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程一諾醒來的時候,發現何期年已經趴在桌子上睡著了。他的手是冰涼的。程一諾拿起毛毯披在他肩上。
“你知道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嗎?”
程一諾吃了一驚:“什么意思?你睡得真淺,這樣你就醒了?”
何期年輕輕握著她的手:“從前不認識你的時候,時間過得很快,一個人待著也不覺得有多難受,認識你以后時間過得很慢,越來越覺得住的地方很冷清,一個人很難熬。”
程一諾看著他的眼睛:“我有那么好?”
何期年摸了摸她的頭發:“你很溫暖。”
“有多溫暖?”
“像太陽一樣溫暖。”
周末的時候,何期年帶著計劃書去了香港。林果和穆珥海沒來上課,程一諾給林果打了個電話,誰知那頭立刻出現一個興奮的聲音。
“一諾!你猜我們在哪?”
“在哪?”
“我現在在火車上,我和加布在去BJ的火車上。”
“BJ?你們去干嘛?”
“有一個朋友介紹說這邊有一個比賽,只要能進前三就有機會出唱片。我勸了好久加布才答應我去參加,明天就是最后一天了,所以我們現在在火車上。我打算明天到了再給你電話的。”
“那我就放心了,”程一諾松了一口氣,“這是個機會呀,好好加油啊。”
“放心。我長這么大還沒去過BJ呢,好興奮。”林果興奮地說。
“聽你的語氣就知道了,加布呢?他什么態度?”
“他,還不就是那樣,很難看到他激動的。他現在去餐車給我買吃的去了。”
“你真會使喚人啊,不是有走動的餐車嗎?”
“姐姐,現在都十點半,熄燈了。我突然覺得很餓,平時吃慣宵夜了。”依舊是帶著點撒嬌的語氣。
“你們沒買臥鋪嗎?”
“臥鋪多貴啊,報名費還要兩千呢,有硬座就不錯了。”
程一諾還沒來得及說話,林果又在那頭急急說:“不說了,旁邊的人要被吵醒了,等著我們的好消息,白白。”
“行等你們的好消息,白白。”程一諾掛了電話。
第二天中午的時候,林果的電話又來了。
“一諾,你猜我現在在哪?”
“長城還是天安門?”程一諾正在往洗衣機里塞臟衣服。
“我在天安門啊,啊!好激動啊,原來真的和書本上畫的一樣。”
“廢話,那不都是照著畫的。加布呢?”
“他去比賽場地了,說是要等很長的時間,我實在等不及了,所以自己跑出來了。一諾,我給你寄明信片啊。”
“你年紀小小,怎么也會做這種老派的事?”
“電影里不是都這么演的嗎?你不要?”那邊的聲音明顯不悅。
程一諾實在不忍心告訴他自己就在BJ念的大學,只好說:“好吧好吧,你給我寄。另外,多拍些照片吧。加布那邊怎么樣?”
“不知道,等晚點他回來再問他。到時候打電話給你。”
“好。等你們的好消息。不要告訴我,加布從此就留在BJ發展,你們不回來了啊。當然,如果真的是這樣的結果,我也替你們高興。”
“行,到時候你來BJ玩,我接待你。”
“哈哈,好吧。等你的電話。”程一諾笑著掛了電話。
“誰的電話啊?”姜晚琪在客廳里喊。為了填補空虛的周末,外加教育投資,她把賬戶里那筆她和陳明共同的小小存款交了貴的要死學費,和老外一對一上英語口語強化課。由于升職,姜晚琪需要和外籍經理直接打交道,應試教育出來的口語水平完全不能應付日常工作交流,她只好下血本惡補。此刻,她正收拾東西準備出門。
“小果。你等會行不行,我也要出門,一起走。”程一諾關上洗衣機的門,扭開旋鈕。
姜晚琪走進來,看了看情形說:“洗衣機才剛開始呢,這最少還得等四十分鐘,我不能等了,上課要遲到了,這可是真金白銀交的錢,去晚一分鐘都是我的損失。你要去哪啊?”
“我上個月在圖書館借的書快到期了,這周必須去還,但是書被我落何期年家了,我先去他家取,不正好跟你順路嗎!”程一諾擦干手。
“他不是去香港了?”
“是呀,我有他家鑰匙。”
姜晚琪吃了一驚:“行啊,程一諾,你們這才認識多久,他就把家里鑰匙都給你了?!我,直到分手那天,還沒見過陳明家的鑰匙。”
程一諾撇嘴:“一碼歸一碼,再說了情況不同,陳明與同事合住,怎么好意思把鑰匙給你。”
“算了,這就是有錢人和沒錢人的差別。”
“誰都有自己的煩惱,你知道他今天到香港干什么去了吧。”
“干什么?”
“他們公司遇到危機了,去找投資人。”
“各有各的煩惱。”姜晚琪拍拍她的肩膀,“我真的必須馬上走了,晚上一起吃飯。”
“好吧。”程一諾只好無奈地看著她出門去了。
程一諾到何期年家的時候大約上午十點。取了書正準備走的時候,一開門,門口站著一個人伸著手正準備按門鈴。兩個人同時被對方嚇了一跳。
對方是一個看起來五十來歲的女人,打扮得十分精致,雖然上了年紀,皮膚身材卻保養得很好。她個子很高,看起來至少有173厘米。程一諾迅速瞄她的腳下,平跟鞋。
對方挑起眉毛,上下審視著程一諾,涂成姨媽紅的嘴唇吐出幾個字:“你是期年的女朋友?”
程一諾遲疑著說:“阿姨你是?”
“我是他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