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表情的用意,套話【晚上好】
“老夫就恨你這德性!十幾年來,你就不能說上一句么?你又不是啞巴!”說著,左右腳輪番虛踢,總有一只巨大的腳影幻化出實質,狠狠的踢向一口大缸。而寶綱總能及時的跳起,安然的抱開被攻擊的大缸。雖是一人,竟然忙而不亂,忙而有序。有時候就像一人數化,分身而出,從各個方位跳下:抱缸躲腳,安缸回位,跳回平臺中心,繼續(xù)結印。
須臾,大竹老人總共發(fā)出一百多腳,就是讓寶綱如此的一一化解。做那些動作時,寶綱一絲煩惱也沒有,直如就是他的工作一般,神色沒有一絲的煩躁與緊張。那一刻的上下,直似電力帶動的一只智能機器,不停的重復著那些枯燥的動作。無論大竹的腳有多快,寶綱總能化解危機,雖然談不上游刃有余,可也堪堪的勝任。
元十八忽然哈哈大笑起來,“原來,你惱恨的是他的這樣啊?”大竹老人恨恨的道:“第一次,這光頭阻擋了我一萬腳后,一口氣不及而打倒了一口大缸。第二次時,他足足與我堅持了五萬腳而不敗。最后我一腳六施,才堪堪踢歪了一口缸,過了這一關。第三次,那是五年前,他與我堅持了一天一夜。多少腳已經記不清楚。至少有二十多萬吧!最后逼迫老夫用上了左腳,踏碎了一口缸才算過關。如今,怕不要三天三夜。三天三夜,等的及么?老夫當然氣他!”
果然少年的心性容易轉變。元十八又覺得大竹老人偏執(zhí)的有些值得同情。“這一關如此難過么?那么見到白娘娘要等到何時?咦,看你模樣,似乎不那么著急見到白娘娘嘛?而且,過這關,也似乎不是你所說的艱難吧?你可是修行了近萬年啊。”
大竹老人咦了一聲,露出關注的神色:“你有辦法過去?他所打坐的位置就是入口。他不離開,如何進入?”
元十八呵呵一笑,“往日你是一人,今天不同,是三個!三個與一個大不相同?”大竹老人可是近萬年的妖精,此時也犯迷糊:“三個與一個不同的是數字,還能怎樣?”
“你與他斗,我們趁機過關。他睱顧不及,也就輸了。我們目的不是打敗他,而是過關,卻去管他大缸倒與不倒呢?”元十八的話意很簡單,就是過關。
大竹老人的臉肌一顫,那是感覺觸動了什么,好像是:自己這些年可不也是執(zhí)著了。每次到此,總要推倒一口大缸。仿佛不如此絕不罷手。但那缸依舊是缸,我卻走入了一個巷子或箱子中,一次次的癡迷不悔。
“哈哈哈哈。原來如此!”大竹一陣大笑,笑聲里竟然還含有一絲明顯的苦澀,“以前三次,我怎么就想著踢缸了。踢缸不如踢人的簡單啊!”
那叫寶綱的和尚猛地怒目瞪來。他惱怒元十八撞破他的玄機。佛門秘宗神通可以吸收對手的攻擊之力為自用。寶綱就是其中精通者。大竹的前三次到來,實在對他裨益極大。就像釀酒中的曲花勾兌出好酒,大竹攻擊的力道被暗暗收留與運用,大缸最后的佛元越加的醇濃,效果越加的好。比如說原來需要八成的回報,現在只需七成或六成半皆可。只可惜大竹來的次數忒少,年限又相隔較遠,不夠使用。寶綱還想把握這次機會,好好地大撈一筆。未料卻讓元十八打斷。
做和尚的也有忌恨。此刻的寶綱恨元十八多過大竹【大竹可沒少奚落過他】,暗暗決定要給元十八好看。
輕輕一言便這樣得罪了一人。修行界似乎也沒有什么道理可講。
大竹老人成竹在胸,不再踢腳,慢步走來。一只手忽然前伸,手臂與指掌在前伸中化大。天啦,大竹竟然是六根指頭。
不錯,就是六根手指。手指在變粗變大,就像河邊的抓撈機的抓手,自上而下向寶綱罩下。
這一抓一下子籠罩著寶綱,杜絕左右前后的避讓之路。寶綱想也不想,快速的跳入一口缸中。就像一塊海綿入水,缸里的佛元在快速的被其吸收。寶綱雙臂舉與頭高,雙拳緊握,猛地上揚,“羅漢托天”式發(fā)動。
剎那間,雙拳就像能頂住一片天地。毫無例外的與大竹的六根指頭碰撞。也就是一兩秒間的沉默,陡然爆裂開一聲塌天般的聲響。寶綱像忽然矮了一截,被硬生生的壓入地下三尺。半個身子露在外面。同他一道下去的還有他腳下站立的缸。六根指頭往中間收攏,變壓為鉤、捏。那么大的缸就此輕輕扣住,指尖用力,眼見那金屬制成的大缸、薄鐵皮般的弱不禁力,變形、收攏。掌心壓住了寶綱,任憑其如何用力,終究不能脫困,就讓大缸的變形壁牢牢地陷住。也不知寶綱的身體是什么結構,竟然只是如卡住般的極力掙扎,看看就要脫困。大竹惱火迸發(fā),抓過側邊的另一口大缸,翻轉個個,往寶綱頭上套去。也不管缸里的佛元流淌,就像連湯帶水的兜頭而下,一下子套住了寶綱。噗嗤一聲,寶綱還是自缸底冒出了他短發(fā)的頭顱。扭轉頭顱,四周打量,但看一缸,嘴中便發(fā)出了“嘛、呢、叭、咪”四字中的其中之一。眼光所到,聲音發(fā)出后,大缸中的佛元立即一團霧般的升騰,然后忽然消失。大缸立即空無。
“無謂的舉動,就讓你折騰去!”大竹老人飛起一腳踢飛寶綱與陷住他的缸;再一腳,先前打坐的平臺,昂嗡一聲沉悶的飛起,露出臺下的一個大洞。那個碩大的臺子,是塊整塊的石頭琢成,幾萬斤的份量。就是一只塞子,緊緊的塞住入口。卻被大竹老人輕易的一腳踢飛、遠遠地跌落。“昂翁”一聲之后的好幾秒,才聽到“嘩啦”一聲大響,塞子跌碎成了萬千小塊。
大竹老人一絲不覺做過什么吃力的事情,抹著胡須走去,就從洞口一步踏空落了下去。以他那么大的神通倒不用擔心會摔倒跌傷。元十八忽然一拍額頭,苦笑一聲,抱歉地對寶綱合合掌:“你不用怪我啊。其實他早就想這么干了,只是顧及面子,不好出手而已。我一說,可不,他就順水推舟了。我現在才省悟過來,他做那些表情,就是要套我的話語。我傻呀,被他利用了。唉,我可是第二次被人這般的利用!【第一次是咒神借他的口奪回神格】慚愧慚愧!大師,你沒事吧?”
那時節(jié),大竹與元十八河清三人闖到了寶綱處,大竹老人一怒之下,毀了兩口大缸。
未料,外面誅犟恨天六僧的力量來源,正是依靠寶綱的傳輸,大竹毀了兩缸,就有兩個和尚忽然被抽了筋骨般的軟弱了下來。一個是淵海,一個是恨天。如同機器斷電,兩僧的施展陡然停頓。
——那一刻,淵海的木舟壓向朱少雄,朱少雄奮力舉戟桿抬扛。就覺得此次無比的輕松,而淵海竟然遠遠地被格擋開去。
恨天絕對沒有如此的幸運。
他剛轉到宋英豪面前。降魔杵實足力道舉起輪下。力量的驟去,降魔杵也忽然的消失,連同恨天身上的鎧甲,剎那間回歸本質,變成原來的模樣。恨天還想施展無相幻滅手,只是那個過程需要至少三秒的時間。這樣的事情宋英豪原本意料不及。可是他根本不做過多的思索,捕捉住這千分之一秒的機會,一劍橫削豎劈帶絞殺,正中恨天身體。
大劍之下,恨天如同豆腐一般的軟弱,剎那間被絞殺個粉身碎骨,形神俱滅。
恨天就這般死了!那么好殺的和尚,殺死的妖魔鬼怪何止千百,一朝便粉碎在天地間——殺人者終究被人殺!
一朝行無常,生者必有盡;何日動恍惚,萬物皆不見!果如其事師文靜僧所說,恨天心才一動,不久便喪命。
那一邊的萬眾妖人看得真切,齊聲歡呼。
“我說過,我要拿你祭劍!你跑不了的!”
恨天一死,轉經輪陣有了巨大的空隙,步驟與節(jié)拍出現斷層,形勢立即逆轉。山洞一脈的妖人立即輕松了許多。
那一邊淵海同樣遇到了麻煩。牛少機狼牙棒隨手扔了,卻對步少止急說:“吳鉤借我!”步少止略作一滯,左手鉤拋了過來。牛少機接過,立即削割。
淵海將剩余的佛元盡量用在驅動獨木舟上。獨木舟翻轉的像個陀螺。他不是殺敵,危機到來時,用來自保。牛少機顯然看到了端倪,狼牙棒插不進去,立即要來了步少止的吳鉤。
步少止隨即也明白過來,只是已晚。眼看著牛少機硬生生將吳鉤插入旋轉的木舟中間一隙里。憑著多年的殺人經驗,知道插到了實處,再咬牙擰轉,隨手一絞,木舟中傳來淵海凄慘悲憤的痛嚎:“啊——”
木舟依舊在轉,速度卻以眼睛可見的慢了下來。牛少機一屁股坐倒,大口的喘息著、傻笑著。步少止過來一把搶過吳鉤,氣急敗壞地說:“說好了,這個功勞有我的一半!”那意思再明顯不過,有好處兩人也要分攤。牛少機指了指遠處歡呼的妖人,再指著宋英豪說:“沒看見他搶了第一嘛,別人都為他歡呼呢!現場可是有玉石成像,騙不了人的!我們都沒有好。你要,都給你好了!”步少止也看出了情形,不由沮喪的說不出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