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奪草

凌家莊？！阿銀幾乎是如捏碎什么一樣自心里迸出這仨字。我要踏平它——雞犬不留！

“髭狗小隊，跟本將軍走！命令：部隊由阿銅阿鐵帶領(lǐng)，晝夜攻打娘子關(guān)。不得有誤！”

“是！”“是！”一支隊伍一分為二，一小部分扭轉(zhuǎn)方向跟上阿銀。而一會功夫，近萬人的大軍開始騷動起來，動而不亂，殺氣騰騰，方向所指——娘子關(guān)。

阿銀扭轉(zhuǎn)馬頭，直接向那座山脈如壩的群峰而去，翻過那山巒，就是凌家莊。這條路根本不是路——無路，可那只能阻擋普通大軍，在阿銀與一共十三人的髭狗小隊的眼中，并無障礙。凌家莊相當?shù)碾[秘，可正是隱秘，才被阿金七人的先遣偵察小隊所選中。過娘子關(guān)時，走的就是此路，順帶殺了數(shù)十人，與凌家老少結(jié)了不解之仇。阿銀知道此莊的方位一點也不稀奇。

骨骨“哎呀”一聲，跌倒地上。右足撐了兩記，總是軟噠噠不能得力。“我的腿好像不聽使喚了！”

“斷啦！”凌小有平靜地說，如同說風說云說一切自然正常的小事。“那惡人在你掙脫的剎那，用暗勁拂斷了你的腿，能支持到現(xiàn)在，也算那人一雙手下過了苦功，鍛煉出些門道。”能夠拂斷肢骨，內(nèi)力已是相當?shù)牟环玻戎_碑裂石的外門功夫更勝了一籌，正是由外入內(nèi)的先兆。以后將是大好的前途。

不過，一旦此人死了，一切均空。

“姨姨，救救骨骨吧？”“是啊是啊，看骨骨好難受，就救救他吧！”……

凌小有一絲未動，只說：“只需用兩根直樹枝扶正了小家伙的骨頭，捆綁的端正，過個三兩個月就會好。這點小事，難不成讓我親自動手？”

元十八心里突然有了疑問：“難道剛才你看到那阿金拂斷了骨骨的腿？”眼直直盯著凌小有看，小聲地問，不容她一絲撒謊。

“你說呢？”凌小有無所謂元十八的釘子般的眼神，“殘忍么？我不以為！區(qū)區(qū)一條腿而已。若能激發(fā)他們好戰(zhàn)斗狠的勁頭，便是再犧牲幾條性命又有何妨？”說到這里，不管元十八目瞪口呆，卻懷疑的神色說著他：“你不能修煉不是腦子有毛病吧？呵呵呵。”

其他人馬上忙碌起來，幫著骨骨正骨綁接。骨骨倒也堅強，知道自己并非腿斷無望，便一聲不吭地接受幫助。

女人，古怪的女人！元十八不是迂腐的人，只是不解凌小有的自私與怪異——修行不是為了長生與自在么？難道一切都是以自我為中心而自私為上么？不解，不解！元十八搖搖頭。這世界的人與修行者的心理都是難解的迷。

凌小有瞥著元十八的神色覺得有趣，仰天肆無忌憚地笑，若花亂搖，聲音傳出很遠。又有一批老少自莊中出來。顯然沒有元十八的愕然，只有見到親人所表達的喜悅、尊敬和高興。

凌小有古怪的姿態(tài)似乎凌家莊的老少早已習(xí)以為常，不以為奇。

“懶得理你！”元十八嘀咕一聲，大聲說道：“你們綁的不對，我來教你！”快步走到人群，替骨骨正骨綁縛斷腿，“若有靈藥敷衍好的才快啊。”

“大仙，你是祖姨的弟子么？好羨慕你哦！”那個叫鴉鴉的探頭來與元十八搭訕，小臉很是仰慕，聲音中有幾分討好、巴結(jié)。

元十八尚未說話，骨骨忍痛提腰，推了鴉鴉一把，“喂，說好啦，咱們要拜就一起拜師，不可偷偷用歪主意。大仙，你不可給他忽悠了，莫名就給了他好處。”后一句，自然是對元十八說的。元十八一笑：“你們?nèi)诵」泶螅墒强醋吡搜郏〈笙桑铱刹皇鞘裁创笙伞＞褪且稽c點的道業(yè)也沒有。你們可要失望嘍！”

“信你才怪！”鴉鴉一臉不信，“你有與祖姨一般的那個寶袋，里面可以裝載無數(shù)的東西。那寶貝尋常的大仙根本沒有。你以為我們見識少，那可是小看了我們。”眼神在元十八的臉上與“儲物袋”之間來回脧，一臉的不服。

元十八就想大笑起來，未了強自忍住，半真半假地說：“說你看走了眼，你還不服。我身上哪一件不是寶貝！你看背上的筐子，插在筐邊的棒子——都是。”

這一說，連骨骨都撅起了小嘴：“騙我們是小孩。那筐子棒子可沒什么奇怪的啊。要多少我們山里都搞到。哼，騙人的大仙！”

“就算騙你們吧！不過我不是大仙倒沒有騙你們！好啦，弄好啦！”元十八拍拍手，滿意自己的手法。還別說，經(jīng)他細心搞搞，果然使骨骨舒服地躺著，不再感覺到痛苦。

骨骨忽然神色緊張地指著元十八，愣是說不出話來。元十八驚疑不定，低頭問道：“怎么，沒綁好么？”骨骨依舊指著元十八的頭上，說出古怪的話來：“那云、那人……”

順著手指,一干凌家莊上的老少一起驚呼：“哇！好黑的云，好大的人……”元十八這才省悟眾人看向的是天空。

骨骨所看，西北天上，狂云如濤，色黑如墨。這不算奇！黑云中，一名大漢踏云而來！大漢極大，至少頂上十數(shù)名壯漢的疊加。他的肩頭扛著一把墨黑的長柄大斧。大斧極大，斧面如旗展開，黑的發(fā)光，森森可怖。

“老圡，可是這兒？”大漢聲音朗朗，鏗鏘激昂，四谷為之回蕩。大漢頭上數(shù)丈處一塊烏云陡然一翻，自里面爬出個人來，五短身材，一張大肚腩如鼓，襯著大漢，像極了一棵五色斑駁的向日葵。此人小頭大鼻皰牙，偏偏那牙又疏又黃，說起話來，便有些含糊不清。

“盜了盜了【到了到了】，可怖【可不】就是這！那驢友友【綠油油】的怖【不】正是‘蛇涎草’么？徒兒們，鼓風張袋啦啊！”

凌小有眉頭大皺：赤斧山的洪比曚；大口洞的圡重蓀。他們來干什么？

答案立即出來了。

大漢身后一下躥出八人：四人各持一面大紅旗左右使勁搖擺，發(fā)出團團的旋風；四人半空張起一只大黑口袋，袋口向下。大旗舞動的旋風，生出團團的吸力，就將山谷間種植的碧綠莊稼棵棵吸起，往黑袋中飛。

他們是來收那“蛇涎草”的。

“赤斧山與大口洞的道友住手！那寶草可是我直腸子洞所種。休要誤會，傷了‘山洞’一脈的和氣！”身形起到半空，凌小有聲音清越，在呼嘯風聲中傳入眾人耳朵。相必三五里間無人不聞。

“誰和你是道友？你誰呀？”大漢洪比曚瞪著凌小有說道。赤斧山乃巨人一族。所修功法以開山分岳劈石裂地為能，據(jù)說，此族另有秘術(shù)，可以斬破虛空、混淆疆域。族人戰(zhàn)力強悍，可不好爭斗。隱修于赤斧山秘境，很少踏足江湖。

洪比曚是個另類！似乎赤斧山將他拋棄了！至少洪比曚出山二十年，始終沒有其他的與他一族中人來尋他。山洞妖人無不識他。認識他的人，都是從他手中的玄鐵黑斧開始的。洪比曚有些癡傻，你只要給他一點點好處，他就會幫你出力。這樣的人很容易被人利用。可洪比曚有個原則，那就是他不殺人!無論你給他什么好處，都不能說動他殺人。

癡傻的洪比曚好玩好動，甚至還好色，貪吃貪喝，也貪懶。幾乎所有普通人有的毛病他都有些。可都不太重，似乎能很容易改了，又似乎很容易又變得嚴重了。諸山諸洞的妖人哪個不想利用他，將其掌握在手中。只是尋常的手段越來越打動不了他。這一回，卻讓圡重蓀將他拉來。

凌小有立即就有了氣！我說得還不夠明白么？我是直腸子洞的供奉！你們眼瞎了不成？

她根本沒說清！不過，圡重蓀是不會給她說清的機會的。“啰嗦什么？誰也不要給過了來就成！”

這一句凌小有可聽清了。“先前的道友不是喊到墻壁上去嗎？不動手還是不成啊！”內(nèi)心劃過這一句，好生后悔自甘與圡重蓀平輩稱呼——還不是要對決分高下！？

大嘴姑婆死后，圡重蓀就成了洞主。

呼——凌小有足下一跺，箭一般射向天空。甚至比離弦的箭還快！“住手住手住手，我叫你們住手！”可不是說說而已。雙手自腰腋下推出，呼啦啦一大片青藤自肩頭、腋下、手心、臂膀里生出、激射。就像突然開屏的孔雀，炸裂出羽毛——青羽毛。青藤都有十數(shù)丈長短，劃破長空的輕嘯證明它們的非同凡響，無論是刺穿與鞭撻都極具殺力——分明是青藤兇器。

吔！洪比曚立時瞪大了眼睛。他的眼瞳中可以清晰看到逐漸飛近的青藤。他鄭重持斧，狠盯一眼。只一眼，就一眼，就像瞄準什么，其實就是在瞄準，還在計算青藤的飛行軌跡，接著輪斧就劈、砍、挑、劃。飛來的十條青藤兩條因劈而炸、兩條因砍而斷、兩條因挑而裂、兩條因劃而破。八條青藤因炸斷裂破繼而粉碎成千千萬萬碎末。

洪比曚自碎末中邁出一步而出，單手擺下斧頭，斧影疊疊未散，卻暴喝道：“還有甚么手段，都使出來！”

凌小有輕笑！圡重蓀暴跳！兩人不約而同道：“還有兩條！”

青藤一共發(fā)射十條，洪比曚一斧破八條，尚有兩條自他身邊溜過，射向圡重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