中途差點下不來。

這是一個新奇的夜晚，成椿帶著好奇與同班男生體驗了一回做賊的感覺。而同班男生也享受了一回少爺的豪爽。

成椿一高興，包了一整晚的時間和他們在游戲里廝殺。那些本打算玩幾個鐘頭的同學，見到成椿豪爽地請他們。樂得臉都開花了。

自此之后成椿在高一3班的男生里就吃開了。那些一開始覺得成椿囂張不可一世的人，也漸漸被他的樂天派給收買了。

而對于交好這件事，成椿其實并不是刻意為之，當天所有的行為都只是的隨心所至。但收到意外的效果，也是他事后沒有估計到的。

少年的心很多時候都是無聊的，某些時刻為了體驗沒歷經過的事就大動干戈。事后要處理的麻煩往往比較棘手。

比如和高二學姐分手的事。

成椿頭痛地都找紹益奇解決。一般來說以紹益奇的腦袋基本上是想不出什么好點子的，但是鑒于他的無恥辦法比較多，所以成椿也就勉為其難了。

期中試后的課間，天下著大雨。本該秋高氣爽的天濕漉漉的，一個禮拜的蕭冷秋雨，淅淅瀝瀝的大，讓人忍不住把脖子縮進聳起的衣領里去。

成椿穿起了毛衣，是件藍色的無袖背心，套在白色的校服襯衫上。十分清爽的樣子。飄過課間的走廊吸引了不少注意力。

約了紹益奇在角落里碰頭，五分鐘后講了心頭的麻煩。紹益奇的聲音差點把學校廣播比下去。

“什么！你做了！”

周圍的同學轉過頭來，紹益奇趕緊壓低了聲調，一副恨得牙癢癢的模樣。“什么，什么時候的事情。”

嘴巴嘟得老高，埋怨先一步成人的發小，“我都不知道。”

成椿早就知道他會如此，見紹益奇比料想的還要激動，隱約有點后悔說這事。

“然后呢？聽說女生的胳膊和胸一樣柔軟？是真的嗎？”

紹益奇果斷忽略成椿的麻煩，和他討論起色色的事情來。

成椿拿他沒轍，想了一下回答：“額。。。。當然是胸軟。”

話剛完，紹益奇就激動地用右手勾了成椿的脖子，然后用左手賊笑著捶了捶他的胸。

“真的，很軟？”

紹益奇的動作猥瑣，很快變捶為摸。成椿受不了癢和他玩鬧似地折騰起來。七倒八歪之后又被他從背后整個牽制住，然后對方作著下流的樣子，又湊近了認真地問：“果然做的比用手爽多了嗎？”

結果這話引發了成椿的爆笑！一下子笑彎了腰，“你。。。。。你。。。。。”樂不可支的模樣，笑容忍也忍不住，掩著嘴角，成椿想對紹益奇說“現在還用手？”

但心想這話有點惡毒，說出口前還是改了，眼珠子一轉，想了想回答：“你比較一下就知道了。”

然后紹益奇就抓著他的刺猬頭，嗷嗷地叫起來。儼然一副抓狂的模樣。之后表情一凝，冷不丁地問：“難道你和我們班的虞顏？”

紹益奇見成椿沒吭聲，追問：“是不是啊？這陣子傳我們班女生為了你鬧掰了，沸沸揚揚的！”

“話說真看不出來虞顏喜歡你。上次在食堂，那嘴巴還屌得跟比目魚似的呢！”

紹益奇心里認定了傳聞，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地收尾：“靠！一直沒跟你說，后來才知道屌女是我們班的！”

紹益奇的心是多大，自己班的女生都知道。

成椿心里一陣嫌棄，不過經他一提才想起虞顏來，最近一個多禮拜都為高二學姐的事情煩著。想來也好像有些日子沒那女生的音訊了。

為了自己和裴澀琪鬧掰了，其實是意料之事。不過成椿現在沒興趣理會。

“不是她！”

“啊！不會吧？”紹益奇的定論被推翻，又一陣嘰歪。

此情此景，成椿徹底打消了找他想法子的念頭。覺得找紹益奇一定會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毫不猶豫地丟下他一個人在走廊角落抽瘋，自己小跑著回教室了。

期中考試后的走廊比平時還要沸騰，稀稀疏疏的。講話聊天的以及追逐嬉鬧的人很多。

高一年級的學業壓力不大，所以一下課走廊上簡直就像煮開了的水。音量加起來是幾層樓的總和。

男生們玩著追逐的蠢游戲，繞著教室奔跑。撞落了課桌上的書本，還亂丟講臺上的粉筆擦。

成椿走到門口的時候，剛好遇到班級男生霸占著門比力氣。

里面的人堵著外面的不讓進去，兩方人很無聊地死抓著門把，叫囂聲此起彼伏。

“你爺爺的！”

“把門開開！把門開開。”

成椿沒耐心等他們拼比完，站到一個滿臉囧紅的同學身后發問：

“好了沒？”

同學回過頭來見到是成椿，嚇了一跳。兀然地哦了一聲。手忽然松了，然后里面的男生就嘩啦啦倒成一片，集體人仰馬翻。

哭笑不得的場景，班級里的女生們見到都笑翻了。而成椿也是一樣，站在門口處。只有他一個人沒倒，揚著邪氣的弧度，一個勁地在笑。

不過男生們后知后覺發覺犯了錯。除了自己倒地，身后一攤子課本也跟著他們散落一地。安降剛收起來的地理作業因為男生們的摔倒，一起陪葬了。

綠臉的安降，同班男生們連連說對不起，幾個人紛紛開始撿課本。成椿沒理會他們，笑完了往里走，踩到兩本作業。

心里正想著倒霉，整個畫面剛好落盡抬起頭的安降眼里。隨后，沒有片刻猶豫，順手撿起來放到已撿的上面。

成椿的動作安降說了句謝謝。結果成椿同學被驚嚇了。

在他人看來理所當然的事情，只有兩個人察覺其中的異樣。怪油然而生，前幾天晚上對視的異樣感還記憶深刻，這一刻四目相對。成椿沒有其他反應，只有逃。

想要咋咋呼呼地忽悠過去，但笑卻干得像是八百年沒下雨的沙漠。

輕得不能在輕地說了句“沒什么。”徑直往自己的座位跑去。

明明不愿意卻又偏偏要裝作樂意之至。違背心意的表現令整個表情都開始不自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