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大地神雷
老嫗嗯了一聲,“你辦事,我是放心的。可不能少了誰啊。看模樣,我那妹子堪堪與那些兇人敵手。又來新敵之際,應接不暇。若不然,斷不會讓我們舉族而逃。嗨,在他們眼里,凡人可不都像螞蟻一樣的渺小。往日,咱們都是訓練演練,這回,可是動了真的。這一走,不知以后何日回轉……唉!”
螞蟻般脆弱的人啊,不能自己主宰命運的凡人!大難到來時,只有亂串亂跑的份。這一出谷,更不知前途如何。老嫗的眉頭緊擰,思索不解。
元十八感到自己命苦!無名由擄掠到此,一個時辰左右,卻忙忙若喪家之犬逃了出來。還并不就此無事!三百人的吃喝都落到了他的肩頭。
尋到一處隱蔽的休息地時,就由針嫂問元十八提出了。第二日第三日時,元十八明顯覺察出壓力。可針嫂振振有詞:“姨祖去時,已將一干老少托付于少俠……”
少俠?
元十八感到一陣頭大。似乎一件無形的枷鎖毫不客氣套在了頸脖上了。
“你可非同凡響啊!第一,你會飛!凡人哪個會?第二,你是姨祖帶來的人,自然不是常人,想來與姨祖有著不俗的淵源,你當然不能不管我們;第三,你有‘儲物袋’,有這寶貝的,可就不是一般的仙人了。你當然要幫助到底啰!第四,……”還有第四?
“停!”元十八忍無可忍,大聲制止。他都能相信針嫂能說出第五第六第七第八來。反正三百人的吃喝拉撒睡與安全似乎、好像他是推脫不了了。
直接將儲物袋丟給了針嫂,然后立即用雙手食指緊緊塞住自己的耳眼。他只是取下了通寶神君的銅瓶與李滋的那叫做一簾春夢的儲藏盒。
“吃喝是有了,可明天的去向你可要安排好。另外,晚上的安全少俠你也要盡心。說實話,姨祖是相當看重你,而我們也對你極有信心……”接過儲物袋,針嫂就念經般的念叨。元十八悟性還是可以的,聽到第二回的時候,就知道自己萬萬難以忍受。
他,轉,身,就,走!開玩笑,一天之前,他還要別人照顧,現在一下子要管理三百人的生活,他當然干不了。
三百人散落在稀疏的樹林中,等待著鍋里的食物被煮熟。也不知道她們在哪里弄來一口銅鼎。還沒煮熟,一股難掩的香味已飄入一干人的鼻中。那是能夠勾引人食欲的香味。連元十八都不由狠抽幾下鼻子。
那些食物可是自己在純陽城購買的,如今卻用來救濟一干老少了。唉,算了,也算是物有所用,強過放在自己身邊。元十八忽然轉過一個念頭:就此悄悄地走了?!難不成真要與三百人為伍?那可何日是頭?
自己到底在干什么呢?有時候,元十八都在糊里糊涂中。
元十八的想法很多:看盡天下美景,嘗遍天下美味,見識天下奇書……可從來沒想過要一下子照顧三百人的生活。他感到壓力,就想消極對待。最先考慮的就是一走了之——哪怕那儲物袋都不要了。【儲物袋的用法已傳授給了針嫂】
就這個想法,讓他徘徊了很久、猶豫了好大一會兒,不知不覺就走到了無人之處,離樹林中人遠了。
“嗨,我真是多慮了!我算什么啊?一個無用的小子而已,能負責別人么?肩膀能夠擔當么?哈哈,豈不是高看自己太多?哈哈哈哈”元十八一陣大笑,他悟到了三個字:管不了。
這理由很簡單也很有力:自己對自己都照顧不了,自然更管不了別人。開玩笑,一下子三百人,還真當自己是神啊。這番一開脫,立即心情大開。不由深深地吸了一口大氣,長出了一口濁氣。
“給你!”
一只素手,遞過來一只山芋。卻讓手舞足蹈的元十八嚇了一跳。回頭看時,卻是針嫂。
“什么事這么開心?”針嫂針一樣的眼神看著元十八,與看那軟兜上的老嫗絕不不同。此時的神色透著幾分譏笑和一絲的慈愛。“沒有啊!”元十八是有幾分讀心術的潛質的,心里不由有些不解:好奇怪的神情!
看了她一眼,但還是接過山芋,吃了起來。
針嫂沒有立即就走,而是看著元十八旁若無人的舉動。
“你很怪!”元十八與針嫂幾乎同時開口,說出相同的三個字。說完,兩人禁不住莞爾一笑。
“你是一元宗的弟子吧?我聽說‘短亭符’這東西一元宗還在煉制,你不會就是那叫元十八的弟子吧?元好山可是你二伯?”針嫂也不再客氣,接連三問。
“是——”元十八突然之間覺得天下人都認識他。可認識元好山就有問題了,“你是?”
“我,差點就是你二媽!你不會認識我的。不過有一點可以確定,那‘短亭符’就是從我這傳給一元宗。”
“二媽?差點?”元十八念叨四字、兩詞,浮想聯翩。“你與我二伯認識?”偷眼打量,再問:“相好?”
相好二字還是有點威力,難得的是針嫂聽后老臉一紅。不愧是異人,只一紅便恢復原樣。聲音小些地問:“元二還好么?”忽又啐了一口,提高了聲響,“那沒良心的,想他作甚!”
“我二伯一向都好,讓你費心掛懷。”
“據說,今年魔洞的妖魔猖獗過往年。他一把年紀,是不是也要去坐鎮?”
元十八忽然壞笑著打量著針嫂且壞笑地說:“你還是想二伯。既然想他,何不去看他。我想你也是修行者,還拘泥于世俗的觀念不成。”像個奸猾的小狐貍誘惑著:“馬上就去神象山,說不定立即就能看到我二伯。”
“我去,我去!”針嫂有一剎那的恍惚。卻立即搖搖頭,苦笑了笑,“小壞蛋,差點給你忽悠了。唉,去不了了。至少暫時是只能想想。他的頭發可全白了么?還喜歡研究棋局么?”眼神飄忽,似乎看到遙遠的神象山,看到老楓樹下,一頭花白的老者,面對一坪棋局,苦思冥想,渾忘天地。人若石,樹如火,境是畫。
這一刻忽然寂靜到深潭無波。
憑直覺,元十八認定針嫂的確與二伯元好山相識有情,至于到了什么程度,元十八才懶得去管。總之,在此認識個覺得親近的人還是不錯的。他鄉遇故知也不過如此吧?
細細看去,針嫂確實有幾分姿色、幾分氣質和颯爽脾氣。
這一刻,雖靜而恬美,還飄逸著幾絲柔情。還有幾絲詭譎。
元十八打了個冷戰,下意識縮縮頭,攏攏胸。針嫂挑眉冷聲,看向一棵大樹:“出來吧,你們這么多人,還用暗中下毒手么?豈非掉了僰族的臉面。除非你們沒有臉面。嗯,果然沒臉。”
隨著針嫂的話語,大樹中疾出十三個人,十三個臉戴面具、身披暗甲的銀衣戰士——髭狗小隊到了。他們快速地微微一挪,錯開位置,低頭,一片若蜂樣的點驟出而飛,撲面而來。
“小心!”元十八搖搖晃晃倒下,倒在那些“·”飛來之前。此時他倒也省悟過來:髭狗小隊潛伏過來,施以暗手,自己算是著道了!所以他難得地好心提醒出兩個字。
針嫂心里都將自己埋怨了數十遍:太大意了!讓賊人欺入身邊十丈才發覺,還是靠著本能才發覺,真不應該!心里雖然怒火中燒,臉上越發的冷靜。
無語,悍沖。十三人就像十三根尖銳的撞木,能撞開城門的撞木。在他們的前面,是一片短矢,整整一百三十支。蜂擁向針嫂左右,真正的目標當然是針嫂,可同時也封鎖了其左右挪移的空間。短矢之后是十三人十三雙手的一百三十根的勾刺。
針嫂揚手,打出一張紙——黃紙。紙上有黑色筆跡,彎曲勾折,不是華夏大陸的方塊文字。可是卻有著文字無法企及的力量。不錯,就是力量。那些筆跡躍紙而出,為光而一閃而逝,化為彩煙,亦一現皆滅。可一股狂暴已醞釀成功,憑空迸發一股無形有質的法力,瘋狂呈二百七十度的方位猛烈的推去。
驀然,短矢就像羽毛般弱不禁風,翻卷著折斷、再折斷,由大而小,直至粉碎。十三人卻像撞上了一堵墻,還是一堵快於火車的墻。注解:此火車時速二百四十公里。十三人來的快,還不及回的兇猛。只不過有點狼狽。
感覺元十八驚奇的目光,針嫂淡淡的說:“你認識的,一張‘大力符’而已。”
大力符?元十八當然一眼就認出來。他懷中也有兩張。可遠沒有針嫂施展的的威猛。難道符紙也有強弱?
“當然!”針嫂似乎猜出元十八心里的疑問,“不同的人使用,效果不同的!雖然是一個系列的東西,就像一把刀,放在你手上與那些人手中,產生的后果當然不同。”
針嫂雖在說,手可沒停,手指一翻,又是一張黃紙。元十八哇地一聲大叫:“五行雷符?!”
聽到一個“雷”字,髭狗小隊立即有了反應,低頭歪身,一下就鉆到土里。這十三人也有些本事,還會地遁!
無可厚非,誰想面對一道雷符的打擊?躲閃實屬正常,鉆地也不失為一種辦法。因為他們會鉆嘛!
針嫂搖搖頭。心里譏笑:沒用的!揚手下拍,將符紙貼上大地;另一只手快速抓起元十八。再看大地,隨著符紙的一閃一爍,以符貼之地為中心的十丈大地起了漣漪,激昂起幾圈不大不高的泥煙。圈里的樹木忽然一陣顫抖,一時落葉如雨。不管青的黃的,洋洋灑灑,飛飛揚揚。
元十八驟然失聲:“五行神雷中的‘土雷符’?”
針嫂辯解一句:“錯!它可有個威猛的名字:大地神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