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心酸的殺戮，無情的在我的面前出現(xiàn)，沒有人來收拾這殺戮過后的慘劇。

那一把鐵劍，緊緊的插在廢墟中，那個少年，站在晨輝中，迎著朝陽緊緊的握著那把鐵劍，那是他現(xiàn)在，唯一的依靠。

二

那個少年在廢墟中哭泣，握著一口厚厚的鐵劍。我和喜子在一旁靜靜的看著，少年失去了太多，他失去的是他的內(nèi)心無法承受的。

過了一會，他來到一片平地，在地上開始挖了起來。他是在用手摳，摳一個很大的坑。他的手已經(jīng)被泥土割破了，不過他沒有停，他的眼睛在閃找我淚。我們明白了他在干什么，于是我們也加入了，一起摳，我們要讓這些死者有一個最后的歸屬。少年越來越用力，我看見了他的血，混進了泥土中，他在抽泣，我想，大概只有疼痛能掩蓋內(nèi)心的悲傷吧。

我們用手指摳出了足夠埋下所有尸體的深坑，我們接著把所有的尸體都放到坑里，然后埋了起來。填了很高的土，形成了很長的墳墓。

那少年在新建的墳墓前哭著，又一次哭了很久。

我們在他的身后沒有去打擾他。

經(jīng)過我們的整理，這廢墟中的血腥淡了不少。但是，殺戮的氣氛依然存在。

那少年手里還是緊緊的握著那把鐵劍，厚厚的劍身上透著寒光，慘白的映出一卻，劍身經(jīng)過搏斗出現(xiàn)了許多的缺口。

三

是夜。

今晚的月光出奇的明亮，也出奇的圓。

原來已經(jīng)到十五了。

少年拿著那把大劍站在廢墟中，蒼白的月光照在他的身上，透出了一種難以言逾的恐怖感。我們躺在不遠處的地上，身上蓋著野草。

今晚的喜子的睡意不知道哪兒去了，往日我們也有露宿的時候，他很快就會睡著。也許是因為還有刺鼻的血腥吧，在慘白的月光下我們身邊的這堆火顯得很無力。

“苦笑天”喜子在叫我：“你睡了嗎？”

“還沒”我輕輕的說。

“他……這樣……我們……”他說得斷斷敘敘。

我向他搖搖頭示意不要去理他，因為，他還需要一段很長的時間來接受這事實。

我想再看到那個和尚，但是，他似乎又蒸發(fā)了。

“啊……”少年發(fā)出了一聲長嘯。

對著月亮在嘯。

似乎，吼出了心中的積怨，他在釋放他的積怨。

吼聲停了，他又垂下他的頭，似乎又在哭泣。

喜子果然還是躺不下去了，坐了起來，向那少年走去。從喜子猶豫的步伐來看，他似乎心中還是有些顧慮，的確面對一個受了傷的野獸，這樣冒險的上去肯定會對自己不利。這點我知道，我想起了，在很久以前，師父救治一只受了傷的猴子，那猴子是被同伴弄傷的，據(jù)說是為了爭奪眼前的食物。那時，我已經(jīng)對猴子產(chǎn)生了畏懼，它在吱吱的叫著。它對人充滿了不信任，因為它受傷了，師父上去為它治療的時候被它狠狠的咬著，可是，師父沒有掙扎，沒有躲避。就讓它咬著，師父的手在流血。不過，不久之后，我看見，猴子漸漸的松了口，它似乎對它的行為后悔，竟然添起了師父剛剛被咬出鮮血的傷口。師父說：“面對受傷的野獸，我們因回以更大的慈悲。它們收了傷，沒了安全感，便對所有的一卻產(chǎn)生了畏懼。要想治療它的傷，我們必須要先讓它找回生存的信心，讓它沒有不安”。

在這時我想起了師父的話，想到了那只攻擊師父的猴子。

突然，我想到了眼前的人還有在走過去的喜子。

我心頭一怔，趕緊跑了上去，我看見，喜子在漸漸接近他，這樣也引起了他的不安。那少年，突然全身在發(fā)抖，似乎在警戒，我看見了他的身體在做攻擊的準備。

少年揮起了手中的鐵劍，向喜子的頭揮去。喜子不及提防，沒有想到會這樣。

少年手中的大劍無情的劃過，映著月光，拖出一道只有殺人利器才會有的寒光。

在那一刻，我突然縱了上去，使出全身的力氣在大劍將要接觸到喜子的時候我一把將喜子撲到。大劍從我們的頭上閃過去，沒有停頓，似乎看不到少年有停頓的意思。我們在地上趴著，那把大劍又向我們劈下來。

我們迅速滾開，趕緊站了起來，因為，躺下的姿勢絕對不是最合適的。這少年現(xiàn)在，徹底變成了獸，眼中看不見有生的希望。

似乎他的手中那把鐵劍，就是他的生命。

少年在怒視我們，從他的動作來看，他似乎將要崩潰，我們要做的是不能讓他再攻擊我們。

我喊道：“夠了……”

“快停了，這樣你會死的”我接著說。

“死……”他發(fā)出了聲音：“我會死……我知道……任何人都要死……”他的聲音顯得很無力，大概他在用他最后僅存的一點點力量吧。

“快住手……”我的聲音低了下來，我不想讓他緊繃的心再疲憊了：“這里發(fā)生了什么？你能告訴我們嗎？”

他似乎沒有聽見，使出了最后的力量舉著劍向我們沖了過來。

這次他的動作慢了許多，我們原本可以很輕松的躲過去，但是，我卻在站著。站在原地，等著他沖過來。等著他的大劍，向我的頭劈過來。果然，他的劍是向我揮來的。我感覺到了一股濃烈的殺氣，在被大劍推向我。我看見他的眼神，沒有絲毫的猶豫。

我閉上了眼睛，我不知道為什么會這樣做，我盡然在等著大劍向我的有劈來。

原本我的頭因該要被砍掉了，可是，過了好久，還在。而且，沒有被砍到的感覺。

我睜開了眼睛，他的身影就在我的面前，他的大劍的劍刃就在我的脖子旁，不過停住了。他的眼神中透出了疲憊，很深的疲憊。

“你為什么不躲？”他顫抖的問。

“發(fā)生了什么事？能告訴我嗎？”我的嘴角輕輕的揚了下。

接著，他倒在了我的懷里。

四

似乎消除了他的戒備。

他在我們面前很放心的睡了下去，似乎很累了吧，他的呼吸聲很大。

一直到他醒來我們都在他的旁邊，喜子在我們旁邊架了一堆火。他慢慢睜開了眼睛，看著我們，這次，他沒有再戒備。

“你們是誰？”他發(fā)出了微弱的聲音。

“我們是路過的路人”我答道。

“你們?yōu)槭裁磿谶@里？”他說。

我們只是南歸的雁……可是，這要告訴他嗎？我們只是過客，碰巧遇到了殺戮。我沒有回答他，我害怕會勾起他的傷感。

他又一次苦了起來，這次，他沒有再壓抑，他苦著說道：“都死了……村里沒人了”。

“為什么會這樣？”

“打仗了……我們來不及搬走……所以……全村都死了？”

喜子突然驚道：“這里又不是邊疆，為什么會有戰(zhàn)事？”

“是……利益……我們這里有很寶貴的東西……”少年說：“我們這村中，有很寶貴的東西”。

“這個”少年指著打劍說道。

喜子將劍拿了起來，在眼前看了看說道：“這就是一把普通的鐵劍啊，有什么稀奇的？”

“這是我們的權(quán)利，也是我們的象征”。少年的眼中透出了明媚的光。他繼續(xù)說：“這是我們第一代的首領(lǐng)的劍……在這個王國建立之前，我們是聯(lián)盟的村莊，一直隱蔽在深山中，為的就只是能夠躲避戰(zhàn)亂……當然，我們也要自保，所以，我們就推選出了首領(lǐng)，第一代首領(lǐng)手中的劍，就是這把鐵劍”。

“所以，鐵劍變成了權(quán)力……”

“可是，為什么會發(fā)生這樣的事？”我問。

“我們的村莊是聯(lián)盟的中心，我們就像是一個小小的王國，我們自給自足，完全不受外界的影響。可是，慢慢的，聯(lián)盟的風氣變了，有些部落竟然出去做起了其他的事……他們?nèi)尳伲⑷恕麄兿胱尣柯淙柯?lián)合起來做他們想做的事，可是，有的部落卻只認得這把鐵劍。于是，他們想來搶這把劍”。

“有了這把劍，他們就可以調(diào)動其他的部落，做更大的事……”他頓了頓說：“我就是這把大劍的繼承人……”

喜子驚訝的“啊”了一聲，我也覺得不可思議。

“他們沖過來的時候，沒有一點征兆，來了就毫不留情的殺這同胞……那個部落，我知道是誰的……”少年的眼神中露出了堅韌而又充滿殺氣的眼神。

“父親說過，我是將來部落的首領(lǐng)，要面對一些無法想像的事，將來發(fā)生的一卻都要勇敢的面對……父親，他知道要發(fā)生什么……沒錯，我是部落的首領(lǐng)……”他在說著：“一卻都會還給他們的”。

五

權(quán)力，我面對了一個全新的東西，權(quán)力真的有用嗎？為什么人們會為了一把鐵劍而打動干戈？為什么在人的面前權(quán)力會這么重要？難道，安寧美好的生活不好嗎？為什么一定要有殺戮呢？我開始害怕所謂的人，也許這就是俗世吧！

作為首領(lǐng)，少年很快振作了起來。這是必須面對的，也是必須要學會的。

少年在他們殺來的時候躲在了任何人都想不到的地方，將鐵劍藏了起來。他們沒有找到，但是殺了所有的同胞。所有為了保護鐵劍而死亡的人。

心里的邪靈還不只是怨吧！

我想起了我心中的怨，其實，還有比怨還可怕的東西。

那就是人們心中的欲望，欲望可以吞噬一卻。

權(quán)力只是，欲望中小小的一塊吧！

我的怨還在嗎？那只猴子，似乎沒有再出現(xiàn)過了，難道真的是我的心被雜念裝滿了？已經(jīng)容不下怨的存在？

少年從小就被種下了權(quán)力的種子，他注定要成為權(quán)力的犧牲品，所有的掌權(quán)者，會隨著權(quán)力的消逝而消逝。就像這場殺戮，只是為了權(quán)力。

歷朝歷代，經(jīng)過不停的更替，不停的權(quán)力交接，在這中間，消逝了多少生靈，鋪在權(quán)力之下的血，流了多少？如果我有這把鐵劍，我會怎么做呢？

那一天，少年一直在祭拜死去的人們。他已經(jīng)死去了所有的力量，靠這這把鐵劍，他能做什么呢？要是有一天人們不再為了利益爭奪，那么，這把劍，因該就可以丟棄在記憶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