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躲在自己的床上，一動不動，口中念念有詞。不過多久，頓覺自己可笑之極。我來公寓光明正大，被外面的事情驚擾，打開門偷看一下也是情理之中，憑什么自己心虛成這樣？自問之后，我坦然地掀開被褥，然后坐在床上傻笑起來。

“叩叩叩…”門響起的聲音令我毛骨悚然。難道他不打算放過？我斷定，劉秉旭應該是沒有看清楚客房里的人就是我。

“袁小姐…”是馮媽的聲音，她笑著輕聲問道：“袁小姐睡了嗎？”

我爬下床，趕緊打開門，笑臉盈盈地說道：“馮媽，我還沒有睡，有什么事嗎？”

“這些點心已經做好了，您是打算在后花園里吃，還是打算在客廳里吃？”馮媽親切地問。

我偷瞄一眼客廳里，那里早已經沒有劉秉旭和麥君意的蹤跡，仿佛剛才所有的一切都是我自己的夢幻，說不定真是自己的夢，是一場莫名其妙的夢。

我自嘲地笑了笑，說道：“我可以去后花園？”

“當然可以，花園里有座椅。”馮媽始終保持微笑，令我放松下來。

“那我還是在后花園里坐一坐吧。”我含笑地說，然后拉了拉自己的睡袍，小心地問：“這件睡袍，我可以穿著出去嗎？”

“沒關系，客房里的睡袍都是為客人準備的，你放心，這些睡袍都是一次性的，很干凈。”馮媽笑著轉過身，準備給我端來點心。我一邊聽著她的話，一邊關上客房的門，有點好奇想問問劉秉旭的事情，可是我找不到借口開口，唐突的問，恐怕會招人懷疑，我也丟不起這個臉。

馮媽照顧得很周到，或許上次李鑫的話她一直記下，所以做出來的點心都不是很甜膩的，我吃起來也比較的放心。看著馮媽矯健的背影，我暗忖：馮媽這么熟練這里的一切，又這么聰明，討喜，說不定來公寓已經很久了，那就是說，她見證了很多關于劉秉旭的事情，當然，這里的事情還包括私事。換言之，如果我跟馮媽處理好關系，會不會對自己了解劉秉旭有很大幫助？

我莞爾一笑，搖了搖頭，打消自己的念頭，這么做還真以為自己就是無間道里面的人物了，雖然很想去了解劉秉旭的一切，可是實在沒必要算計一個忠厚老實的婦女。

***

劉總的公寓有幾千尺，后花園可謂是灌木叢林，當真匹配“綠野仙蹤”這個名字。我休憩的地方不過是通往深處的關口，是一個大理石做成的涼亭。且不看后方的公寓，自己左側一片茵茵綠地，上面的小花點綴其間，看似繁星，路邊小燈照射之下，透著一股薄薄的白霜；而右側卻是一個沒有規則的游泳池，泳池里面冒著一層氤氳的霧氣，看起來彷如仙境。

我不覺好奇，劉總是不是童心未泯，將自己的公寓塑造成童話般的夢境。

“撲通…”我暗自琢磨的時候，突然泳池另一頭響起水流的聲音，于是我放下點心站起來，走過去仔細地眺望。

泳池四周都有懸掛著的路燈，灰暗的路燈閃爍不定，傳出聲響的那一頭根本沒有人影。

“馮媽？”我小心翼翼地靠近泳池，輕輕地呼喚：“是不是馮媽？你在那邊嗎？”

我繞著泳池走了半圈，泳池里面泛起輕微的漣漪，如果我沒有看錯，那么眼前這個淹沒在泳池底下一動不動的半裸身子就應該是我所熟悉的男人的。

“噗——”那人猛然從泳池中浮上來，嚇得我踉蹌倒退，驚訝地瞪視著赤著上半身的劉秉旭。

他沖著我邪笑，冷冽的唇角得意地上揚；深邃狹長的黑眸閃出精銳，仿佛一個獵手正在捕捉他的獵物；我不禁倒抽冷氣，盯著他剽悍的體魄，強勁有力的雙臂握著泳池的扶欄；昏暗的路燈下，半截身子露出勻稱結實的肌肉，頓時，我只感到自己目眩神搖，不能自抑。

劉秉旭自然地流露出一股慵懶的性感，薄唇之下，更添幾許粗獷不羈的味道。他自信地走上來，靠近我，我一步一步移動自己不受控制的雙腿，想逃，卻根本不愿離開…

他仿佛看穿我的心思，走近我的時候，居高臨下地勾起我的下顎，戲謔地問道：“你怎么在這里？還穿著睡袍？莫非，你已經明白你的職位真正的含義？”

陡然，我緋紅雙頰，羞澀地凝視著他，微啟的櫻唇無力地輕顫，似乎要反駁他的話。

劉秉旭俯身湊近我，但是并不打算親吻我，反倒在我耳邊輕聲說道：“你這種女人，我倒是沒嘗過。”

說話間，他的一只手已經不規矩地往下移動，抓起我系在腰間的扣帶。我猛然一驚，緊握住他的手，憤慨地瞪視著他，他的話激怒了我的自尊心。我這種女人？在他心中，我屬于哪種女人？

“劉總。”我竭力穩住自己的情緒，冷靜地回應：“我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職員，我今天會在這里是因為，我受陳經理所托接麥小姐下飛機，然后…”

劉秉旭倏地松開手，不可思議地變得冷漠。

“夠了，我對你的工作沒有興趣知道。”

“劉總。”突然間全身轉為冰冷的寒意，我不習慣地環抱住自己的雙臂。我振作起來，掩蓋自己的異常，努力地平靜下來，說道：“如果沒什么事，我先返回房間了。”

“你為什么要偷看我們？”劉秉旭冷喝一聲問道：“是不是覺得跟著我能收集更多的娛樂資料，你好大賺一筆？”

我瞅著他，咬牙切齒地啐道：“我是你的文秘，不是報社的記者。”語畢，我頭也不回地走掉。再也沒有回首看他的模樣，或者他正生氣地瞪著我，或許他那張英俊的臉色因為我的頂撞而扭曲得變性，或者…再多的或許都有可能，只是我沒有想到，其實我走之后，劉總一直凝睇著我的背影，發出意味深長的笑聲，他覺得他的小秘有點小脾氣，有點不可小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