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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 牧心人
  • 牧心將軍
  • 3476字
  • 2011-06-17 17:13:42

跟敏敏分別后,我則回去向哥哥復命。

哥哥一如先前的正襟危坐在書桌前,表情端莊肅穆,跟全天下各族人民欠他好幾百兩銀子模樣。

我上前安慰道:“淡定!爹爹說過,人生沒有過不去的坎!”

哥哥沒有說話,但嘴巴依然張著喃喃細語,分貝極低,完全聽不清楚。

我沒再說話,爹爹說過,哥哥這種情況屬于腦筋短路,神經錯亂,得讓他自己一個人靜靜地想想,理理神經脈絡。

出了哥哥房門,我一眼便瞧見庭院里那顆已經開了花的梨樹,落英繽紛,白光接天,煞是好看。

再往前走去,經過梨樹時,我就聽見了樹上的貓膩。

樹上有個小男孩,我自然認識,是姑姑家的二蛋,爹爹今天早上也說過,姑姑今天要到家里來,一般情況來講,必是借錢,但爹爹總自詡是窮人,窮人哪有錢借,但礙于面子又是親妹妹,不好當面拒絕,所以一大早就邀著李博士往怡紅院開了一桌,留下娘親替他遮掩,表達囊中羞澀之意,現在姑姑和娘親肯定在大堂里暢談生活之艱難,歲月之蹉跎。

二蛋是個調皮鬼,小時候來過我家幾次,每次都會弄出一點動靜,但他似乎對我家梨樹情有獨鐘,每次都會梨樹上折騰一番,但也沒人加以約束,倒是我總禁不住的肉疼,梨樹應該見證了我呱呱墜地,牙牙學語,童聲歡笑,發育成人的成長全過程,感情自是深厚的難以言表,二蛋每次還都會學著孫悟空前輩在樹上留下他到此一游的痕跡,輕者至其傷痕累累,重則骨肉分離,常有樹枝掰斷的情況。

我不想罵他,但也不能用爹爹的方法搬出孔夫子的理論感化他,我的目的很簡單,只想讓二蛋放過我們家梨樹一條生路,按輩分,我,二蛋,梨樹,我們仨之中算梨樹最大。

我正猶豫不決的籌備這場口水戰時,就聽見一物應著萬有引力的規律做垂著降落的運動所發出的鏗鏘落地聲。

四下里看去,還以為是梨樹提前產下私生子,沒想是二蛋,說不出是個什么感覺,忙趕過去安慰,還好樹不高,摔得不重,但二蛋依然用標準的吳儂哭腔哭的很是酣暢。

我沒管他,直起身子看了眼梨樹,心中甚是悲催,我清楚的看到,梨樹上的那顆最令人驕傲的樹枝上有一個很大的裂痕,我掩著面抹去心傷的眼淚。

二蛋瞧見我如此傷心,突然良心發現般停止哭鬧,一溜煙地跑到大堂找他娘親。

我在樹底下呆了一會了便又回到了廂房,一個人躺在床上睜著眼靜靜。

直到映入眼簾的床頂雕花越來越模糊,潛意識里才感覺到自己睡著了,我夢見了那顆梨樹,在夢里,它沒有受傷。

醒來的時候,夜已經抹了黑,月亮姐姐似乎也耐不住七夕節的誘惑,探出頭物色著人間的帥哥。

我終于想起今晚的大事,敏敏那性子必然等不及,她既然沒有上我們家門口潑皮大罵,想必現在時間還早,出了門我問了娘親的老傭人錢大媽怎么院子如此安靜,錢大媽告訴我,娘親帶著二蛋娘倆上館子好好的吃一頓,算是來一趟的補償,爹爹在怡紅院里醉生夢死還沒有回來,我明白爹爹與李博士的感情之深厚,他二人就是在怡紅高院內結下了馬克思與恩格斯般的友情,府上下人也多是年輕小伙子阿妹的,自然情竇早開,耐不住這七夕的誘惑也是人之常情。

我略微打扮一二,特意戴上敏敏昨天在地攤邊幫我買的白色茉莉花,她說這花代表忠貞,男人喜歡。

出門直撲目的地,就是那有很多年情史的跳橋底,據說那里是開封府年輕男女幽會的根據地,月老前輩也不知在此地逗留過多少次,偷聽了多少情話,圓了多少次少年春夢。

至于此地為何如此多嬌,我問過敏敏,敏敏說此地幽暗,適合做很多事,我頓時大汗達淋漓之地步,聯想到以前在閨房窗口見到的那對樹下互相吻著手背的小男女,難道今日我也要在跳橋下行此茍且般的可恥行徑。

趕到跳橋底卻沒有見到敏敏,時間也不早了,從我身邊陸陸續續的穿過很多食色男女,四下里看去還是沒有見到那個瘋癲的身影。

我在跳橋底找到一個干凈的石凳坐了下來,打算再等她一炷香的時間,實在等不到就回家洗洗睡睡算了。

我坐在石凳上不敢多張望,因為爹爹說過女人的頸椎一般都不好,因為她們的脖子都是直的,矜持很重要。

我發現自己坐在石凳上活像一個虔誠的小尼姑,但小尼姑心里想的是如何修煉成老尼姑,她們的心絕對裝不下一個小和尚,相比我現在的心思,不禁又是一番春心蕩漾。

我用手托著下巴,漸漸地欲渡玉門關的仲夏“春”風鉆進我模糊的夢里,我知道這是吉兆,敏敏說過,偉大的愛情來臨前的女人大都是懵懂嗜睡的。

我是被一聲京腔味的渾厚男高音驚醒的。

我第一反應是那個“男高音”朗誦的應該是個叫“情詩”的東西,敏敏說過,男孩子追女孩子總喜歡誦詩,而且內容一般都要求十分的肉麻,她說男人必須要先用詩把女人的肉麻住,才能成功俘獲芳心,牽手成功,因為男人對付女人的步驟總是從肉到心,最后還回歸到肉體上,我問她最后一個步驟是什么意思,她罵我無恥,到現在我還是不懂她的意思。

“男高音”朗誦的情詩的大概意思如下:

啊!你是我的眼!

啊!我也是你的眼!

啊!我那漂泊不定的心就像迷路的風中細沙吹進你那眨巴的眼!

啊!你那漂泊不定的心也像迷路的風中細沙吹進我那眨巴的眼!

啊!那一抹緋紅!啊!那一點朱砂!

我的溫柔,滑過你的臉頰,溯流而上,入的正是你的眼!

你低頭酣眠,我默自哀憐!

月亮姐姐代表我的心!

你低頭酣眠,我默自哀憐!

月亮妹妹代表我的心!

我突然想起某花癡詩人的那句亙古名言—問世間情為何物,直叫人以身相許,太感人了!太肉麻了!難道我的肉體已被麻住?我的心已被他俘獲?怪不得我在石凳上都能睡的這么香,原來這都是念詩的效果。

那個男的向我走來,我低著頭,用手指狠狠的掐著自己的臉蛋,因為敏敏說過,第一次幽會一定要裝的很不情愿,很不好意思,臉一定要紅,徹底的紅,因為男人都喜歡很純的女孩子,而這一切的一切都寫在你的臉上,我明白她的女人“單純論”,她以前也解釋過,大概是女人單純點,男人就容易騙,容易得手,我也問她什么叫得手,她又罵我單純,我不說話,然后她又瞪著我,我知道她在等我也罵她單純,解釋過,她最喜歡別人罵她單純。

掐了一陣,終于感覺到臉部的一絲溫度,我望望月亮,又摸摸自己的臉,感覺別扭,這漆黑一片裝的再怎么紅也沒人看得到啊。

那個男的終于以每秒零點一米的速度晃到了我的面前,我按住胸口,感覺到了嗓子眼上的頻率。

看來敏敏說的是對的,愛情這東西千萬不能玩虛的,這都要考慮你的實戰經驗的,敏敏永遠都是戀愛圈的達人和圣哲。

“你好!”,他伸出善意的小手,我呆在那里無動于衷,因為敏敏還說過,在沒確定他就是你的菜前,千萬不要讓他碰你一根手指,但眼下敏敏的教導也禁不住的在我腦海里崩潰,兩字形容我的狀態,窒息,看來她說的對,我他媽的太單純了。

“你……你也好!”我也伸出手,期期艾艾的回著。

“我叫劉昂!”

“流氓?”

“不不不!姑娘聽錯了!劉昂!劉是劉邦的劉,昂是……”他在那里支吾的說著,堆滿荔枝的小臉憋的通紅,我琢磨著他可能在思索著關于昂這個單詞的配對詞語,敏敏說過,男人在女人面前,表現欲是最強的,“劉”字拉來千古一帝劉邦的姓,這“昂”字又必須找來一個高水平的出處,難免糾結,我有些不忍,安慰道:“我知道了,詩曰‘袒胸露乳,矯首昂視’,就是這個‘昂’吧?”

“男高音”一聽大駭,我也覺得自己失了言,“哦!”,我想起《禮記》里的一句話,遂而又道,“柳樹得春風,一低復一昂!”,他這不正是柳樹得春風之際。

“男高音”總算長舒一口氣,我也感慨爹爹的英明,要是敏敏這文化水平的人遇到這場合,指不定把人小青年的自尊踐踏的一塌糊涂,雖然爹爹標榜“女子無才便是德”和“禮義廉恥,生兒育女”,把我禁足在閨房里,大門不邁二門不出,倒也不無形中把我的心圈在文字中。

“姑娘詠絮之才,小生拜服!恐前朝謝道韞都望塵莫及啊!啊哈哈!”,“男高音”說的相當自豪,表情兀自綻放。

“這……”,我又覺察出不對勁,“貌似謝道韞姐姐不是前朝的吧,貌似是東晉丞相謝安的侄女吧,公子幽默啊!”

“男高音”頗為窘迫,尷尬的笑,“阿花姑娘懂得真多!”

“阿花?”我大不解。

“你不是阿花姑娘?”

“不是!”

“你怎么會不是叫阿花!”

“好端端的我干嘛要叫阿花,我姓胡名玉馨,不叫阿花!”

“虛偽!小名呢?”

“沒小名!”

“這……”,“男高音”又是一番大囧,手在口袋邊掙扎一會兒還是終于取出了一張揉皺的紙,遞給我。

我接過一看,推開他,映著月光看到幾個涂了又擦,擦了又涂的模糊體,其文曰:“親愛的阿花姑娘親啟,啊!你是我的眼……(此處省略若干字),小生心馳小姐許久,一度夜不能寐,寢不得安,惟盼一見佳人芳容,死亦無憾,生生不休,七夕月下,跳橋幽會!附:希望小姐能佩戴我讓人連信送過去的白色茉莉花以示鶴立雞群之別!謝謝合作!”,最后還加了個笑臉。

我頓時明白了,我取下頭上的茉莉花,以一種極其無力的語氣問道:“你沒見過阿花?”

“男高音”學著撥浪鼓般搖搖頭。

我癱坐在石凳上自卑了許久,這純粹是對我魅力的挑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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