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之海的深處，天夢冰蠶蜷縮在由記憶碎片凝結的冰晶洞穴中。百萬年魂獸的本體散發著柔和的乳白色光暈，照亮四周漂浮的無數記憶氣泡——每一個氣泡里都封存著霍雨浩與王冬兒的某個瞬間。

“這小子又在對那個唐舞桐傻笑了?！疤靿粲们白愦疗埔粋€金色氣泡，里面立即投射出霍雨浩在史萊克學院宿舍第一次見到“王冬“時的場景。那時躺在床上的金發少年翹著二郎腿，嘴里叼著根草葉，藍粉色眼眸里盛滿驕陽般的傲慢。

冰蠶圓滾滾的身體翻了個身，壓碎一片記憶冰凌。那些冰晶重新組合，顯現出王冬兒在乾坤問情谷吞下相思斷腸紅的畫面。少女嘴角溢出的鮮血染紅了胸前衣襟，可她望向霍雨浩的眼神亮得嚇人，像是把全部生命都凝在了那一眼里。

“那才是真正的冬兒啊...“天夢喃喃自語。精神之海隨著它的情緒波動泛起漣漪，驚醒了沉睡在角落的冰帝。

碧綠色的蝎尾不耐煩地拍打冰面：“大蟲子，你又在折騰這些陳年舊事。“冰帝化為人形走過來，指尖凝結的寒氣凍住了幾顆即將飄走的氣泡，“都過去多少年了，雨浩自己都——“

“都接受了那個被重新組裝過的唐舞桐？“天夢突然激動起來，乳白色的身體膨脹了一圈，“冰帝你難道忘了？王冬兒是王冬兒，唐舞桐是唐三把女兒的記憶碎片和王冬兒的身體拼湊出來的...“

冰帝的眸光閃了閃。她當然記得那個雨夜里，霍雨浩抱著昏迷的王冬兒跪在昊天堡前，任憑雷霆劈碎肩胛骨也不肯松手的模樣。也記得當“唐舞桐“帶著神界的氣息醒來時，少年眼中一閃而過的陌生感。

“但那畢竟是同一個靈魂。“冰帝最終只是淡淡地說，用尾鉤勾起一顆記憶氣泡。里面是成神后的霍雨浩為唐舞桐挽發的畫面，他手指穿梭在那些比陽光更璀璨的金發間，動作溫柔得像在對待易碎的琉璃。

天夢發出一聲人類聽不見的嘶鳴。它突然展開全部的精神力，將精神之海深處最隱秘的記憶全部拉扯出來——那是連霍雨浩自己都可能已經模糊的畫面：王冬兒在魂師大賽奪冠后偷偷把獎品換成他提過想要的稀有金屬；她半夜溜進魂導系實驗室，對著昏迷的霍雨浩紅著臉小聲告白；還有在海神緣相親大會上，她撕下偽裝的面具時，眼中那種孤注一擲的決絕。

“你看，“天夢的聲音突然低了下來，“這些記憶里的眼神，和現在那個唐舞桐一樣嗎？“

冰帝沉默了。她當然能分辨，現在的唐舞桐眼里總帶著若有若無的神性威壓，那是被強行喚醒的神界記憶帶來的痕跡。就像一幅畫被重新描摹過，雖然輪廓依舊，但筆觸間的靈魂已然不同。

精神之海外，霍雨浩正牽著唐舞桐的手走過海神湖。成神后的兩人每一步都在水面上激起細碎的金色光點，唐舞桐背后舒展的光明神蝶翼偶爾會無意識地灑落些神界特有的花粉——這些東西在人間界會化作價值連城的寶石。

“雨浩，父親說神界委員會...“唐舞桐的聲音順著精神鏈接隱約傳來。

天夢冰蠶突然劇烈顫抖起來。它記得王冬兒從來不會用這種談論天氣般的口吻說起唐三。那個會咬牙切齒罵“那個老狐貍“的姑娘，那個寧愿撕裂神魂也不愿忘記霍雨浩的傻丫頭，真的還存在嗎？

“夠了。“冰帝用尾針扎了天夢一下，“你以為雨浩察覺不到嗎？但他選擇了接受。記憶可以被修改，但愛不會?！?

“那如果他愛的只是被修改過的記憶呢？“天夢固執地追問。它望向精神之海邊緣那個被刻意隔離的區域——那里沉睡著霍雨浩最原始的精神本源，像一顆被冰封的種子，表面已經覆蓋了層層疊疊的神力紋路。

夜幕降臨時，天夢冰蠶獨自游蕩在記憶迷宮中。它停在一顆特別明亮的記憶氣泡前，里面封印著王冬兒在成為唐舞桐前最后的影像：少女站在落日森林的懸崖邊，長發在風中狂舞，她對著虛空大喊：“霍雨浩！不管轉世多少次，我都要找到你！“那時她的靈魂已經開始不穩定，眼角不斷溢出金色的光粒。

“冬兒...“天夢用前足輕輕觸碰氣泡表面，“如果你知道最后會變成這樣，還會選擇愛上他嗎？“

氣泡中的幻影當然不會回答。但當天夢轉身時，突然發現霍雨浩的一縷神識不知何時站在了記憶迷宮的入口。青年神祇銀白色的眼眸里翻涌著復雜的情緒，目光長久地停留在那顆特殊的氣泡上。

兩人——不，一人一蠶——隔著無數記憶對望。最終霍雨浩輕輕搖了搖頭，轉身離去前手指微動，給那個裝著王冬兒最后影像的氣泡又加固了三層神力封印。

天夢冰蠶望著他消失在精神迷霧中的背影，突然明白了什么。它慢慢蜷縮成一團，用身體護住幾顆最原始的記憶水晶。這些水晶里保存的畫面沒有任何神界氣息，只有兩個少年在史萊克宿舍打架，在星斗大森林并肩作戰，在極北之地相擁取暖的樸素影像。

“算了，“百萬年魂獸對自己說，“至少這些是真的?！?

當黎明的第一縷神光透過精神之海時，天夢冰蠶看見霍雨浩站在現世的海神閣窗前，唐舞桐從背后抱住他。兩人的神力在空中交織成絢爛的極光，美得令人心碎。

冰蠶默默沉入記憶之海最深處，那里有它用本源之力保存的一小段畫面：十四歲的王冬兒偷偷親吻熟睡的霍雨浩額頭時，臉上那種做賊似的甜蜜表情。這才是它認定的，愛情最真實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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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桐粉，唐三粉可以不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