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翹楚之爭

隨著秋收時節的臨近，轟轟烈烈的開國慶典已告一段落，慶祝新紀元的浪潮也逐漸退去，福州的百姓都在忙著收割事宜，看著他們臉上掛滿的笑容，料想今年的收成一定很好，百姓們也能過一個富足的豐年。

就在全城的百姓都已安居樂業，正坐享太平之時，驕陽報社那邊卻面臨著巨大的難關。這幾天，陸續有群眾上門把報社圍了個水泄不通，個個都嚷著要找報社的負責人討個說法。

“各位，對不起，這些報道失實，是我們的記者在采寫中出了偏差，我們報社一定會負起這個責任，公開向你們道歉。”報社的楊主編誠懇地向前來投訴的群眾鞠躬致歉道。

“一句道歉就想敷衍了事，那我們的損失由誰來賠？叫你們的社長出來，快叫他出來！”激憤難平的眾人不肯罷休道。

“我們社長為了這件事已經心力交瘁，如今抱恙在身，恐怕……”楊主編為難地說。

“你別騙人了，我看他肯定是怕承擔責任，一個人偷偷躲起來了！”一小伙子不耐煩地插道。

“就是！如果今天見不到他人，我們是不會走的！”一大嬸氣憤地說。

正當雙方僵持不下時，一位年邁滄桑的老人走到他們面前，對著眾人信誓旦旦地說：

“大家聽我說，鄙人姓陶，是這家報社的社長，這件事我一定會秉公處理，負責采寫這幾篇報道的記者，報社已經把他們辭退了，請你們相信我，你們的損失我們報社一定會盡全力賠償的！”

“你的保證有用嗎？我們信不過！”一大叔懷疑地問。

“如果我的諾言沒有兌現，我這家報社要拆要燒，悉請尊便，陶某人絕無怨言！”陶社長向眾人許諾道。

看到陶社長如此慷慨陳詞，眾人的怒氣也消減了些許，再三爭執方肯離去。

“咳咳！”等眾人離開后，陶社長才放心地咳出聲來。

“社長，您的病還沒好，快進去歇著吧。”楊主編擔心地囑咐道。

“你剛才怎么不叫醒我，就算我身體不適，也不能對這件事情置之不理的。”

“最近您為了報社的事，連日操勞過度，都累出病來了，好不容易能停下來歇一會，我就沒去打擾您。反正外面的事情有我擔待，您就不用再費心了。”

“從我任職第一天起就對所有人說過，我們干新聞這一行，一定要忠于事實、忠于人民，任何有損群眾利益的失實報道，我們都要在第一時間站出來替他們澄清，賠償他們的損失，這是我們報社的宗旨。我身為社長，又怎能置身事外呢？”陶社長語重心長地說。

“社長，您說得對，不過時間這么倉促，我們就算有三頭六臂也忙不過來啊！”楊主編焦急地說。

“無論如何群眾受損都是因我們而起，我們一定要負起這個責任，說到就要做到，哪怕是把整個報社都拿來做賭注也值得。不過，我們只要做好自己的本分，讓別人看到我們的誠意，相信到最后事情一定會有轉機的。”說完，陶社長走進里面又開始辦公了。

楊主編望著社長的背影，不由得長嘆了一聲，轉過身看見宇棠正向自己走來。

“主編，這幾天我去核實過，情況我都了解了，有一篇新聞是因為我們的實習記者在采訪的時候沒有問清楚被訪者的姓名具體是哪幾個字，就按自己的理解寫成了同音字，結果新聞一登出來，整個報道錯字連篇。”宇棠詳細地匯報說。

“那其他的呢？”楊主編問。

“其他幾篇有的是他們去采訪的時候沒有找到真正的事主了解情況，只是問了附近的居民，道聽途說才導致了報道的失實；有的是因為一些事主不愿意接受采訪，他們為了能準時交差，就按自己的想法隨意捏造；還有的是因為他們經常重復調查同一件事，覺得太枯燥沒有了耐性，所以就偷懶去找回自己以前采訪過的舊聞或者別人的稿件，然后改頭換面就拿去登報。”宇棠如實作答。

“荒唐！他們居然敢這樣胡來，簡直豈有此理，太不像話了！”楊主編無比憤慨地說。

“主編，剛才我回來的時候看到有一群人從門口走過，是不是又有人來投訴了？”宇棠擔憂地問。

“最近每天都有人來上門，一鬧就是大半天，這種日子，真不知要到什么時候才能結束。”楊主編揉了揉太陽穴說。

“事情總會有解決的一天，我相信我們一定會渡過難關的。對了，這是我今天完成的稿件，請您過目。”宇棠拿出了一沓稿件遞到主編跟前。

“宇棠，辛苦你了，今天你就早點回去吧，剩下的留到明天再做。”楊主編接過稿件體恤地說。

“不了，我還要留下來翻看之前的報紙，看看還有什么地方出了差錯，等明天工作的時候也好順便去查證。”宇棠盡責地說。

“這本來是他們的責任，要不是出了事以后，一個個都向我遞交辭呈，你也就不用身兼數職、奔波勞碌了。”楊主編苦惱地說。

“身為社里的一員，報社出了事，這里就有我的責任，責任是不分彼此的，所以我不會計較，也不怕辛苦。”宇棠坦然說道。

“前陣子招進來的那批記者，雖然學歷都很高，可是工作態度馬虎，在采寫中頻頻出錯，偏又屢教不改。唉，你說現在怎么就找不到一個能像你這樣有責任心的記者了呢？”楊主編心急如焚地說。

“要說責任心，我倒覺得之前到咱們報社來送報的那兩個孩子，他們對待工作是很盡責的，每天都準時報到，風雨不改；但要說到當記者，按他們現在的條件，確實還不夠資格。”宇棠想起了俊康和偉昌，忍不住脫口贊道。

“不管怎樣，以后在記者招錄這方面一定要嚴格把關、寧缺勿濫！”楊主編鄭重地說。

不久，這場由報道失實而引起的賠償糾紛在福州鬧得沸沸揚揚，使得驕陽報社的名聲一落千丈。在這次事件中，身為驕陽報社的總負責人陶社長成了眾矢之的，不僅得不到眾人的諒解，更有甚者揚言要出動政府將他革職查辦。扛著巨大的輿論壓力，陶社長孤軍奮戰，堅持在每一次的調解工作中都盡職盡責、親力親為，漸漸地，他用誠意打動了群眾，也為報社挽回了一點聲譽。然而，盡管這樣他還是吃了官司，雖然報社仍能勉強維持下去，但經過這次重創以后，業績已大不如前。

“今天開這個會議，目的就是讓大家對如何改善目前的狀況發表意見，希望你們能積極發言，開始吧。”正在主持會議的陶社長說道。

“我認為問題的根源是出在記者這一環，現在訂報的讀者越來越少，主要是對我們的記者失去信心，所以我們必須要招收一批新的記者，給我們的群體注入新鮮血液。”宇棠第一個發言道。

“我贊成，而且我提議這次招錄的對象不再是社會上的工作者，而是在校學生，讓學生來擔任我們的兼職記者，一來可以提早培養人才，二來他們畢竟初出茅廬，凡事都會循規蹈矩，比起那些經驗老道的同行，他們也許會更加盡責。”楊主編建議道。

“這個主意好是好，但要以什么樣的形式招錄呢？總不能像以往那樣登招聘啟事吧，他們還在念書，招工對他們來說根本就沒有意義。”另一位男記者小章發表意見道。

“這樣吧，既然對象是學生，那就在鎮上的各個中學開展一次比賽，選出優秀的學生來加入我們的行列，你們覺得呢？”陶社長提議道。

“這倒也不失為一個好辦法，而且對他們也很公平，我同意。”楊主編舉手贊成道。

“我也同意。”宇棠接著舉手道。

“我們都同意。”小章和其他幾位記者、編輯也都紛紛舉起了手。

“好，那這件事就這么定了。至于比賽的形式、主題以及選拔的人數，等我和那幾所學校的校長商量以后再作決定，老楊，我跟那幾位校長會面的事宜就交給你去安排了。”陶社長吩咐道。

很快，驕陽報社招錄學生記者的消息就在這小小的青口鎮上傳開了。

“學生記者？還真是頭一次聽說，哎，你覺得這事兒靠譜嗎？”正伏在桌上溫習的偉昌托著下巴問。

“誰知道呢？也只是聽人家說說而已，不過，要是真有這么一個機會，我倒不想錯過。”俊康邊翻書邊答道。

“那個驕陽報社，不就是我們之前工作的那一家嗎？”

“對啊，聽說自從出事以后，那里的記者走了不少，也許正因為這樣，他們才會這么急著招人。”

“好像他們到時候還要舉行個什么比賽，如果真的有，我們也去參加，好嗎？”偉昌興致勃勃道。

“好啊！”俊康答應道。

一周過后，鎮上四所中學的墻報上都貼出了比賽的通知，但凡滿十六周歲以上的在校學生均可報名參加，比賽形式以演講為主，圍繞“記者的職業道德與價值”這個主題展開發言，以學校為單位自行組織，報社協助組織，各校榮獲前三名的選手即可取得記者錄用資格。

“哼，我還以為是什么大賽呢！就比這個。”在翹楚中學里，一男生看著墻上的通知，輕蔑地說。

“文舉，這可是你的強項啊，還等什么，趕緊去報名啊！”另一小伙對他說道。

“伯鑫，你急什么，現在去報名的話肯定很多人，反正有的是時間，還是想想等我贏了比賽以后去哪兒慶祝吧！”文舉自視過高道。

“哇，好大的口氣啊，什么人嘛！”聽到他們對話的偉昌不屑地說。

“你是誰啊？”文舉聽到別人對自己的評價，心中頓感不滿。

“現在我還是你的同學，等到比賽那天我就是你的對手了。”偉昌向文舉挑戰道。

“還說我口氣大，你的口氣也不小嘛！真是不自量力。”文舉嘲笑道。

“你什么意思啊！”偉昌生氣道。

“我看你肯定是新來的，在你面前的這位，是咱們翹楚中學里唯一一個代表學校參加過演講比賽并且得過獎的學生——袁文舉。你這個初出茅廬的小子居然敢公開向文舉挑戰，簡直是有眼不識泰山！”伯鑫取笑道。

“那又怎樣？反正我平日里最看不起的就是他這種人，那么不可一世的樣子！”偉昌犟嘴道。

“不服氣？那到時候咱們就在賽場上一決高下，我保證讓你輸得心服口服！”文舉趾高氣揚地向偉昌下戰書，把偉昌氣得面紅耳赤。

剛響完下課鈴，偉昌就拿著一張表格興沖沖地跑到俊康的教室，一把抓過俊康手中的課本，把表格遞到他跟前，說：

“快，把這個填了。”

“什么東西？”俊康不解地問。

“比賽報名表啊，我已經交了，現在就缺你，快點填啊！”偉昌催促道。

“你今天是怎么回事？好像比我還著急，你是不是有事情瞞著我？”俊康懷疑地看著偉昌，偉昌只好實話實說。

“唉，你也真是的，不就一個比賽而已，這有什么好逞強的？難怪人家會那樣說你！”俊康嘆氣道。

“話可不能這么說，你剛才是沒看到，那個叫袁文舉的家伙真的太囂張了，我就是看不過去才和人家較勁兒的。我知道我去跟人家比肯定是沒指望了，所以我才讓你報名，如果你贏了，我也會覺得臉上有光啊！”聽到偉昌這樣說，俊康只好無奈地搖了搖頭，拿起筆開始填寫。

終于等到了比賽的日子，由于參賽人數較多，翹楚中學的比賽會場分設在兩個禮堂內同時舉行。一大早，會場里就已坐滿了前來觀賽的師生，從他們的眼神里可以看出，他們對這次比賽充滿了期待。

一切準備就緒后，校長上臺宣布道：

“各位請安靜，首先我代表校方歡迎驕陽報社社長陶恒忠先生及其幾位社員蒞臨我校擔任本次比賽的評委，下面我來講一下比賽規則：比賽分為已備演講和即興演講兩個環節，已備演講三分鐘，即興演講一分鐘；另外演講內容必須切合主題，不得擅自更改，更不得使用污言穢語，違反者一律取消比賽資格。好了，現在我宣布——比賽正式開始。”

隨著一陣激烈的掌聲響起，參賽者斗志昂揚地走上主席臺，開始發言。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掌聲由強轉弱，臺下的聽眾開始有了倦容，評委們在聽過無數遍千篇一律的演講稿后，也開始有點不耐煩了。陶社長看著前面那些參賽者的成績都不怎么理想，倍感失望地嘆了口氣。

“謝謝大家！”結束演講的偉昌在一片無力的掌聲中退了下去。

看到正在后臺準備的俊康，他立刻抱怨道：

“你說咱們的運氣怎么就那么背啊，好巧不巧居然抽到了最后兩個號碼，剛才下面的人個個都對我搖頭，不用說肯定是沒戲了。兄弟，就剩你一個了，好好加把勁兒吧。”聽到偉昌的抱怨，俊康只是微笑不語。

此時，在另外一個會場的文舉也蓄勢待發。終于，在主持人的一聲令下，兩位翹楚之爭的選手同時上臺演講。

“古語有云：‘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這是對大丈夫的定義。同樣，身為記者，更應該有這樣的精神。我們經常說記者是掌握第一手消息的先鋒，是敢于曝光黑暗的勇者。因此，要對得起這些稱號，就必須堅守自己的職業道德，對新聞事實的絕對尊重，是記者職業道德的底線。相反，如果為了一己之私、貪圖功利，或者屈從于權威的震懾下而拋棄尊嚴，視職業道德如糞土，那么記者的價值就蕩然無存，這份職業也將為后世所唾棄。只有做到不受富貴誘惑、不為貧賤動搖、不因武力屈服，堅守道德信仰，記者才能真正實現其自身的價值……”會場上格外安靜，只回蕩著俊康的聲音，臺下的聽眾一反慵懶的神情，異常專注地聆聽演講。

“‘天下興亡，匹夫有責’，同樣，報社的生死存亡也與記者的切身利益息息相關，身為記者，就必須以報社為首是瞻，遵守和服從是記者職業道德的表現，而能否讓報社壯大、繁榮則與記者價值的實現與否緊密相連。因此，我認為記者的一切都是由報社決定的，如果報社一旦衰敗，記者的職業道德就不復存在，而記者的價值更是無從談起了……”侃侃而談的文舉得意忘形地陳述著自己的觀點，居然也博得了一些評委的好感，而其中擔任評委之一的宇棠此時卻皺起了眉頭。

“……我國新聞界泰斗邵飄萍，其倔強和正直的稟性令人欽佩。對上，他敢撰文疾呼：‘當斷不斷，反受其亂’、‘茍且賄賂，一體禁絕’；對下，在記者虛構成風，報紙難辨真偽的狀況下，他以一個職業記者的身份出現，深入實際采訪，追尋事件全貌，還社會一個真相。他是所有新聞界人士的榜樣，在他身上所表現出的崇高的職業道德正是每一位從事新聞行業的工作者所應該學習的。”俊康的這番話博得了聽眾的認同，也讓一些濫竽充數的新聞工作者深感汗顏。

“……職業道德對記者的約束力并非必然，某些記者過分執著于自身的職業道德，不惜以犧牲性命為代價，寫出一些言辭過激的政論，這無疑是以卵擊石，毫無意義。所謂識時務者為俊杰，記者的價值應該體現在如何為社會、為國家創造更大的榮耀，要做到這一點就必須在報道新聞的時候多報喜、少報憂，讓每一個人都充滿自豪感，不會因某些負面報道而受到影響，這才是走上國富民強的正途。”文舉所陳述的觀點讓臺下的聽眾議論紛紛，贊成派和反對派各執一詞，而一向對報喜不報憂的工作態度產生反感的宇棠更是強忍住怒氣，緊握拳頭，不動聲息地在評委桌上輕捶了一下。

“……記者從來就不是一個個體，它的存在不僅是為了實現自身的價值，更是為了滿足所有人的期望。在我心里，它是一份平凡、普通的職業，但它身上卻背負著艱巨、神圣的職責，因為人民需要它，國家的每一個決策、每一條法令的頒布也要靠它來實現，它就是人民和祖國的耳目喉舌。但愿每一位奔赴在新聞前線的記者都能做到，有你們的地方就有正義；你們在哪里，真相就在哪里。我的演講完畢，謝謝大家！”俊康話音剛落，現場立即爆發出一陣熱烈的掌聲，直到第二個環節開始，掌聲仍舊持續不斷。

長達四分鐘的演講終于結束了，此刻所有的參賽者和評委都集中到了同一個會場，比賽進入了評分階段，一輪篩選過后，主持人宣布比賽結果。

“本次演講比賽進入前三名的參賽者分別是……”

“邱伯鑫！”現場響起了一陣不冷不熱的掌聲。

“袁文舉！”

“好！”前來觀賽的同班同學為文舉鼓掌吶喊。

“劉俊康！”

“哇！”坐在臺下的偉昌和支持俊康的聽眾都情不自禁地高呼起來，聲浪蓋過了前兩位，看到此情此景，文舉頗感不悅。

“下面有請這三位同學上臺，請陶社長為他們頒發記者證。”主持人說道。

正當要頒發之際，觀眾席上突然有人提問道：

“等一下，請問這三人之中，誰是第一名？”

“是這樣的，根據比賽結果顯示，邱伯鑫同學名列第三，而其他兩位同學得分一致，一時未分伯仲，不過比賽只要求選出前三名，至于一、二名的人選，就不必太在意了。”陶社長解釋道。

“那怎么行？既然比賽就一定要分出高下，我建議讓他們兩個再比試一場。”那名觀眾提議道。

“對，再比試一場！”其他觀眾也跟著附和道。

看到群情激昂的眾人，陶社長望向俊康和文舉，他們倆都不約而同地點了點頭。

“好吧，那就加賽一場，讓他們一比高下。”陶社長同意道。

“可是比賽已經結束了，而且這次比賽并沒有加賽的規定，這一時間去哪里找題目來考他們？”主持著急地輕聲問道。

“你不用擔心，這場比賽由我來親自出題。”陶社長胸有成竹地說。

現場的氣氛開始變得凝重起來，大家都在等待著接下來的比試。

“接下來要比的是即興問答，為了對你們的要求更嚴格，也為了更突顯你們的水平，你們作答的時間要比即興演講的時間減少一半，也就是三十秒，考的是你們的臨場反應，這也是作為記者必備的心理素質。下面，我要出題了。”

此時，俊康和文舉都屏住呼吸，迎接未知的挑戰。

“我們都知道，記者的責任就是要報道事實。假如有一天，你發現你所負責的新聞報道失實，可巧的是你在寫這篇報道的時候用了筆名，沒有人知道這是你寫的，而且你的文章被發表在別的刊物上，與你所在的報社無關。如果你不說，你和報社都相安無事，但同時你也欺騙了群眾，間接造成了事主的傷害；如果你說了，就能幫助事主澄清誤會，但是這樣一來，不僅自己會被開除，也會害得報社無辜受累，甚至瀕臨倒閉。面對這種情況，你們會如何選擇？”

陶社長剛結束提問，文舉就迫不及待地說：

“我先來。如果是我，我會選擇保守秘密。我認為做人就要顧全大局，有時為了明哲保身，適當犧牲一小部分人的利益也是無可厚非的。記者的價值是依附在報社的興衰榮辱當中，我們一日從記，報社就是我們的衣食父母，當然要以報社的利益為重，只有保全了報社的聲譽，才能穩住大局，我們也才能繼續為民眾效勞，為國家效力！”

文舉講完后，博得了陣陣掌聲。

“下面，請劉俊康同學作答，計時開始。”主持人計時道。

“我認為報社的名譽固然重要，但記者服務于民間，當以民眾利益為首。職業道德是記者的靈魂，記者的筆應是正氣的象征，身為記者必須杜絕這種張冠李戴、混淆黑白的虛假報道，而為國計民生盡心出力，這也正是記者的價值所在。如果是我，我會選擇公開向事主道歉，還原事實真相，賠償報社損失，這樣才能給社會樹立起一個正直無私的記者形象！”

“時間到。”俊康一口氣講完，主持人緊接著報時。回答完畢后，臺下的掌聲更加熱烈，站在臺上的陶社長喜笑顏開，對俊康一氣呵成的回答非常滿意。

“兩位同學的回答都很精彩。袁文舉同學從報社的角度出發，認為記者不管在任何時候都要對報社負責。的確，記者只有對報社有了歸屬感，才能成為自身的動力，對日后的工作也會起到很大的幫助。因此，我尊重他的選擇。”聽完陶社長的評價，文舉頓感勝券在握。

“而劉俊康同學則做出了與前一位截然不同的選擇，他的觀點認為民眾的利益才是最重要的，甚至遠遠超過了自己和報社的前程。正直坦蕩之人從不計較于眼前的蠅頭小利，這樣的人才是真正的顧全大局，為大局著想。從他的言語中，道出了記者的新聞言論要‘以大眾立場為立場、以大眾主張為主張’這一理念，這也正是我最欣賞的一點。所以，我支持他的選擇。”

隨著陶社長評價的結束，這場以演講為名的翹楚之爭也在一片雷鳴般的掌聲中落下了帷幕。俊康名正言順地拿到了第一名，而屈居第二的文舉雖心有不甘，但也只能極不情愿地承認并接受了這個鐵一般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