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水澄澈,緩緩流淌,可以清晰看見幾只魚兒追逐嬉戲,好不快活!
微風拂來,小草依依,一片寧靜祥和的景象!
不覺間,夕陽的最后一抹余暉消失在了天際。
一青衫男子呆呆的站在河邊,似乎已忘卻了時間。
不知從何時起,他變得沉默寡言。不說,不代表不知道;沉默,不代表接受?;蛟S是“舉世混濁而我獨清,眾人皆醉而我獨醒”的清高與孤傲;或許是不知所措的無可奈何,縱使知道,縱使不愿意接受,又能如何?或許二者兼而有之吧!
青衫男子的手中握著一柄劍,劍鞘已破舊不堪,可他依舊緊緊握著,恍惚間,他的目光中流露出一絲殺氣,繼而又恢復了平靜。
不遠處,一白衣女子坐在草地上,把玩著一串貝殼手鏈,臉蛋微微泛紅,似乎沉浸在甜蜜中。
兩人第一次就是在這條小河邊相遇。那時,他饑寒交迫、疲憊不堪,卻依然無法掩飾骨子里的傲氣。她把他帶回了家,給了他東西吃,后來,他便成了她的護衛(wèi)。從此,他們幾乎每天都會到小河邊待好長時間,她想和他單獨在一起,而他,或許只想靜靜地待著。
“該回去了!”白衣女子的聲音很輕,似乎不忍心打破這平靜。
“嗯?!鼻嗌滥凶狱c了點頭。
“那還不拉我起來?”白衣女子柳眉輕佻,微笑中帶著甜蜜,說話間伸出了白皙修長的雙手。她叫蒙甜,是成山鎮(zhèn)蒙家莊的大小姐,也是遠近知名的絕色,不知有多少富家公子垂涎已久??伤?,卻偏偏鐘情于這個落魄的江湖劍客。
青衫男子的臉上露出為難之色,卻還是像往常一樣伸出了右手,拉蒙甜起來。她不肯放手,臉頰順勢靠向了他的肩膀。他手腕微轉(zhuǎn),抽回了右手,輕輕側(cè)身,便躲開了。她微微苦笑,也不做計較,甩了下衣袖,漫步而去。他錯開一個身位,緊隨其后。
“吆,好俊的小妞呀!”一男子的聲音伴隨著陣陣奸笑。
蒙甜這才回過神來,只見迎面兩雙眼睛色咪咪的盯著自己,頓覺渾身不自在,卻又不知該說些什么,一時間憋得滿臉通紅。
青衫男子很早便察覺到這兩人,黑色勁裝打扮,體型彪悍,腳步輕盈,絕非一般江湖人士,卻見他們?nèi)绱溯p薄,不禁心生厭惡。
“小姑娘還害羞了!”一黑衣男子笑吟吟道。
“不過更美了,白里透紅,更是惹人憐愛哈!”
兩黑衣男子一唱一和,竟不亦樂乎,說話間,便走向了蒙甜,伸手去摸她的臉頰。
“閉上眼睛!”青衫男子淡淡道。
這里沒有別人,話自然是對蒙甜說的。她雖不知何故,卻依舊照做,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兩黑衣男子如丈二和尚,伸出的手停在了半空,躊躇間,只見一道黑色劍影一閃而過,他們頸間便留下了一道淺淺的血痕。
他們倒下了,心中的疑惑尚未解開,生命卻停止在了滿目的驚愕中。
青衫男子拉起蒙甜的手,快步離去。他心里清楚,這兩人來到偏遠的成山鎮(zhèn)絕非偶然,又不認識自己,必是沖著蒙家莊的。
蒙甜就這么抓著他的手,隨他奔跑,心中滿是甜蜜,隨口問道:“那兩人呢?”
“死了?!鼻嗌滥凶拥幕卮鸷芎唵?。
“???”蒙甜不敢相信,他竟然殺了他們,但又想到是為了自己,便又對他多了幾分愛慕。那二人之死,她卻沒放在心上。
他叫莫問,蒙甜自然知道不是真名,能在一瞬間悄無聲息的殺死兩人,或許是成名的劍客也不一定呢!
他沒有回答,她也沒有再問。
二人回到了蒙家莊,莫問去見了莊主,將兩黑衣男子來到成山鎮(zhèn)的事情告知了他,并說出了自己的推斷——有人想對蒙家莊不利,此二人必是前來打探消息的。
莊主是一中年儒士,得知了此事后,卻一臉坦然,淡笑道:“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你就真的不擔心?”莫問不明白。
“比起擔心,我更好奇你的身份?!敝心耆迨慷⒅獑?,卻似看不透他。
莫問隨即釋然,苦笑道:“我叫莫問,一個無名小卒而已?!?
“莫問?無名小卒?我蒙武雖久不涉江湖,卻也能看出你絕非江湖上一個不知名的小角色?!闭f話間,蒙武臉上露出一絲慍色。
蒙甜見爹爹生氣了,卻也不急勸阻,或許莫問真的大有來頭呢?這一刻,她的心中有一種莫名的激動,滿目期待的望向了他。
莫問苦笑著搖了搖頭,道:“化名莫問,只是不想再提及往事,蒙莊主又何必強人所難呢?承蒙小姐收留,在下感激不盡,事已至此,我已不便留在這里,告辭!”
見此情形,蒙甜心急如焚,卻又不知該如何挽留。
“少俠,且慢!”蒙武神情緩和,露出了欣慰之色。
莫問回頭,心中已經(jīng)明白了其中用意。
出言試探,必有重托。
蒙武輕嘆一聲,緩緩道:“非常之時,還望少俠見諒!”
“莊主言重了,在下確有可疑之處。”莫問微微一笑,問道:“不知我可以為莊主做些什么呢?”
蒙武望了一眼蒙甜,目光中滿是憐愛,隨即又化作了凄涼,沉重的說道:“有勞少俠帶甜兒離開這里,走得越遠越好!”
莫問的眼神中流露出一絲悲傷,似乎想起了一些傷心往事。
蒙甜第一次見爹爹如此神情,連忙道:“我不走,我要和爹爹在一起!”
蒙武語重心長道:“甜兒,爹爹也舍不得你呀!只是這次形勢危急,你若在這里,爹爹一分心,敵人便有可趁之機呀!”
蒙甜也明白其中道理,卻依舊滿是不舍。
莫問心中頓覺苦澀,若非情不得已,誰又愿意父女分離呢?他輕聲道:“小姐,聽莊主的,我先帶你去闖蕩江湖,過段時間,再陪你回來?!?
蒙甜微微點頭。
蒙武面露感激之色,將準備好的盤纏放在了莫問手中。莫問也明白,時間緊迫,未作遲疑,便拉著蒙甜離開了蒙家莊。
莫問在集市雇了一輛馬車,買了上百斤海鮮放在車上,付了路費,讓車夫日夜兼程送到萊陽四方酒肆。二人出了成山鎮(zhèn),便下了馬車。
蒙甜不明白莫問為何如此故弄玄虛,但她相信,其中必有道理,也不多問,只要能一直牽著他的手,天涯海角又有何妨呢?莫問拉著蒙甜南行,正是那兩個黑衣人來的方向。
兩具尸體旁,一白衣男子望著他們頸間的傷口,陷入了沉思。他相貌清秀,眉眼間透露著精明,心中忖道:這兄弟二人荒淫好色,身手卻是不弱,何以被人一劍斃兩命?著實匪夷所思。若是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此人出手為何如此決然無情?他的劍法固然高明,卻遠不及他的劍意可怕。
“公子,附近沒有留下任何線索,莫非是蒙武所為?”兩名黑衣男子在四周探查后說出了他們的猜測。
“不是他,但肯定與他脫不了干系!”白衣男子微微苦笑道:“高龍,你來處理他們的后事,我與高虎這就趕去蒙家莊。”
蒙家莊,莊門大開。高虎面露憂色,白衣男子卻是坦然,大步走了進去。
“大風起兮云飛揚,威加海內(nèi)兮歸故鄉(xiāng),安得猛士兮守四方!”蒙武在前院中高聲吟唱。
白衣男子不禁贊賞道:“劉邦的大風歌在先生口中更是氣勢如虹呀!”
“張先生,怎么會是你?”蒙武一愣,苦笑著搖了搖頭。他沒想到,來人竟是齊魯名仕“狂儒張生”。
張生面露羞愧之色,苦笑道:“是我向老頭子討要的這份差使,其他人來,我不放心。”
“有區(qū)別嗎?”蒙武嘆了一口氣。
“我知道你不會交出那件東西的,但我還是想試一下?!睆埳馈?
“張先生的好意蒙武心領了,今日我便以蒙家槍來會一會出云劍。”說話間,蒙武緊握銀槍,在身前劃過一道弧線,槍尖點地,望著張生。
張生沒有選擇,他的右手在腰間劃過,速度極快,不知何時,手中多了一把劍,竟是一把軟劍。
蒙武面露興奮之色,舞動銀槍,朝張生刺去。蒙家槍勇猛異常,馳騁沙場,所向披靡。只可惜,這次的對手是一個絕頂高手——四大世家之首,張家的“狂儒張生”。
張生身形抖動,化作一道虛影,與蒙武擦肩而過。
下一刻,蒙武的心口處有血跡滲出,臉上沒有絲毫痛苦的神情,已然停止了呼吸。出云劍很快,精準的刺入心臟再拔出,人死了,卻沒有感覺到絲毫疼痛。
張生喃喃道:或許死在我的劍下,才是你最好的歸宿。老朋友,你是不是也是這樣想的呢?
“公子,我進屋去搜?!备呋⒓泵Φ馈?
“不必了,他有個女兒,那件東西必定在她身上。你出去打聽下,蒙家莊最近有什么生人來過,我想和蒙先生單獨待會?!备呋㈦x開了,張生陷入了回憶中。
張生少年成名,學識非凡,劍法造詣也是極高。他目空一切,卻唯獨欽佩蒙武之心胸與氣魄。二人論及天下大事,常感慨宋廷昏庸,英雄竟無用武之地,惺惺相惜之感油然而生。
人生得一知己足矣,斯世當以同懷視之!
“蒙兄,你走了,以后真不知該去找誰論道了……”張生輕聲嘆道。
不多時,高虎回稟道:“前段時間蒙家莊來了一個青衫男子,叫莫問,蒙家小姐與他走得很近。”
張生微微一笑,道:“青衫,莫問,你究竟是何方神圣?若是能領教你的劍意,那必將是生平一大快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