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河欲瀉三千里,一葉扁舟倚浪行”
-
抽回眼神,看了看身旁的珠璣、蕭秀他們,都沒什么大礙。低頭掃了一眼身上的衣服,見斗篷底部有些臟,便俯身擦拭土漬。這雪還沒化完,地上的土混著雪,沾到斗篷上,雖是黑色的斗篷,但卻能清晰看到臟。或許這世間之物,越是黑暗不已的,越容不下別的骯臟吧。
我一邊弄著,一邊問道:“石府···莫不是石雄石大統(tǒng)領(lǐng)府上?”
“正是!方才那位便是石雄之女,石瓊。”鄧屬在我身后答道。
這時珠璣接過話:“早就聽說石大統(tǒng)領(lǐng)的女兒有‘巾幗奇才’之譽,今日一見,果真如此!”
“雖盛氣凌人,但確實讓人心生敬畏。”蕭秀接過話,也稱贊道。
“哎呀···就別忙著夸他了,俺們還是趕緊去‘吟風樓’吧。這個時辰估摸著都已經(jīng)開始了!”馬新瑩急不可耐地對我們催促著。
大伙兒看著他,會心一笑,遂幫忙撿起地上散落的東西。周圍的人,也都散了去,說什么的都有,我也并沒用心聽。倒是馬夫在檢查馬的時候,看到馬蹄鐵上方的腿邊,似乎有受傷的跡象,有流血,還有半顆檳榔卡在馬蹄鐵的縫隙里。我沒有多想,畢竟偌大上京,高官豪紳眾多,嚼檳榔的也不在少數(shù),所以馬掌里偶爾踢進一只檳榔,并不稀奇。馬的傷,估計是方才被石瓊掀倒的時候弄的吧。隨后我們整頓好馬車,繼續(xù)上路了,一路上閑聊起石府來。
“擊黨項,退西羌,討昭義,平叛亂,敗烏介,迎回太和公主···石大統(tǒng)領(lǐng)真乃悍勇之將。聽說在軍中也極重情義,不貪功,不斂財。四海之內(nèi),義勇罕有可比者!”我不禁感嘆道。
這時,只聽馬新瑩得意地說道:“那是!連我爹都說,石伯伯乃天將下凡,豈是凡夫俗子比得了的?”
我好奇地看著馬新瑩,想著剛剛他那般討厭石瓊,為何此時卻夸起石雄來。于是便問道:“石伯伯?怎么,新瑩姑娘認得石大統(tǒng)領(lǐng)?”
沒等馬新瑩開口,蕭秀接過話說:“哦···也不算認得,只是新瑩的父親曾經(jīng)與石大統(tǒng)領(lǐng)有過一些交情。”
“什么一些交情?石伯伯可是最喜歡我的,小時候還抱過我呢!他常夸我聰明伶俐,比他女兒強多了。”馬新瑩搶過話說道,看著蕭秀正皺著眉頭盯著他,又接著說:“哎呀···你就別老憂心忡忡的,小先生和珠璣姐姐又不是外人。”
“我沒這個意思······”蕭秀忙解釋道。
“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不就是剛剛我沒認出他來,你怕小先生起疑么?這有什么好起疑的,我與他十多年沒見過了。最后見他那次,他還是灰頭土臉的泥娃子呢。我咋知道一轉(zhuǎn)眼就換了容裝,變了模樣?這唯一沒變的,就是依然那般不近人情。我小時候就不愛與他玩,成天只知道舞刀弄槍的,哪里像個女兒家。想不到長大了,換了裝束,竟還是喜歡耀武揚威···反正我不待見他!”馬新瑩又搶過話抱怨道,一臉的不悅。
我看著馬新瑩,他只顧自個兒生氣,完全不管一旁尷尬的蕭秀。于是我便想打破氣氛,遂說道:“新瑩姑娘的靈巧勁兒,確是萬里挑一,想來大約石瓊是妒忌姑娘呢吧?既然姑娘與石家這般熟識,不妨與我等介紹一下可否?”
“嗯···還是小先生會說話,聽著讓人舒服。”馬新瑩被我一說,瞬間就收起了不爽的臉色,轉(zhuǎn)過臉對我開心地說道。接著他介紹了起來:“好吧,那我便大發(fā)慈悲地與你二位說說。小時候我爹常常要去西域,除了把我留在蕭府,就是在將要出關(guān)的時候把我托付給石伯伯。別看石伯伯看起來兇神惡煞,對我卻是極好的,總是把最好吃的,最好玩的給我。他本就是個武將,可惜卻后繼無子,只有一個女兒石瓊,所以他常常感嘆石瓊?cè)羰莻€男子就好了。或許小時候石瓊就是聽到石伯伯常常這樣喟嘆吧,讓石瓊從小便沉默少言,只愛舞刀弄槍。石伯伯本是不教他的,可他卻偷偷的自己模仿石伯伯的一招一式。后來石伯伯怕他學(xué)亂,傷到自己,這才決定好好教他。從那以后,他就更加不愛說話,只顧一個人不斷的練著招式。石伯伯大概見他如此,所以才給石瓊的字取了‘丹心’二字吧。只是每次去,石瓊都對我特別不待見,不是拿劍指著我,就是與我搶東西。哪怕是我想跟他套套近乎,他也總是對我愛答不理的。總之,石伯伯對我很好,但與石瓊無關(guān)!”
馬新瑩似乎對石瓊真的一點都沒有好感,縱然他很喜歡石雄。大概“愛屋及烏”也是分時候吧,尤其是面對已經(jīng)在思維中固化了印象的人,更是很難做到改變看法。這就像,若是小時候時常被哪個人欺負了,這輩子再見到那個人的時候,都很難原諒他,也無法改變對他的憎惡一樣。人們往往都習(xí)慣了循規(guī)蹈矩,而很難改變視野的寬度,認為所見即是真實,曾經(jīng)即是永遠,我即是世界。所以馬新瑩即便看到了石瓊心里的苦,也并不想去體諒他。或許在他心里,石瓊只是一個熟悉的陌生人吧。一個不愿相識的故人,一個只可遠觀而無法靠近的親人,一個沒有那么多耐心和溫柔,也不曾報與他微笑的惡人。
“那石雄與你爹又是什么關(guān)系呢?你爹竟能放心將你托付給他,想必兩人也是莫逆之交吧?”我問道,其實大概也能猜到答案,只是想借機問問,看能不能通過他爹,將石雄收為我用。
“我爹?”馬新瑩若有所思,而后冷言冷語地對蕭秀說道:“誒···這個還是你說吧。”
聽馬新瑩這樣說,我與珠璣都望向蕭秀。蕭秀無奈,便接過話道:“其實他們曾經(jīng)有過同袍之誼。加上幾次在沙場之上,他們都攜手并進,所以更是肝膽相照。”
“哦···此人可用嗎?”我問蕭秀道。
蕭秀此時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珠璣,接著答道:“尚兄,石雄謹慎且無異心,我們從未對他使過手段,所以恐難為我所用。”
“很好!大唐像如此的忠勇耿介之將,已經(jīng)很少了。所以無需他為我所用,而是我等要盡力護住這位少有的國之柱石。他雖有萬夫莫敵之勇,卻也難防這上京的‘子都之箭’,所以還需我等時時為他提防著。從古到今,有多少大將之材,不是敗在沙場,而是被朝堂上的讒言佞語和陰鬼手段而打敗?最終有多少人萬念俱灰,又有多少人含恨而終,甚至連尸身都被人挫骨揚灰?這樣的事絕不可發(fā)生在他身上!”我雖有意在順著蕭秀而說,卻也句句肺腑。
我的民族真的是再也不能失去這樣一個大將了。我雖然已經(jīng)不是一個正人君子,但胸中的正義猶存,也知道應(yīng)該維護什么。那些陰暗而狠毒的事情就讓我去做吧,讓陽光下的人依舊享受陽光,讓天真的人保持天真,這世間本就不是需要每個人都去看清楚事情的背面,那陰暗里的勾心斗角、爾虞我詐就讓它們停留在陰暗里吧。而那些沒看到陰暗的人,最無知,也最幸運,因為他們不知道陰暗面的決斗,只用按部就班地活著就好。
“諾!”他們?nèi)舜丝叹谷划惪谕暤卮鹞业溃曇舨淮螅珔s說地真切清脆。
-
不一會兒,馬車停下了。蕭秀掀起門簾,馬新瑩急忙跳下車,而后我與珠璣相繼下車。待我們都下了,蕭秀才一邊放下門簾下車,一邊對車夫囑咐道:“好好整修一下,若是有難修復(fù)之處,便回去換一輛過來。”
“諾!”車夫應(yīng)道,隨后將馬車和鄧屬的馬牽到一旁,仔細檢查起來。
我環(huán)視四周,樓前好些馬,也有一些馬車,除了車夫,還有陸陸續(xù)續(xù)趕來的書生。抬眼再一看這樓,門楣高掛“吟風樓”三個大字,兩旁有一副對聯(lián):
不知真假,來往無半個白丁,舉杯邀月。
難辨對錯,進出均學(xué)富五車,提筆吟風。
再仔細聽,除了樓里的喧鬧,還有占風澤隨風而動發(fā)出的清脆響聲。我循聲望去,在樓的外檐上,幾個角都掛著占風澤,便問道:“占風澤不是只在寺廟常見么,這樓為何也掛著?”
“據(jù)說十九年前,‘吟風樓’掌柜盤下這里的時候,就掛上了。自那以后,雖這樓經(jīng)歷過多次翻修,但這占風澤卻一直都保留著。人們問這事,掌柜的說是掛著風水好,能迎應(yīng)龍入內(nèi)。”鄧屬神神秘秘地答道。
此時又聽馬新瑩接過話興奮地說:“是啊!是啊!掛著風水就是好!聽說很多才子佳人,就是在此喜結(jié)良緣呢。哎呀···咱們就別墨跡了,快進去吧!”
我們看著馬新瑩,都不約而同地笑著,他是真的急不可耐了。不想掃了他興致,隨后我們一起往樓里而去。
剛進門,就有侍女迎上來說道:“此樓原有十八層,十層上天成仙居,五層入地成鬼獄,還留三層在人間,一層觀山望海,二層賞花頌云,三層吟風弄月。不知幾位要去第幾層?”
“欲睹紅塵事,當臨上上層。”我輕笑答道。
“喲···幾位高雅之士呀!”這時,旁邊一位比我們后進來的玉面小生隨口說道,接著對侍女說:“白露姐姐,我與他們不是一起的。我今年還如往年一樣,二層便好。”
“那就要看各位的本事了。”侍女笑盈盈地說著,遂讓開了道,對里面喊道:“來客闖‘山海關(guān)’!”
“本關(guān)題‘春秋’,請客留墨寶。”另一位侍女一邊說,一邊將我們領(lǐng)到案前。
那玉面小生緊緊跟著侍女,對他諂笑著說道:“霜兒,今年人多嗎?有沒有比得過你和晞兒的?”
“郭公子玩笑了,奴家是何種身份,豈敢與客相比?”霜兒答道,面無表情,冷若冰霜。
“哎···好吧,就知道你會這樣說。也罷,還是我自己去看吧。”說完,便在紙上題了一首詩。寫完,就見霜兒拿起紙,對著長排屏風念了起來:
春風萬里吹山綠,未見佳人卸淚妝。
秋收谷粟三千擔,老婦門前笑展顏。
這時見屏風里出來另一個侍女,嫣然一笑道:“十舉七,山海關(guān)過,公子請入內(nèi)!”
“喲···今年進步了,竟多了一舉。晞兒妹妹,你是不是見我好看,多報了呀?”玉面小生倒是不失風趣地跟侍女玩笑著,遂拿著自己的詩,信步走入屏風內(nèi),晞兒也跟著入內(nèi)。
我不識此人,但見他與侍女這般玩笑,想是熟識吧,便問著一旁的霜兒:“姑娘,方才那位是?”
“請公子先賦詩,入內(nèi)便知。”霜兒冷冷地說,遂給我們鋪好宣紙。
“我們每人都需作一首詩嗎?”珠璣跟他問道。
霜兒答:“無需,只作一首即可。”
“我來,我來!”馬新瑩一把抓起狼毫筆,急匆匆就在案上寫著:
我憶長秋月,入夢孤枕寒。
山間萬里春,海上千重緒。
“既是‘春秋’,當以‘春’為先。姑娘的詩,先秋后春,此關(guān)不過,還請換一位重作。”霜兒在一旁看著馬新瑩寫完,冷不丁地冒出這一句。
這可氣壞了馬新瑩,對著霜兒就怒道:“你為何不事先言明?”
“題為‘春秋’,自然順應(yīng)‘春秋’,何須言明?”霜兒依舊面無表情的鐵著臉說。
“你···哼!”馬新瑩氣也氣了,還說不過他,只好睜著大大的眼睛瞪著他,怨怒地生著悶氣。
“不妨讓奴家試試吧?雖才疏學(xué)淺,但斗膽一試,請先生和公子允準。”在我和蕭秀看著馬新瑩生氣而樂的時候,珠璣一邊行禮,一邊對我們請示道。
此刻馬新瑩見到我和蕭秀那般模樣,便遞上筆,接過話說:“何必問他們,哼!姐姐且題便是。”
馬新瑩一邊說著,一邊將霜兒手里的新紙搶過去鋪好,將自己的詩,放到案一旁。我們點點頭,珠璣遂接過筆,在紙上提筆寫道:
共賞春花秋月下,遙聞銀漢有情癡。
山盟海誓今安在,入骨相思汝可知?
寫完便聽霜兒對著屏風吟了起來,又過半晌,才見侍女從屏風后緩步走出,依舊微笑著說道:“方才的詩,十舉九,算得第一等,諸位請入。”
我們遂繞過長屏風,走的時候,馬新瑩還特意帶走了自己的詩作,嘀咕著:“多好的詩,哼,不懂欣賞!”
見著他受委屈,我雖覺得煞是可愛,心里卻有一絲不是滋味。進到里面方才看到,屏風后是兩排案,十個銀須白發(fā)的長者閉眼而坐,手旁還有木牌,上面寫著‘好’字。案上除了筆墨紙硯茶,還放著一個筆洗。這筆洗里沒有水,有的卻是銅臭味。
晞兒在一旁說道:“幾位是第一次來吧?這些都是長安城有名的老先生,在此坐鎮(zhèn),皆是莫大榮幸。幾位既然已過山海關(guān),不妨孝敬一二。”
此時蕭秀站出來,對著閉目養(yǎng)神的老先生們作揖行禮,隨后一邊依次在每個筆洗里放入十多個銅錢,一邊道:“各位老先生辛苦,晚生們捐些‘洗墨錢’自是應(yīng)當,幸會!幸會!”
那些老先生們只閉目不言,沒有搭理蕭秀。而后晞兒給我們指向里面,只見一堆人圍著樓梯口,方才那位郭公子也在其中。眾人對墻上掛著的半幅對聯(lián)指指點點,周圍還有低頭冥思苦想的,有來回踱步的,有拿著書敲腦袋的······我們走近才看清那半幅對聯(lián):
霸王何在?萬世英名,留一聲嘆息,錯對花前月下。
沒等想下聯(lián),就聽旁邊過來一侍女,對馬新瑩和珠璣說道:“二位姑娘可先上樓,無需思得屬聯(lián)。”
“好啊,好啊···姐姐,我們且先上樓,喝些茶水,慢慢等他們。”馬新瑩興奮地對珠璣說著,而珠璣則不知可否地看向我和蕭秀。
我點點頭,遂聽蕭秀說道:“那姑娘且先上去吧,我與尚兄片刻就好。”
待他們走后,我與蕭秀再看著那上聯(lián)。思忖片刻,蕭秀欣然來到案前,提筆而書:
沛公能馭,千里江山,憑半百死囚,反正云暗風斜。
周圍人都圍過來,看完那下聯(lián),或稱贊,或托腮,或懊惱。這時一旁書生模樣的人,對蕭秀拱手作揖道:“公子高才,在下佩服,‘花云峽’過。請出上聯(lián),為后來者題。”
蕭秀遂取了方才寫好的下聯(lián)遞給書生,在案上接著寫到:
冬深暮雪窮極目
寫完,書生又道:“公子可指定一人,也可發(fā)花榜,在場之人皆可一試。另外,你的兩位護衛(wèi)若想上樓,便需對出屬聯(lián)或捐些‘賞花錢’。”
“那是每人都需對出下聯(lián)么?”在一旁一直未說話的鄧屬突然問道。
“這是自然!”那書生笑著答道。
鄧屬于是望著蕭秀,道:“那···公子···”
“嗯···知道了。”蕭秀打斷他,接著一邊將狼毫遞給我,一邊說道:“還是尚兄你來吧。”
我接過筆,便在案上寫下:
未見梅花似綺云
想也沒想,沒等書生開口,我將下聯(lián)放到一旁,提筆出了一題:
觀書山,望文海,古無一花常開不敗,因何賞?
而后放下筆,對書生說:“無需指定,皆可一試。”
遂聽郭公子在一旁自言自語道:“本想省兩個錢吃酒,可依今兒這架勢,我還是早些捐錢吧。”
接著他將一緡錢扔給書生,道:“溯洄,數(shù)數(shù)!”
“郭公子是舊客了,自然是不會差的。溯洄去年初來乍到,不懂規(guī)矩,冒犯了郭公子,還請寬諒!郭公子,請上樓。”溯洄一邊行禮,一邊說道。
只見那玉面小生搖著頭,蹬、蹬、蹬地就上樓去了。我與蕭秀隨著他一道上去,鄧屬也扔給溯洄一緡錢,跟在我們后面。剛上樓就見一清瘦素衣之人躬身作揖,而對面一個大腹錦衣的人卻不屑地看著他,理也不理地徑直走了。
我見了,好奇地問蕭秀道:“這二位是?”
“他們你還不知道?我見閣下方才的詩文,也該是文壇中人,不會連‘小李杜’都不知道吧?”那玉面小生吃驚地對我說著。
“哦···原來他們便是‘小李杜’。鄙人孤陋寡聞,讓公子見笑了。”我對玉面小生一邊作揖,一邊對他笑著說道。
那玉面小生見我如此,立刻回禮,說道:“嗨···公子言重了!有何可笑的?世人皆知‘小李杜’的詩名,卻又有多少人知道他們也會被這長安的‘洪水’沖到兩岸?他們難如‘大李杜’那般情深似海,自然更是無法像李太白那般灑脫飄逸,也無法像杜工部那般沉郁頓挫。所以,你不識得,也沒什么。”
“是啊···這‘洪水’之下,又有幾人能得安生呢?”我聽著他的話,不禁感嘆道。想認識一下,于是我問他道:“在下尚風月,不知公子如何稱呼?”
只見此刻他四下張望,一邊疾步地尋著什么,一邊對我們喊道:“在世潘安——郭靖節(jié)!”
我望著他的背影,想起了李椅的話,或許也是因這黨爭的‘洪水’,才讓這世家出身的公子,不去爭取仕途,偏混在這秦樓楚館鶯歌燕舞之中吧。
看著他混入人群中,我心里不由得感嘆道:
大廈將傾螻蟻醉,棲身落葉任飄飛。
千秋寒雪淹殘歲,萬豸皆絕盛景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