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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街巷竄出

  • 韓城I殊途
  • 覃黙
  • 7510字
  • 2014-06-05 21:11:16

人生本就是一個個的故事,這故事凄美偉大而令人感動。

韓亦軒雖未落下淚來,可內心早已被深深觸動。他本就是個性情至真至純之人,情感豐富而細膩。

在月色幽幽的深夜,萬籟俱寂。

那飛流直下的瀑布,形成一道如練的水簾。在朦朧的月色下,水簾上隱隱約約浮現出一個身影,那便是他此生矢志守候的人。

韓亦軒的思緒,突然飄回到三年前。

那時,他無意間聽聞了一個關于水簾的傳說。這個傳說虛無縹緲,猶如夢幻泡影,卻又神奇美麗得讓人難以忘懷,心中滿是向往。

韓亦軒緩緩走向水簾,輕輕坐在那塊石椅上,靜靜地凝視著。他那清澈明亮的眼眸中,此刻流露出一絲沉郁的神情,仿佛藏著無盡心事。

水簾密集且清透,宛如一層薄紗。

從湖面上映射過來的幽幽月光,灑在水簾上,如夢如幻,美得讓人窒息。瀑布的水流奔騰而下,氣勢磅礴,狠狠砸落在巖石上,濺起騰騰的水花。

水花四濺,恰似萬星隕落,紛紛揚揚地灑落在瀑布下那清凈澄澈的湖泊上。

每一滴水珠落下,都在湖面上泛起一圈圈漣漪,宛如一朵朵奇異的花,一朵接著一朵,在湖面蕩漾開來。

這湖泊面積并不大,湖畔綠草如茵,草兒修長而翠綠,在微風中輕輕搖曳。湖心有兩塊光滑斑斕的巖石,從水面探出,宛如兩顆璀璨的寶石鑲嵌在湖中。

不知過了多久,韓亦軒慢慢站起身來,腳步輕盈而又略顯孤寂,緩緩朝著湖泊靠近。他探手抓住衣衫,輕輕一甩,那件月白色的上衣便完好無損地飄落于地。

“卟!”一聲沉悶的水聲打破了夜的寧靜,韓亦軒那略帶憂郁的身姿,瞬間消失在月光下的湖水中。

此時,稀疏的星辰愈發稀疏,暗淡的明月也漸漸被烏云遮蔽,仿佛整個世界都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人呢?韓亦軒還在水中。飛流直下的瀑布依舊洶涌澎湃,水花不斷地落在湖泊上,激起一圈圈的漣漪。而湖泊之下的他,卻異常安靜,仿佛與這靜謐的湖水融為一體。

深夜的湖水透著絲絲涼意,可此刻的他,顯然并不需要這冷水來讓自己冷靜。只是,他究竟為何要潛下水底呢?

星辰明月漸漸消失不見,黑夜即將過去,黎明的曙光已在不遠處悄然浮現。然而,韓亦軒依舊沒有上岸,水下依舊平靜得如同鏡面一般。

忽然,平靜的湖泊水下隱隱浮現出一道淡黃色的光。緊接著,這平靜的湖泊仿佛被一只無形的神秘大手攪動,漸漸涌起一個巨大的漩渦。漩渦來勢洶洶,洶涌而暴亂,仿佛要將世間萬物都絞碎吞并。

韓亦軒仍在水下,似乎正處于漩渦的中心,生死懸于一線之間。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道白光如閃電般從清透的水簾中射向水下的黃色光。這道白光仿佛蘊含著神奇的力量,兩道光一觸碰,那暗涌的漩渦竟神奇地漸漸停了下來。剎那間,湖泊恢復了平靜,仿佛剛才的一切都未曾發生。

“噗通!”突然又一聲聲響,韓亦軒如蛟龍出水般從水中飛馳而出,穩穩地立在湖畔上。

此時的他,眼神有些渙散,臉色慘白如紙,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他緩緩走過去,撿起地上的衣服,默默穿上。然后轉過身,望向清透的水簾,眼神中突然流露出極為復雜的神情,似有慚愧,又似飽含感激,還有些難以言喻的情緒交織其中。

“你不該這么作踐自己。”水簾內忽然傳出一個溫柔的聲音。“我們放棄吧,好不好?”

韓亦軒那復雜的眼神忽然散開,宛如一場大霧彌漫開來。大霧中似乎已有了點點水花,他低下頭,不敢直視水簾內的人。

“你知道不知道,你這樣玩命,姑姑有多……有多心疼。”仿佛伴隨著一聲輕輕的嘆息。“剛剛的情況多危險啊,只差一點……只差一點你就再也回不來了。”“我知道。”他當然清楚剛剛的危險處境,那本就是將生死置之度外的舉動,但他仍毅然決然地堅持這么做了。

人,一生總會遭遇各種各樣的事情,有所為,有所不為。而當有些事情到了非做不可的地步,死亡,似乎也不過如此。

四周一片寂靜,仿佛只能聽到他急促的呼吸聲。

過了許久,才再次聽到那人開口說話。“小軒,答應姑姑以后別再這么胡來了,好嗎?”

韓亦軒怔怔地望著湖面上漸漸蕩開的一圈圈漣漪,那漣漪仿佛也蕩進了他的心里。

忽然,他抬起頭,臉上露出一臉親和的微笑。“姑姑應該看得出來,我這條命,一向硬得很,想拿走,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我也看得出,你該回去了。”她轉換了話題,沒有再繼續勸說,因為她深知有些事非做不可,也深知韓亦軒的性子。

“回去哪里?”韓亦軒問道。

“韓城,韓閣學院,他們需要你。”

綠蔥蔥的林木,鋪滿枯葉的小道。韓亦軒走在小道上,腳下踩著枯葉,聽著那枯葉碎裂發出的“沙沙”聲,他的心情輕松而愉悅。

韓閣學院,那是一個充滿挑戰的戰場,從三年前起,便成為了屬于他的舞臺。

如今,戰場在向他召喚,他將如一位所向披靡的將軍,勇往直前,拋頭顱、灑熱血。他要用自己的智慧和力量,去征服每一個人的心。

這些熱血沸騰的事情,自然能令每一個熱血男兒心潮澎湃。韓亦軒當然也不例外,可他此刻輕松愉快的心情,僅僅是因為這份簡單的快樂而愉悅。

每次路過這條小道,踩在枯葉上,聽著那一下又一下枯葉碎裂的聲音,他都會感到心情格外舒暢。

他渴望回歸戰場,但絕不會為那些還未發生且充滿變數的事情而激動不已。在這三年的時光里,他早已學會了保持內心的平靜。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憂。明日的憂愁,那也要等到明日再去煩惱,今日的快樂還未消散,又何必提前憂慮呢?

天際漸漸泛白,黑夜終于過去,黎明的曙光悄然來臨。

山腰下,一塊石頭上,韓亦軒靜靜地站在那里。

白茫茫的天邊,與白茫茫的山頭相連。在那白茫茫的山頭下,住著幾戶人家。此時,人家已早早起床,空氣中飄蕩著從那小小灶頭里散發出來的淡淡的柴火香,還夾雜著一點點掛在灶頭上熏了些日子的臘肉與米飯混合的香味。

他們需要足夠的體力,去辛勤耕耘一天的勞作。盡管他們一天的辛勤付出,僅僅只能勉強滿足甚至還不足以滿足一天的溫飽,但他們從不埋怨生活,也從不虧待自己的肚子。

因為今日已然過去。因為今日他們已盡情揮灑了汗水,度過了自己想要度過的一天,而且他們都還健康地活著。

擁有健康的身體,就意味著擁有了明天,那是充滿希望、愉快而美好的明天。

韓亦軒又一次露出了笑容,他為還有明天而笑,為山腳下這些人家豁達崇高的精神而笑。或許,他們根本不知道什么是豁達,什么是崇高,但他們此刻所做的一切,卻正是這些美好品質的真實體現。

人往往就是如此,許多事情或許并不知曉其中深意,卻已然在行動中做到了。這,不知該說是一種悲哀,還是一種偉大?

在這小小的山腳下,有一個小小的村落,村落里有著一條條小小的街巷。在街巷的盡頭,有一座小小的房子,房子雖小,卻顯得格外簡陋。

在這塵世間,比快樂更快樂的事情,當然是將快樂與人分享。而那個與韓亦軒分享快樂的人,就在那小小的房子里頭。

“大哥哥,你笑起來好好看,我長大后,嫁給你好不好?”

每當回想起習奚這個單純可愛又倔強的小女孩,韓亦軒都會不由自主地露出一抹微笑。

習奚是個可憐的孤兒,雙親早早離世,只留下她與哥哥相依為命。

還只是個小女孩的習奚,從小就有著一般孤兒所沒有的堅強和懂事。無論遇到什么艱難困苦,她都能把自己照顧得很好,努力地生活下去。

然而,命運卻對她十分殘酷。在某一天,一場意外的事件無情地奪走了她唯一哥哥的性命,也在一定程度上阻礙了她心智的成長。

而那場意外,正是韓亦軒造成的。那時的他,自負、高傲,又年少氣盛,一時的粗心大意,讓一只負傷的靈獸逃下了山腳,從而釀成了這一悲劇。

每每回想起那個夜晚,回想起那個夜晚里,有一個小女孩匍匐在一具冰冷的尸體旁,臉色蒼白如紙,滿臉都是淚痕。

她的聲音早已嘶啞,卻仍在無力地嘶喊著,那傷心欲絕的模樣,韓亦軒的心就仿佛被無數根針深深刺痛,碎成了一片片。

他的內心充滿了內疚與自責,可他明白,一味地深陷自責之中,只會讓自己一蹶不振,不僅救不了任何人,還會辜負那些關心他的人。

他要彌補自己曾經犯下的過錯,他暗暗發誓,一定要對習奚一輩子好,哪怕他清楚,有些傷害或許永遠無法真正彌補。

頹廢墮落以及過度的自責,帶來的只會是毀滅,不僅會毀了自己,還會讓身邊的人跟著痛苦。

所以,他選擇堅強地面對,至少要快樂的活著,用他的快樂、用他溫暖的微笑,去慢慢融化他曾經給習奚帶來的傷痛。

快樂的微笑,往往具有一種神奇的力量,它能令人在大多數時候忘記曾經的痛心與苦難。

即便在夜深人靜、萬籟俱寂之時,那些痛苦的回憶仍會不時涌上心頭,但至少,習奚在大多數時候是快樂的。

至少,韓亦軒讓習奚看到了他想要彌補的真心,也確確實實讓習奚如今過得很好、很開心。

那座小小的房子,此刻就在眼前。韓亦軒靜靜地站在那里,仿佛都能聽到習奚安穩平靜的呼吸聲。

就在這時,街巷的盡頭,那座小小房子旁的虛空突然一陣扭曲。緊接著,虛空中憑空竄出兩個黑影,一前一后,行動極為迅疾而敏捷,宛如兩道黑色的閃電。

黑影落地后,迅速凝實,沒有絲毫停留,便立即朝著韓亦軒這邊飛馳而來。

韓亦軒僅僅只是淡淡地看了他們一眼,便繼續邁著沉穩的步伐向前走去,甚至連臉上的表情都沒有絲毫變化。在他的眼中,這世間能讓他情緒產生波動的事情本就不多。

這條小小的街巷并不寬敞,前面的那個人幾乎是與韓亦軒擦肩而過。

然而,變故總是在一瞬間發生。就在擦肩而過的剎那,兩道快如閃電的刀光從后面的那個人手中飛射而出,目標明確,顯然是要取人性命。

韓亦軒原本正望著那間小房子,以他的能力,本應該能察覺到這兩道刀光,可他的表情卻依舊沒有任何變化。

地上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塊小石頭,韓亦軒的前腳不小心踩在上面,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好在他及時穩住了身子,可這一跤卻讓局勢發生了意想不到的變化。

只見其中一柄刀“當啷”一聲掉落在地上,另一柄刀則擦著前面黑影的臂膀,深深地插入了墻壁之中。

這完全是個意外,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要知道,后面這人射出的刀一向例不虛發,如此不可思議的意外,實在讓人難以置信。

前面的那人也支撐不住,緩緩倒了下來,緊緊靠著墻壁。其實,他臂膀上的刀傷對于他來說根本算不了什么,哪怕將他整條手臂削下來,他恐怕也只是微微皺幾下眉頭而已。

他實在是太累了,連續幾天幾夜不吃不喝地逃命,身體的體力早已消耗殆盡,畢竟他只是一個老人。

此時,插在他手臂傷口上的刀還冒著白煙,不時還能聽到如油煎一般“稀里嘩啦”的聲音,顯然,這柄刀并非普通之物。

那柄掉落的刀還在地上,老人靠著墻壁坐著,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臉色慘白如紙。他的眼睛死死地盯著那柄刀,仿佛現在才發現地上原來還有一柄刀。

緊接著,他的表情開始發生劇烈的變化,那表情奇怪而復雜,仿佛看到了一件超乎想象、不可思議的事情,又仿佛看到了死亡的陰影正一步步向他逼近。

“一刀一條命,刀跡絕命也絕。”這是江湖上流傳已久的說法。他在刀發出的剎那,便已聽到了刀劃破空氣的風聲,也感覺到了刀那冷冽刺骨的氣息,可即便如此,他也只能勉強躲避一點點,而地上那柄刀又是怎么回事呢?

韓亦軒依舊在不緊不慢地向前走著,他的眼中此刻只有前面那間小房子里的習奚。

就在這時,他面前的那個人忽然在他耳邊輕輕地說了一句話,韓亦軒聽后,便停下了腳步。

——“你這一跤,摔得很好。”

韓亦軒緩緩側過身,靜靜地看著那個人的側臉,目光深邃而平靜。看了許久,他才緩緩開口說道:“這里的人家也很好,我不希望他們平靜的生活被打破,發生什么改變。”

靠著墻坐著的那人突然問道:“你發出來的是兩柄刀?”

“是。”

“一刀一條命的兩柄刀?”

“是。”

“現在,一柄刀卻只傷了我的手臂,另一柄刀掉在了地上?”靠著墻的人語氣中帶著一絲疑惑與不解。

“所以我才說他這一跤摔得很好。”另一個人接口道。

靠著墻坐著的人用剛才盯著地上那柄刀的目光,緩緩轉向韓亦軒,眼神中充滿了審視。

然后,他又看向追殺他幾天幾夜的年輕人,同樣看了很久,仿佛不敢相信這個年輕人會對他發出這樣的一刀。過了好一會兒,他那復雜且奇怪的表情才像霧氣一般慢慢散開。

那個年輕人也緩緩側過了身,目光緊緊地盯著韓亦軒。

直到這時,韓亦軒才看清這個年輕人的模樣。平凡的眼睛,平凡的臉,平凡得就算丟在茫茫人海里,也絕對找不出來。可就是這樣一個看似平凡的人,卻能發出如此絕不平凡的刀,這個事實,讓韓亦軒有些難以相信。

這個年輕人看著韓亦軒的表情也變得十分奇怪,眼神中透露出激動且渴望的神情,就像一個血氣方剛、精力充沛的健康男兒,面對一個全身上下都散發著魅力的女子一般。

他強忍著內心深處那強烈的戰斗欲望,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然后才問韓亦軒:“你想怎么樣?”“我希望你們離開這里,至少可以去后面山頭下的風望坡。”韓亦軒目光平靜地說道。

這年輕人看了一眼靠著墻的那個人,那個人也回視了他一眼,然后兩人都閉上了眼睛。

——“你去,我去。”

風望坡,一片荒蕪之地,地闊人稀,雜草叢生,殘垣斷壁隨處可見,盡顯破敗與凄涼。

剛到風望坡,韓亦軒便說了一句話,隨后獨自走到一邊,靜靜地坐了下來。

——“你們解決你們的事,我等著。”

手臂受傷的那個人也靠著石塊坐了下來,他自始至終都沒有再看韓亦軒一眼,因為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問清楚面前的這個年輕人。

“黃戟啊,你……”他似乎一時間理不清思緒,不知道該從何問起,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后,才緩緩地說道:“你剛才發出的那一刀,真的是你苦練了幾年的‘一條命’?”

“是。”黃戟冷冷地回答道。

太陽已漸漸升起,清晨的陽光寧靜溫順而淡雅,輕柔地灑在大地上。可坐著的那人,卻依舊看不清黃戟臉上的表情。

“黃戟啊,你看。”他的聲音帶著一絲掙扎,瞄了幾眼自己身上的傷,語氣平淡地說:“你和我追追跑跑都已經幾天幾夜了,大家都累了,坐下來最后聊聊吧,我都傷成這樣了,實在是跑不動了,也不想再跑了。”

黃戟沒有動,嘴巴微微動了動,卻沒有發出聲音。

“好。”這人忍著傷口傳來的劇痛,勉強站了起來,看了一眼韓亦軒,臉上居然還帶著淺淺的微笑。“他說我們解決我們的事,你說怎么解決?”

黃戟依舊沒有說話。

“我們倆是不是真的到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地步?”那人目光緊緊地盯著黃戟,問道。

黃戟還是沒有說話,只是緊緊地抿著嘴唇,拒絕回答。

那人沉默了片刻,無奈地搖了搖頭。“如果真的是這樣,你剛才又為什么發出兩柄刀?”

一刀一條命。兩柄刀卻很難兩條命,或許甚至一條命都拿不下。

黃戟當然還是沒有回答,只是眼神不經意間看了一眼韓亦軒。這一眼的意思,那人似乎揣摩出來了,可他卻沒再繼續追問。他看了看四周,忽然話題一轉:“今日的天氣不錯,不知道明天會怎么樣?”

“明天也會好。”黃戟躲避過他的目光,冷冷地說道。“只要你肯將那本札記交出來,明天絕對會很好。”

“要是我不交呢?”這人緩緩走到黃戟面前,目光直直地看著他的眼睛,眼神中透著一絲決然。“我們兩個今天是不是就要有一個永遠地躺在這里?”

黃戟沒有回答,也沒有否認,只是靜靜地站在那里,眼神堅定。

這人看著黃戟的手,眼神中流露出極為復雜的神情,就像一位大畫家凝視著自己耗盡心血的新作,似欣慰,似感嘆,又似在內心進行著激烈的掙扎。

這雙手,靈敏且穩定,在江湖中堪稱獨一無二。從這雙手發出的“一條命”刀法,更是獨步天下,一刀下去,必取性命。

此刻,他的心中滿是糾結。是被這雙手毀滅,還是拼盡全力毀了這雙手?兩種念頭在他腦海中不斷交織碰撞。

黃戟似乎察覺到了他的內心掙扎,不自覺地看向自己的雙手,表情也變得無比掙扎。他緊緊地握緊了雙手,仿佛在給自己鼓足勇氣,隨后說道:“徐再而老師,四爺也只是要回你的研究札記,只要你現在交出來,我……我可以不殺你。”

徐再而沒有說話,只是怔怔地凝視著黃戟,目光中仿佛蘊含著千言萬語。就這樣看了很久,然后突然仰頭哈哈大笑起來,那笑聲在這空曠的風望坡上回蕩,顯得格外突兀,像是看到了天底下最荒謬可笑的事情。

黃戟一臉疑惑,忍不住問道:“你覺得我說的是笑話?”

徐再而止住笑聲,立即解釋道:“不,這不是笑話,也不會是事實。”他頓了頓,眼神中流露出一絲悲涼,緩緩說道:“司徒四要一個人的命,就絕不會讓那個人活著。他的心狠手辣,你我都再清楚不過。”

說著,他又緩緩看向太陽升起的方向,此時的他,臉上沒有明顯的表情,可眼中卻不由自主地露出一抹無法用言語形容的哀傷和恐懼。“就算僥幸活著,他也會想盡辦法,讓那個人生不如死。”

“或者四爺他會……他會看在我死心塌地效忠他這么多年的份上肯……肯放過你。”徐再而的聲音越來越小,到最后甚至連他自己都聽不清自己到底說了什么話,仿佛這些話只是說給自己聽的一種自我安慰。

徐再而又輕輕笑了起來,這一笑牽動了傷口,引發了一陣劇烈的咳嗽。他好不容易緩過勁來,才淡淡地說:“你知不知道,我替司徒四做研究,這么多年都研究了什么?”

黃戟依舊一臉冷漠,淡淡地回應道:“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只有一個研究。”徐再而仿佛陷入了回憶,自顧自地接著說。“這個研究幾乎花費了我半輩子的時間和心血。”

“所以,研究一成功,你就心安理得要拿走自己的成果。”黃戟冷冷地說道,語氣中帶著一絲質問。

徐再而似乎沒聽到這話,繼續沉浸在自己的講述中:“這個研究,司徒四給他取代號叫天災。”

他微微頓了頓,眼神中閃過一絲復雜的光芒。“天災的意思就是,所有的殺戮和災難像天災人禍一樣自然兇險,避無可避,躲無可躲。”說到這里,他看向黃戟,問道:“你覺得你的‘一條命’怎么樣?”

黃戟沒有說話,只是緊緊地抿著嘴唇,他心里清楚,自己的“一條命”雖然厲害,但與徐再而口中的“天災”相比,實在難以評判。

“跟天災人禍相比,又怎么樣?”徐再而不依不饒地追問。

黃戟依舊拒絕回答,他覺得自己不是什么舉足輕重的人物,沒有資格去思考這些高深莫測的問題,也不想去思考。他只知道,司徒四需要那本研究札記,他就必須想盡一切辦法去要回來,哪怕為此付出自己的生命。

“‘一條命’一刀一條命,只有仁慈和愛的力量才能發出這一刀。”徐再而目光炯炯地看著黃戟,語重心長地說道。“你當然知道什么事情該做,什么事情不該做。”

他頓了頓,目光中帶著一絲期許,問道:“你現在還要不要替司徒四拿回那本研究札記?”

“要。”黃戟的目光堅決且犀利,毫不猶豫地回答道。“用我這條命要回來。”

“你為何這么死心塌地甘愿為司徒四這種人賣命?就因為他曾經救了你的命?”徐再而微微搖頭,語氣中帶著一絲惋惜。

“沒有他,就沒有我。”黃戟的聲音低沉卻堅定。

“這幾年來,你替他做的事情已經夠多了。”徐再而繼續勸說道。

“有些債,一輩子都還不清。”黃戟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決然。

“這樣值得嗎?”徐再而看著黃戟,眼中滿是不解和無奈。

“值得!”黃戟斬釘截鐵地回答,聲音在風望坡上久久回蕩。

“就算他是個視人命如草芥的人?就算他叫你做違背良心的事情?就算他……”徐再而情緒有些激動,一連串地質問道。

“就算是。”黃戟毫不猶豫地打斷他的話,態度堅決得沒有絲毫動搖。

徐再而無奈地搖了搖頭,又輕輕笑了笑,這笑容中不知是在可惜黃戟可敬的愚蠢和忠義用錯了地方,還是在苦笑上蒼對他們命運的無情愚弄。

隨后,他們誰都沒有再說話,風望坡上陷入了一片死寂,只有微風輕輕吹過,吹動著荒草,發出“沙沙”的聲響,仿佛在訴說著無盡的滄桑與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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