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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略陣會諸侯4

  • 光塵:晉世神俠錄
  • 孤名釣魚
  • 3353字
  • 2024-11-02 12:56:49

就在秦毅等人在營中歡飲宴享的時候,義軍的將帥們卻趕在入夜前召開軍議,決定戰略部署。二十三歲的成都王司馬穎端坐臺上,一言不發,只認真傾聽帳下謀臣議論。列席之人中,一人身穿白袍,年約三十余歲,濃眉大眼,相貌俊秀,正是之前與秦毅見過一面的王處仲。

軍議開始一直在討論扎營與補給之類瑣事,令王處仲不禁聽得昏昏欲睡,過了好一陣子,才終于說到重要的戰略決策。只見左長史盧志拿出一疊文書,建言道:“殿下,據近日間諜斥候探察之結果,可知彼岸賊軍營壘已筑成,且占有地利,暫不宜強攻。末職以為,我軍兵多,可分兵迂回,成包圍之勢,然后待彼士氣衰落之際,再協同進擊,一戰可破矣。”

右司馬和演贊成道:“是也,殿下,我軍雖有十余萬之眾,然士卒多為臨時征募,不比京軍精銳,且船筏只數不足,不能載全軍同時渡河。若徑直強渡,敵人于我半渡之機襲擾,未必能有五成勝算。不如分出一軍,沿沁水北岸西進,直攻野王城,迫敵分兵援救。敵若分兵,則防御必露破綻,我軍可趁隙渡河而攻,勝算大增。若敵不分兵,則攻陷野王城之后,再進軍富平津斷其歸路,合圍而殲之!”

成都王問道:“野王城好歹也是河內郡治,有那么容易攻下嗎?”

和演道:“城中守兵不過三千,且早有末職布下的內應,只需兩萬兵馬圍攻,旬日之間必克!城破之后,便可進取富平津,抄敵后路,圍而殲之。”

成都王聞言沉思,這時忽然有一名武將建言道:“啟稟大王,以末將所見,盧長史與和司馬實為多慮。眼下我軍兵精糧足,兵力五倍于敵,士氣正盛。反觀對岸賊軍,本就是篡逆之師,為亂臣賊子驅使,豈有斗志?至于渡河進擊,亦不成難題。目前,我軍有船筏三百余艘,一次可渡八千人,來回五次即可渡四萬人。沁水寬度不過百步,五次來回也就費時半個時辰。前兩批,每船配上五六名弓箭手,足以與敵軍弓手對射。然后登岸前軍為后軍掩護,相繼渡河之后,與敵堂堂正正一戰,便可破之,何必要分兵迂回,圍攻堅城,拖延時日?若不趁此時敵軍兵少,待彼后援來到,恐戰機已誤矣!”

眾人一看,發言者乃是前鋒督護、折沖將軍石超,乃故司徒石苞之孫、前衛尉石崇之侄。去年,石崇因阿附賈皇后一黨,一族都受牽連被誅,只有石超兄弟僥幸逃脫,到鄴城投入成都王麾下。茍且至今,石超終于等到報仇機會,身為大軍先鋒,他恨不得插翅飛往洛陽,等半日都嫌多。

石超話音剛落,有一人又附和道:“石將軍所言甚是,我軍乃討賊義師,如今士氣正盛,若隔河對峙,必令將士心生懈怠。末將愿為大王前驅,奮死陷陣!”眾人望向此人,乃討逆中郎將趙驤,他與石超一樣,與趙王有深仇大恨。其父前中護軍趙俊因被劃為賈后黨羽,去年四月為趙王所殺。趙驤本是中軍武官,聞訊單騎逃亡至鄴城。被授予先鋒之任,輔佐石超,二人奮兵急進五百余里,報仇之心切,猶如烈火烹油。

成都王聽了這兩個年輕將領的意見,眼神中閃爍出果決之意,他轉而望向坐在前列的一位長者,“王兗州,在座之中只有使君曾參與江東平吳與關中討氐,歷經數次戰陣,不知對于當下局勢,可有何良策?”

王兗州即是兗州刺史王彥,此人出身大族瑯琊王氏,乃是王處仲的叔父。三個月前,官居給事黃門侍郎的王處仲被新帝派去兗州籠絡王彥為己所用。結果他到了兗州,反勸叔父要認清大局,應擁戴皇帝反正。王彥在他的勸說之下隨即倒向鄴城,統領兗州軍四萬多人參與討逆,乃義軍中一大支柱勢力。

王彥見成都王如此重視自己的意見,也不敢矜持,稍加思索便回道:“下官雖從名將征伐,然未曾為主帥,不敢奢言兵法,只能試著為大王辨析一二。昔魏武用兵,貴在神速,而今敵軍總數不過三萬余,而我軍兵力四倍于敵,若頓兵不前,恐會削弱士氣,更令天下人懷疑我等勤王之忠心,有如漢末討董之酸棗故事。以下官之見,不如先攻上一場,試試敵軍之虛實,再做計議。”

王彥說得明白,是贊同石超和趙驤的意見。不過對于叔父的私心,王處仲也非常清楚——王家不少親戚現在還在洛陽,而王彥身處討伐軍陣營,要是日子拖久了,說不定哪天一家老小都要上刑場。

盧志、和演見狀,還想出言勸諫,可成都王卻已經不耐煩了,決然道:“王兗州所言極是,孤自正月時就準備起兵,光籌措糧秣甲胄馬匹弓箭就花了兩個月。如今兵強馬壯,糧草充足,若不趁勢進取,必會為人恥笑!早一日進軍,便能早一日擁圣上反正,匡扶社稷,救萬民于水火!諸位掾屬將校聽令,孤意已決,后日即渡河進攻,宜加緊準備,以期必勝!”

盧志、和演見成都王決心已定,知道再勸也是徒勞,只得住口。

軍議隨即散會,此時天色已暗,王處仲在營地四處悠然巡視一圈,才回到自己的帳篷。結果進了帳篷,發現盧志、和演二人已經在里面等候了。

打過招呼,王處仲才剛落座,和演便忍不住詰問道:“王駙馬!之前不是說好了嗎?你勸勸你五叔,讓他支持我們的意見。怎么到了軍議上,王兗州仍然持冒進之議,而你竟一言不發?”

盧志也責怪道:“處仲,這可是生死攸關的大事,切須放在心上啊!”

王處仲倒不覺著自己有什么錯,淡定道:“兗州使君是我家長輩,且年逾知命,對于用兵之法,必然有自己的見解。我一介小輩,又未曾隨軍征戰,如何能勸?另外,成都王亦是英武之君,正需一戰來提振聲威,我又憑什么阻止?兵家之事,口說無憑,不明虛實,不知成敗。若不打上一仗,誰能斷定是非曲直?”

和演怒道:“渡河強攻若是慘敗,至少有幾千將士要殞命!更別提士氣受挫了,這種惡果明明可以避免!”

王處仲笑道:“和司馬心意固然甚善,然而大王與石、趙等小將戰意甚濃,若我依二位之言,極力諫阻,將來要是出什么岔錯,罪責可就在我等身上了。現在不如先依大王之意進擊,如能一戰而勝當然好,如果敗了,那也是石、趙等將校之責,與我等無關。而且敗戰之后,大王定會自責不聽二位建言,以致失敗,此后引以為戒,更加倚重二位,這難道不是一樁好事嗎?至于因此陣亡的將士,那不過是他們的宿命,生死在天,不該是我等左右的。”

和演聽了,一時不語。盧志道:“知難而不諫,不是忠臣之道。處仲,你現在也是大王的臣屬,當盡責而為,還是再進諫一次,可乎?”

王處仲搖頭,盧志還想再說什么,忽然帳外進來一人,輕聲道:“盧長史,和司馬,不必再糾結于此了。”

盧志、和演、王處仲一齊望向此人,只見其頭戴黃金簪冠,耳邊垂著一縷銀發,可不正是天道盟總壇的取次使葉煌正!連忙躬身行禮道:“參見胤仁尊者!”

葉煌正趕緊示意三人噤聲,“不請自來,十分抱歉,但我實在放心不下,所以趁夜來問問情況。”本來作為江湖人士,葉煌正不宜輕易拋頭露面,但眼下他必須及時了解成都王的軍略決策。

盧志遂大致陳說軍議情況,將石超、王彥等人建議,自己與和演如何勸諫,成都王最終裁決,王處仲不作言語等都告訴了葉煌正。

末了,和演還歸責于己道:“我等雖知渡河擊敵多半不利,但未能勸阻成都王殿下,愿受尊者責罰。”

“無妨,無妨。”葉煌正卻擺擺手,“王處仲所為也非錯,觀目前形勢,我眾敵寡,且有一眾虎狼義士助力,如不主動進攻確實會顯得怯懦。成都王又年輕氣盛,諫阻不聽,非二位之過。不過此番即使敗績,大軍也不會遭受重創,正好給成都王一個小小教訓,讓他日后更加尊重二位。”

盧志猶豫道:“可我們這里要是敗了,會大損成都殿下之威名,將來……”

“這個不須各位操心。”胤仁尊者趕緊打斷盧志,“將來支持誰主掌天下,圣盟自有考慮。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趙王倫之敗,已成定局,不在一時勝負。”

聽葉煌正如此斷言,盧志和演只好垂首聽命。王處仲仍舊是一副漠然的樣子,對于這位江湖上的大人物,他其實內心里也不太在乎。

不料葉煌正卻看向王處仲,“處仲兄,你現在可是一位風云人物了。以前時日太平,你只擔任清貴職務亦可。然而亂世出英雄,如今干戈大起,謙謙君子也不能獨善其身了。你出身貴胄,又武藝高強,自當為圣盟發揮更大的作用,而不是僅僅作為一個兼役直隸武士,只做些往來奔走之事。”

王處仲恭敬道:“謝尊者贊賞,然而世人皆知我心性桀驁,不甘受人驅使。若圣盟愿用我遂行本意,自當效力,但若是迫我,卻恕難從命。”

“我明白你的意思,這并非不可行。我會考慮推薦你為司州壇執事,并授予你一些便宜自主之權。”葉煌正立即正色回應,“三位請謹記,圣盟需要的,不是事事聽話的奴才,而是真正為天下大道考慮的英杰。只有由諸位這般英杰主持世道,不論廟堂,還是江湖,才終會歸于太平盛世。”

盧志、和演、王處仲皆頷首表示聽命。葉煌正旋即告辭,揚起長袖,飄然出帳,很快便隱遁在茫茫暮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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