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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莫比烏斯交匯點

意識仿佛從深海中上浮,霍雨浩猛地“睜開眼”——如果在這個純粹由光構成的空間里,還能稱之為“睜開”的話。

他懸浮著,腳下空無一物,四周是望不到邊際的柔和白光。這光芒并不刺眼,卻均勻得令人心悸,仿佛稀釋的牛奶,填充了視野的每一個角落。沒有天空,沒有大地,沒有聲音,甚至連重力都感覺不到,只有一種絕對的、令人不安的靜謐。

“這是哪里?”霍雨浩喃喃自語,聲音在寂靜中異常清晰,卻沒有任何回響,如同被這片光之海洋瞬間吞噬。他試圖調動精神力探查,念頭剛起,一股強大的阻滯感便洶涌而來!平日里如臂使指的精神力,此刻竟如同陷入了最粘稠的泥沼,沉重無比,寸步難行!

“我的精神空間?不像……”他迅速否定了這個念頭。精神之海是冰原、是星云、是魂靈們棲息的家園,絕不是這種空洞虛無的純白牢籠。一股寒意順著脊椎悄然爬升,比極北之地的寒風更甚。他下意識地想要召喚武魂,無論是星辰之瞳的洞察,冰碧帝皇蝎的寒冰,還是冰天雪女的掌控,只要有一種力量在手,便能驅散這份未知的恐懼。然而,魂力如同被凍結的河流,武魂的感應更是石沉大海!他仿佛被剝離了一切力量,只剩下最純粹的意識,孤零零地漂浮在這片詭異的白色虛空。

就在霍雨浩的心弦緊繃到極致時,一個聲音突兀地響起,打破了絕對的寂靜:

“歡迎來到莫比烏斯交匯點。”

聲音平和,帶著一絲奇異的回響,仿佛從四面八方同時傳來。霍雨浩猛地循聲“望去”——在他前方不遠處,白光微微扭曲、凝聚,勾勒出一個模糊的人形輪廓。那身影沒有具體的五官,只有一團不斷變幻的光暈勾勒著頭顱和軀干的形狀,如同一個由流動的光沙堆砌而成的剪影。

“莫比烏斯交匯點?”霍雨浩的聲音帶著十二分的警惕,銳利的目光如同實質的冰錐,試圖穿透那層光暈看清來者的真容,“這是什么地方?”他一邊發問,一邊再次暗中掙扎,試圖沖破精神力的束縛,卻依舊徒勞無功,那種力量被徹底剝奪的無力感讓他心頭警鈴大作。

“唔,你可以把這里叫做命運的交匯處,”那個光暈身影似乎很滿意霍雨浩的戒備,語氣輕松地解釋道,甚至還帶著點自來熟的開朗,“簡單說呢,就是命運覺得我和你該見一面了,所以就把我們‘交匯’到這里來聊聊天咯。”

命運?霍雨浩心中冷笑。他這一生,最不信的就是所謂的命運安排!前世被命運操控成傀儡,這一世他誓要斬斷所有提線!他面上卻不動聲色,甚至故意扯出一個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語帶譏誚:“哦?命運的交匯?那閣下是誰?命運的使者?還是命運的提線木偶?”

“噗——”光暈身影似乎被霍雨浩的諷刺逗樂了,光影一陣晃動,“使者?不不不,我可不是那么高大上的角色。當然啦,”他頓了頓,語氣里竟然帶著點向往和小小的尷尬,“能當命運的使者聽起來也挺酷的,可惜我不是。”

“那你是誰?”霍雨浩的聲音沉了下來,帶著不容置疑的質問,“把我弄到這里,意欲何為?”

光暈身影沒有立刻回答,反而饒有興致地“打量”著霍雨浩(雖然看不清眼睛在哪):“你倒是挺冷靜的嘛,小家伙。身處未知,力量全失,居然沒慌?不怕我對你不利?”他的語氣帶著探究和一絲不易察覺的贊許。

霍雨浩沉默。他緊抿著唇,眼神銳利如刀,只是死死地“盯”著那團光影。無聲的對抗在純白空間中彌漫開來,比任何言語都更具壓迫感。他深知,在這種完全被動的情況下,任何多余的言語都可能暴露自己的弱點。沉默,是他此刻最堅固的鎧甲。

“喂喂喂!”光暈身影似乎被這長久的沉默弄得有點不自在,光影的流動加快了些,語氣也帶上了一絲無奈,“不要這么冷淡嘛!難得命運安排我們見一次面,我這熱臉貼上來,你給個冷屁股對著,多傷感情啊!”他試圖用輕松的語氣打破僵局。

霍雨浩依舊沉默如山,甚至連眼神都沒有絲毫波動。

“……”光暈身影的光暈似乎黯淡了一瞬,顯得有點“垂頭喪氣”。“好好好,服了你了!”他像是終于放棄了繞彎子,光影微微前傾,仿佛在做一個深呼吸(雖然不需要呼吸),“聽著,小家伙,我的身份……嗯……說出來你可能不信……”

他頓了頓,似乎在醞釀措辭,光影輪廓都繃緊了些,最終用一種仿佛用盡了全身力氣的、帶著點破罐子破摔的語調說道:“我是一名天神……的廚子!”

“廚子?!”霍雨浩心神劇震,意識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湖面,劇烈地波動起來!這個身份,這個帶著點玩世不恭又透著神秘氣息的描述……難道是他?那個傳說中不務正業、以廚藝入道的奇葩神祇——融念冰?!這個念頭如同閃電般劃過他的腦海。以融念冰的性格,搞出這種神神秘秘又帶著點荒誕的見面方式,確實非常符合!

然而,就在霍雨浩心中驚疑不定,幾乎要脫口而出“融念冰”這個名字時,那光暈身影仿佛能洞穿他的思想一般,光影猛地一晃,搶先一步搖頭否認:

“打住!我知道你在想誰!融念冰?不不不,我可不是那個整天圍著鍋臺轉的家伙!”他的語氣帶著明顯的嫌棄,光影晃動的頻率都透著一股子“別把我和他相提并論”的意味。

“!!!”

這一次,霍雨浩再也無法維持表面的平靜!對方不僅能將他拉入這個詭異空間,剝奪他的力量,竟然還能直接窺探到他心中所想?!這簡直比直面神王唐三的威壓更讓他感到驚悚!一股寒意瞬間從腳底竄上天靈蓋!他強行壓下翻騰的心緒,用一種刻意偽裝出的、帶著點茫然的語氣試探道:“融念冰?……閣下在說什么?我從未聽過這個名字。”他試圖掩飾內心的驚濤駭浪。

光暈身影沒有立刻回答,他那模糊的面部光影中,代表眼睛的位置突然亮起了兩點極其清晰、極其璀璨的光芒!那光芒并非尋常的光線,而是由無數細小的、如同星辰般閃耀的光粒組成,它們旋轉、生滅,散發著深邃而浩瀚的氣息!

這光芒……霍雨浩的瞳孔驟然收縮成針尖大小!這感覺……這星辰般的光粒……與他星辰之瞳武魂全力發動時何其相似!不,甚至感覺上更為古老、更為純粹!這絕非模仿,而是同源的力量!

“現在,”光暈身影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那兩點星辰之眸仿佛能看透霍雨浩的靈魂,“你愿意稍微相信一下我這個‘廚子’的話了嗎?”

巨大的震撼讓霍雨浩一時失語。對方擁有與自己同源的力量,能窺探思想,身份神秘……這一切都超出了他的理解范疇。他深吸一口氣(雖然在這個空間可能并無意義),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凝重:“所以,你到底是誰?”

光暈身影似乎對霍雨浩的反應很滿意,光影輕松地“聳了聳肩”:“哎呀,這個問題嘛……一時半會兒還真解釋不清。不過呢,”他語氣一轉,帶著點親昵,“你可以暫時理解成——我是你的師兄。”

“師兄?”霍雨浩眉頭緊鎖,大腦飛速運轉,搜索著所有可能的記憶碎片,“我從未聽說過有你這樣一位師兄。”無論是前世在史萊克、唐門,還是后來在神界,他從未聽聞過有這樣一位存在。

“嘿嘿,這不重要。”光暈身影似乎毫不在意霍雨浩的否認,光影微微前傾,那兩點星辰之眸的光芒仿佛穿透了霍雨浩的身體,落在他靈魂深處某個困擾上,“重要的是,我看你現在……挺煩惱的吧?”

他頓了頓,用一種洞悉一切的語氣,慢悠悠地戳中了霍雨浩目前最大的痛點之一:

“是不是因為那三個形態……無法隨心所欲地自由轉換,總是需要點緩沖時間,挺礙事的吧?”

霍雨浩的身體瞬間繃緊!被那雙星辰之眸“注視”著,他感覺自己所有的秘密都無所遁形,一股被徹底看穿的寒意讓他幾乎要本能地后退。“那又怎樣?”他強自鎮定地反問,聲音卻不由自主地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緊繃。對方說的一點沒錯!三大武魂帶來的形態切換(尤其是冰天雪女和冰碧帝皇蝎帶來的外貌劇變)是他目前最大的困擾之一。切換需要時間緩沖,無法瞬間完成,這在關鍵時刻是致命的破綻!而且形態的劇烈變化也過于引人注目,極易暴露。唐三的爪牙可能遍布大陸,他絕不能留下如此明顯的弱點!這份煩惱一直深埋心底,此刻卻被對方輕描淡寫地點破!

“那么——”光暈身影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看好戲”般的興奮,“接好了!”

霍雨浩心中一凜,以為對方要施展什么驚天動地的手段,立刻全神戒備!然而,接下來的畫面,讓他畢生難忘,也讓他所有的警惕瞬間化作了滿頭黑線和巨大的荒謬感!

只見那團光影人形猛地向后一跳(雖然腳下無物),然后……開始了!

“痛痛痛散戶拉——!嘿咻!呼哈!!”毫無韻律、意義不明的古怪音節如同破鑼般響起,伴隨著這些聲音,光暈身影開始了極度抽象、扭曲、挑戰人類肢體極限的“舞蹈”!

他的光影手臂如同面條般瘋狂甩動,劃出毫無規則的軌跡;雙腿時而像抽筋般亂蹬,時而又像跳踢踏舞般快速踩踏;腰肢夸張地前后左右扭動,整個光影輪廓都在瘋狂地膨脹收縮、拉伸變形!那姿態,與其說是舞蹈,不如說是癲癇發作,或者是一團被無形之手肆意揉捏的光之橡皮泥!動作之狂野、之辣眼,簡直是對“舞蹈”這個詞的終極褻瀆!

霍雨浩目瞪口呆地看著這匪夷所思的一幕,大腦一片空白。他設想過無數種可能的交鋒、試探、秘法傳承……卻唯獨沒想過會看到一場如此……如此難以形容的“表演”!強烈的視覺沖擊和巨大的荒誕感讓他徹底石化在原地,連吐槽的力氣都沒有了。

“馬——米——嘛——米——哄——!!!”

隨著最后一聲如同唱戲般拉長、荒腔走板的怪叫,光暈身影以一個極其扭曲、單腿獨立、雙臂高舉過頭頂如同投降般的怪異姿勢猛然定格!仿佛完成了某種古老而神秘的……呃……儀式?

“……”霍雨浩嘴角劇烈抽搐,額頭上掛滿了實質化的黑線。他張了張嘴,正想質問這瘋子到底在搞什么鬼——

嗡——!

一股無法抗拒的、如同宇宙洪流般的龐大吸力驟然從四面八方傳來!霍雨浩感覺自己的意識仿佛變成了一顆墜入黑洞的石子,瞬間被拉扯、撕碎、向下沉淪!那片純白的空間,那團瘋狂跳舞的光影,都如同褪色的油畫般飛速遠離、模糊、消失……

在意識徹底沉入黑暗深淵的最后一刻,那光暈身影如同魔音灌腦般的聲音清晰地烙印在他靈魂深處:

“現在——你已經可以自由轉換了!”

然而,緊隨其后的,并非解脫的寧靜,而是無數更加混亂、尖銳、充滿痛苦與怨恨的嘶喊!它們如同潮水般從意識深淵的各個角落瘋狂涌出,瞬間將他淹沒!

“雨浩……謝謝你……請……殺了我……”——那是王冬兒?

“霍雨浩!我唐門與你勢不兩立!!”——那是貝貝師兄,在某個被扭曲的時空片段里,目眥欲裂、充滿背叛與憤怒的咆哮!

“叛徒!神界之恥!”

“為什么……為什么是你……”

“哥哥……不要丟下我……”

“……”

無數熟悉或陌生的聲音,混雜著哭喊、詛咒、質問、哀求……如同億萬根燒紅的鋼針,狠狠刺入他的靈魂!那是被遺忘的痛楚?是未來的幻象?還是被強行喚醒的罪孽?霍雨浩感覺自己被拖入了無間地獄,在絕望的聲浪中窒息、沉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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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萊克學院·小樹林臨時小屋

“啊——!!!”

一聲凄厲的慘叫劃破清晨的寧靜。霍雨浩猛地從床上彈坐起來,額頭上布滿了冰冷的汗珠,胸口劇烈起伏,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眼神中還殘留著被無數聲音撕扯的驚悸與痛苦。陽光透過窗戶灑在他蒼白的臉上。

“雨浩!你終于醒了!嚇死哥了!”天夢冰蠶焦急的聲音在他精神之海中炸響,“怎么回事?做噩夢了?怎么叫都叫不醒!距離約定的集合時間已經晚了快一個小時了!快起來!要遲到了!”

“好……好的!”霍雨浩用力甩了甩頭,試圖將那些混亂恐怖的聲音驅散。強烈的遲到緊迫感壓過了噩夢的余悸。他幾乎是本能地心念一動,切換到了星辰之瞳武魂!身體在魂力流轉間似乎掠過一絲極其細微、幾乎難以察覺的異樣感,但變化瞬間完成,他立刻翻身下床,抓起外套就往外沖。

清晨的史萊克校園,空氣清新,鳥語花香。霍雨浩的身影如風般穿梭在林蔭道上,速度快得只留下一道淡淡的殘影。然而,他的心思卻完全不在趕路上。

剛才那個“夢”……太真實了!那純白的空間,那光暈身影,那荒誕的舞蹈,那靈魂被撕扯的痛苦……尤其是最后那句“可以自由轉換了”……真的只是個荒誕的噩夢嗎?

一個念頭如同電光火石般閃過腦海!

他一邊保持著高速奔跑,一邊悄然用意念溝通體內的武魂本源——這一次,不再是切換到星辰之瞳,而是嘗試著……切回冰碧帝皇蝎!

心念流轉,魂核微顫。沒有預想中的魂力遲滯,沒有形態轉換時那短暫的拉扯感和光影變化!仿佛只是意念輕輕撥動了一個無形的開關——

“雨浩,你搞什么?怎么突然減速了?時間很緊啊!”天夢冰蠶在他腦中催促。

“……”冰帝疑惑的聲音也同時響起,但僅僅發出一個音節便戛然而止,如同被什么扼住了喉嚨。

天夢冰蠶的注意力瞬間被冰帝的異常吸引,他敏銳的精神力“目光”立刻聚焦在霍雨浩身上。

此刻的霍雨浩,身體依舊保持著奔跑的慣性,但他的外貌——已然徹底改變!墨藍色的短發變回了原本的墨色,俊朗的少年輪廓取代了星辰之瞳狀態下的銳利感。最重要的是——他身上沒有任何屬于冰碧帝皇蝎武魂的翡翠色魂力光芒涌現!也沒有出現冰帝形態下那標志性的翡翠長發和異色瞳!

他依舊是原本霍雨浩的模樣!但他體內奔騰的力量本源,卻清晰地指向了冰碧帝皇蝎武魂!

自由轉換!心意所至,形態隨心!那困擾他多時的形態切換遲滯與外貌劇變,竟然真的消失了!

霍雨浩猛地停在原地,感受著體內順暢流轉的冰帝魂力,看著自己恢復原樣的雙手,心臟如同被重錘狠狠敲擊了一下!

那不是夢!

那個荒誕的光暈身影,那場辣眼睛的抽象舞蹈……是真的!那個自稱“天神廚子”、他“師兄”的神秘存在,真的給了他這份不可思議的“禮物”!

巨大的震驚與難以置信的狂喜,如同洶涌的潮水,瞬間淹沒了霍雨浩。他站在原地,清晨的陽光落在他身上,卻驅不散他眼中那翻騰的、如同宇宙初開般的星辰光芒。前路,似乎又少了一道沉重的枷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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