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清晨,冷風如刀,連空氣也變得難以呼吸。
“拓”
“拓”
。。
紫竹林中,不停的傳出這樣地聲音。仔細聽,就會發現,聲音穩定,間隔決不相差分毫。
一個身穿單薄灰衣的年輕人,以一個奇怪的姿勢站立,在不停地拔劍。他已練了一個時辰,他還需要再練一個時辰。因為這是他規定的量。沒有人要求,這只是習慣,每天的習慣。
他叫小七,只因為喊他的小二當時看到他拿著七條魚來換銀子。如果當時拿著六條魚,可能就是小六了。不過他也沒有反對。名字對他來說,只是一個代號,他不在乎。
風雖冷,可是他的胸膛卻熱得像一團火。汗水順著雙頰流下,一滴滴的落在地上。林中算不上安靜,清晨的鳥不停地歡叫,如同晚上妓院中的***顯得格外精神、賣力。
“你,可以出來了。”,小七突然說道。聲音平靜。此時,他已停止了拔劍,正用一塊白布擦拭臉上的汗水。
“恩”。聲音弱小。在他身后約七丈的竹林后,走出一個約十七八歲的少女,身體有些瘦弱,穿著淺藍色的棉外套,手里拿著一個精致的食盒。
她走得很慢,哆嗦著身子,臉有些蒼白,身上的外套早已被清晨的濕氣潤濕。
小七轉過身,有些意外的道:“是你!”。
“恩”。她輕聲地回答道。
他認得她,十五年前就認識,那時候他還只有六歲,流浪在泉州的街頭。
她叫南宮雙虹,南宮世家的小姐。
待她走到近前,小七平靜的說道:“找我有事?”
南宮雙虹這才抬起頭,一雙漆黑的眼睛盯著他的胸膛,道:“明天是我的生日。”
“我知道”,小七平靜的回答道。
南宮雙虹:“那就好。”。臉也有了些血紅色。原來她只不過是確定他是否還記得她的生日。明天她就十八了,有誰能猜到一個十八歲少女的心事呢?
“你一回來,就會在這里練劍,所以給你帶了些吃的。”,說完,她打開食盒,里面有一壺茶,六個饅頭。茶和饅頭都還是熱的,就像她的心。
“謝謝!”,小七接過食盒。
“這次回來,會多住些日子吧?”,南宮雙虹滿臉期待的問道。
“不知道,不過你的生日我一定在。”
“喔”。
“不過你也不用失望”,小七繼續說道。
“它是你的了,你看看,像嗎?”。說完,從旁邊的灰色棉外套里拿出了一個小木人。
“像極了”,南宮雙虹開心的答道。
每年的生日,都會收到小七送給她的小木人,木人雕刻的就她。每次給她小木人的時候,小七總會這樣問,她也總是這樣回答,就像是一種約定。
“對了,你還是住在小虎家嗎?”,南宮雙虹關切地問道。
“恩。”,小七本能的回應,眼卻盯著前方。
從記事起,就一個人,家是什么,從未想過,也不愿去想。
“對不。。”。
“你不必道歉,因為你是我的好朋友。何況我過得很有意義。”,小七打斷了她的話說。
“走吧,我送你回去。”,小七站起身。
“送到門口嗎?”,南宮彩虹期待地眨了眨漆黑的眼睛。
“不,到橋邊”。小七肯定地回答道。
兩個人一前一后逐漸消失在竹林中。
寒冬的清晨不再寒冷!
十月二十九,晴。
襄陽東郊外,老張茶館。
茶是好茶,老張卻并不好看。一頭花白的頭發,眼角的皺紋層層疊疊,也不知經過了多少年頭。胡須凌亂地貼在嘴角邊。茶館的茶壺、碗、招牌都很陳舊,顯然這茶館已有些年頭。
現在正是晌午,路過的茶客特別多,甚至有趕時間的人還站著在喝茶,茶客們并不在乎,他們在乎的是時間。
小七走進茶館的時候,剛好有兩個茶客離開。正要拉開板凳坐下,耳邊卻響起清脆的少女聲音道:“看來運氣不錯,姑姑,您坐這邊”,同時一個少女已輕盈地坐在了板凳上。
“老張,來兩碗茶”,少女喊道。
“就來。”,老張回道。
此刻,小七還半彎著身體,保持著拉板凳的姿勢。
“喂,你這個小二,愣在這里做啥,快去端茶吶”,少女用輕快的聲音對小七說道。
“我?”,小七直起身,左手指著自己。他這才看清少女的面貌,一身淡綠色的披風,穿著白襯,扎著兩條小辮,面貌清秀,看起狡黠機靈。
“不是你是誰呢?”,少女有些生氣的盯著他道。
同桌周圍的茶客都睜大了眼睛,盯著少女,有的茶客已看出原因,忍不住要笑起來。
原來少女看小七穿著一身粗布灰衣,當作了茶館的小二。
小七沒有說話。看了下周圍,朝最里角落的一個空位走去。
這時老張端著茶走過來,放在桌上說道:“兩位客官慢用。”
少女看到小七身后的包袱,已明白過來,喃喃道:“原來他不是茶館的小二”。
“看你這冒失鬼的毛病什么時候能改”,旁邊中年女子責怪道,顯然她也已看出小七絕非茶館的小二。少女嘟了嘟嘴,喝起了茶,機靈地不再說話。
小七叫了碗茶,兩個饅頭,邊吃邊聽周圍茶客的談話。茶館是打聽消息最好的地方,這一點,小七比誰都清楚。
只聽鄰桌的一個中年茶客正說道:“明天是龍虎幫幫主笑問天的壽誕,可惜在下沒有請帖,不然一定要去龍虎山莊見識下這位人物。”
另一個瘦小的茶客道:“龍虎山莊在何處?”
“襄陽東的萬山,距這里不過五十里。”
瘦小的茶客道:“沒有請帖不能去嗎?”。
“那是當然,想笑問天是何等人物,二十六歲已名滿天下,贏得“過江龍”的美譽,徒手創立的龍虎幫十年之內,能有今天,決非運氣。邀請的人自然都是大人物。”,說話的中年茶客不由得豪氣頓生,感覺自己也變得高大起來。
旁人到:“不知都有哪些大人物呢?”
“只怕是當今江湖的四大世家五大門派”,對面茶客插嘴到。
中年茶客贊道:“朋友好眼力”。
瘦小的茶客道:“龍虎幫的名字倒是很威風”。
“看來這位朋友不常在山南道走動,龍虎幫又豈知識名字威風!”,中年茶客不等對方答話,繼續說道:“山南道的三十五個州郡,那個州郡沒有龍虎幫的分舵?與蜀中唐門也是平分秋色!”
后續談話已是天南地北,小七已無心再聽。明天需要請帖才能進去,這可是一個小麻煩。
小七付完茶錢,正要走出茶館,赫然發現有人在等著他。
等他的不是別人,就是剛才占座的少女。有時候你不想惹麻煩,可麻煩往往會主動來找你,世間的悲苦不正如此嗎?
少女已走了過來。
小七站住。
少女盯著他,卻并沒有說話。小七也沒有,因為他早已看出這少女不是一個能沉住氣的人。
果然少女氣鼓鼓地道:“你是啞巴?”
小七道:“不是”
少女道:“那為什么不說話?”
小七道:“為什么要說話?”
少女怔住,不說話了。
旁邊的女人說道:“靈兒,還不快給公子道歉!”
原來這少女叫靈兒。
“不用”
“哦”,少女顯得有些驚訝。
“不愉快的事我通常都忘記得特別快。”
小七說完,走出了茶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