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桃花開了。
蕭嘉七覺得蔣孝的桃花也冒出來了。他之所以有這個判斷是因為一向不近女色且視女子為離悅梨一流麻煩糾結的物種的蔣孝居然在尋找匠師的路上買了一個賣身葬父的女子。
可能是因為天氣,讓人多愁善感,心思特別的軟。
近日天氣多雨,茉莉在雨中搖曳頗有脈脈之感。多數人都被這天氣弄得煩透了。離莊主看著雨又思念起了亡妻,他一人足不出戶倒是專心致志。
床鋪頗為潮濕,日日早上起來都有人發現自己身上哪里又起了紅疹一片。
蕭嘉七瞅著這日子心思也綿細起來。在自己的苑中的走廊上生了幾個火盆用籠子籠了將床被搭在搭子上慢慢烘著。然后就看到一個青白衣衫的人影打著青花色的雨傘一閃而過。
那女子大白天的蒙了臉,但看身形可以肯定的是絕對是前幾天早上的那個女子。
蕭嘉七見她行止可疑,跟上。
兩人一前一后穿梭到了中苑的多住亭。這女子及是靈動,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打量個不停。在多住亭前碰到幾個下人丫鬟還主動與其打招呼,有下人問起怎么蒙了臉,她只笑說臉上起了紅疹。
他記得最近山莊內是有個陌生的女子進來。具體叫什么卻不記得。
多住亭是群體建筑,中間是一個八角亭,四周連著五個小亭,亭下是一片湖水蔓延至整個院子,湖邊四周長著幾株了幾百年的古樹。樹葉寬大,枝干粗壯,靜靜站在多住亭旁,很是古樸靜雅。此時那個女子扔了傘。
然后她開始爬樹。
蕭嘉七很奇怪,但他不覺得這舉動傻或者很不著調。因為他清楚的感應到此時此刻多住亭所在的院落沒有其他人,并且才一眨眼的功夫,她已經隱在寬大交錯的枝葉之間。
倒是可以看出,她確實不會武功,身手很是敏捷。
他慢慢踱到多住亭坐下,也不擔心被看到。
腦海中閃過整個山莊的地形圖。多住亭隔壁就是莊主休憩所在的主苑。忽然苑門閃過一個身影,是馬棚的小廝,手里捧著一甕熱騰騰的東西。蕭嘉七清晰有力抵喚道:“拿過來。“
她爬得這么高,除了偷窺就只能是偷窺。
樹上這么一偷窺,亭中這么一等,就是一上午時間。
這一上午的時間只看到離莊主主屋的門開過兩次,一次是添茶水,一次是叫離悅梨進去。
倪則則心想,他要是總不出去自己豈不是沒有機會,而且也不好總是消失在眾人眼前。
她保持了一個姿勢長達兩個時辰之久,關節酸麻自不必說。從樹頂下一滴一滴留下來的雨水也一滴一滴的淋在身上。一點點被淋透了。
心中騰的很是惱火。
倪則則來上樹之前是這般想的,她娘親估計是覺得她的女兒冰雪聰明不用告訴她好友名字,女兒自己也能查到。而且娘親也沒給她拒絕的機會。但要查死因,起碼要先知道死的人是誰,叫什么名字,有什么喜好。從那間房子被封閉的情況來看,山莊里除了離莊主估計沒幾個人知道的詳細。打算先窺探到離莊主的起居規律然后去他常去的地方查找。既然是思念著兩個人總該留著一些什么信物之類的吧。倪則則出于一個正常的思考用了一種不太高明的方法就爬上了多住亭的樹。
眼看正午到了。雨漸漸沒了。貼身的衣服都有濕膩之感。倪則則暗暗心煩。
她看準眾人吃飯的時機沒人注意頭上且多住亭院內空無一人。慢慢地爬下來。
湖面時不時泛著漣漪,高大的古樹上稀稀落落滴著積攢的雨滴。她撿起傘正打算穿過多住亭,就發現中間的八角亭石桌上放著一甕熱氣騰騰姜糖水,旁邊還有一個瓢。
四周真的沒有人。湖面上也靜得很只有漣漪在波動。
倪則則忍不住,喝了。
然后她就聽到一聲輕笑:誰告訴你這是為你留的?
倪則則看著空中尋找聲源,有些不好意思,“我喝了,你看你要不再熬一點?”
那個聲音有點沉默,似是沒想到她直接就承認了:不了,你繼續喝吧,若是有什么不舒服的記得去看大夫。頓了頓加了一句,里面加了巴豆,本是給莊里的馬喝的。停了一下又解釋道:最近幾天,馬都有些便秘腹寒。然后又些委屈道:你下手太快,要不我就阻止你了。而后再沒了聲音。
此時倪則則渾身發熱,正覺得寒氣離自己遠去,亦覺得肚子毫無征兆的絞痛起來。倪則則忍痛道:“只怪我嘴快,謝謝壯士你提醒。”然后倪則則以一種非常扭曲的姿勢一蹦一跳的回自己苑內上茅房去。
蕭嘉七從隱身處出來幾步竄上倪則則方才藏身的高樹,果然能看到莊主中苑。
拉了一中午,離悅梨給她弄了個大夫過來。
大夫一看就是熟手,一過來邊熟練的把脈看病一邊熟練的數落悅梨:“大小姐,你行行好吧,別再戲弄人了。這位姑娘吃了這么多巴豆,會死人的哎。”說著開了藥立馬熬了給灌下去三大碗。然后灌了一個湯婆子給倪則則抱上,囑咐了幾句出門了。大夫身后默默的跟著一臉青色的離悅梨。倪則則想叫住來著,苦于渾身無力。只好默默祈禱離大小姐難得發回善心,順便把大夫赦免了吧。
這么著睡了一下午,起來時都過了晚飯時間。拔了兩口冷飯有了些力氣,倪則則思量再三悄悄的出了門,不知道晚間離莊主會如何安排。
她躡手躡腳來到離莊主中苑。門口守著倆家丁,這不好進去。離得遠了些裝作觀賞園景。中苑外一大片地上都種了些小一些的茉莉配著石桌石凳倒也好看。
沒留意身邊的有個人來來回回兩三趟看了她好幾遍。
那人終于忍不住了,拍了拍她肩膀直直問道:“你找莊主有事?”
倪則則詫異地回頭,就看到蔣孝一手拿著劍一手拎著燈籠站在她身后。倪則則猛烈的搖頭。蔣孝嚴肅道:“近來山莊內加強了守衛,你沒事不要在門口晃蕩。還好我認識你,要不我這劍就刺出去了。”
倪則則奇怪:“為什么加強守衛?”蔣孝詫異:“離大小姐沒告訴你啊,快到莊主祭拜的日子,莊內一貫如此。”
然后又低頭興奮問道:“哎,聽說你被大小姐灌了巴豆。怎樣領教了吧,沒事吧。”
倪則則只好回答:“我沒事,但是真的,我不是被你家大小姐灌的。我是自己不小心喝的。”蔣孝嘿嘿一笑:“知道知道,誰不是自己這樣栽到大小姐手上的。我看她這幾天一直不動你,還以為她轉了性子。嘖嘖,下午把那個大夫打得那叫一個慘。但是又怎能掩飾她的無聊和殘暴呢。哎哎,你去哪,別走啊。”
倪則則鐵著臉就回去了,這下悅梨解釋不清了。看樣子消息傳開了。她知道那個誘她喝水的人是個男子,哎其實更怪自己,嘴快。
回到自己苑中,嚇了一跳。離悅梨正幽幽的坐在房內幽幽的等她。一見她幽幽的開口:“你果然沒叫我失望,盡是給別人帶來麻煩,你說咱倆是不是絕好的姐妹搭?”
倪則則想了一下,微不可查點了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